这世间事,如果只是平淡些,或许更好,但偶然之间,或许还有变数,当下的齐轩,心里面是高兴的,无论如何,今天他算是有个家了,这偌大的岷山派,就是一种归宿,原本并没有抱太大希望的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耳朵里所听到的是真实的,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完全适应不过来。
当下,这台下观礼的人,是有些不解的,但这无论何苏浩然还是齐轩都没有太大的关联,一个任性洒脱,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和事物,也自然不会去在意他们的想法,而另外的一个,无非只是个少年罢了,苏浩然牵住他悬空左手,一个腾空之间,已经往窦漫仙的身后而去,那里才是岷山弟子该站的位置。
等这两人站定,秦迪一个栖身等上了高台,按照南北次序,也该论到他了,这个男人的目光,在也在高台之上打量了一番,对于他而言,还真有些难以抉择的味道,要说所谓的天才,他还真没有发现,但总不能不收吧,而就在他犹豫的那一刹那,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两位山主,不能收那个孩子为岷山弟子!”
这样突来的一句话,让人有些不解的味道,众人循声望去,倒要看看那不识大体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妄自干扰岷山派内部的事情,果然,映入眼帘的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说他不普通,那是因为来人无论是相貌还是体型,都有些异于常人,驼着的身躯,佝偻着,十分的显眼,那一张脸,原本就显得有些苍老,再加上那黑色的煤灰之类的东西沾在上面,给人一种丑陋的感觉,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负责岷山饮食的劳驼子。
虽然只是个厨子,但好歹也算是岷山派之人,说这话也算不得干扰了岷山派的内事,这一刻,若只论吸引眼球的话,他算是做得不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看着这个驼子有些缓缓的走了过来,当他经过楚天衣身边时,这个女人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面道了一声,你这驼子好不省事,无缘无故来打扰我的算盘作甚,这要是让殿主知道了,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当然,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里,说出来自然是不合适,受体型限制的因素,他的步履显然并不快,窦漫仙等一群人,站在原地,直到这人与自己的距离不过数米之遥的时候,她才轻轻的问道,那声音压得极低,似乎像这种事情,没有弄得明白之前,也不想要让别人知晓一般:“劳驼子,你不在厨房里鼓捣锅碗瓢盆之类的,无端的跑到这儿做甚?”
窦漫仙是南麓山主,论起年龄还是身份来,的确比劳驼子要高上许多,所以这般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相反,劳驼子对他就显得十分的恭敬,甚至还举手作了个揖,这才说道:“窦山主先息怒,劳驼子我可不是存心要来做什么破坏,但我作为岷山之人,就不能放任这些事情不管,让山主受了蒙蔽,这心里面不安啊!”
“什么不安,劳驼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窦漫仙正准备再开口,就被洛擎天抢了先,说起来他才是岷山派的当事人,像这样的事情,要么不说,但现在已经摆上了台面,那就应该给在场所有人一个交代,否则到时候留下口舌,有辱岷山派的名声,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窦漫仙自然也不能说些什么,她的脸色多少有些阴沉的味道,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苏浩然和齐轩,似乎在两人的身上捕捉什么不妥一般。
“虽然说起来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我觉得,这人在江湖,武功的高低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品,所以像这个孩子这般,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人品就不怎么样,是不能够加入我岷山派的!”有了洛擎天的那句话,劳驼子似乎也壮起了几分胆色,说话的声音也自然大了几分,这一来,若干的江湖客,自然是听得十分的清楚,当下又有些喧哗嘈杂之声,这让苏浩然多少有些尴尬的味道,这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了一步,眼睛也睁大了几分,有一种瞪的感觉:“你胡说些什么,任何事情,都得有理有据,可不能信口开河,辱人清白!”
“我劳驼子虽然地位不高,说话也没什么水准,但那什么冤枉人的事情,还做不出来,更何况我和这个孩子无怨无仇,又何必来凭空诬陷?”这话当真是回应苏浩然,大抵像他这样的人,全凭这手艺吃饭,也不希冀还有什么上下的空间,自然是不希冀放下尊严,更不会被别人所威胁,铁骨铮铮,也不过如此,若果说那些江湖人先前因为他那身驼背还有些看不起的味道,此刻都不由得放下心中的那种成见,甚至在目光之中还有些淡淡的崇敬味道,稍微停顿之后,劳驼子才有接着说道:“这个孩子,在前天晚上,在我的厨房大鼎之中,偷食了我精心为大家准备的野彘腿,这点我可有说假?”
劳驼子的目光,在齐轩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出于心虚的原故,这个少年有些不敢去正面直视他的眼睛,身体也有些躲避得味道,这的确是件事实,而且偷拿这样的举动,他平生也赶得不少,淡然,他现在也可以选择去否认,但自己这内心里,却对这样的选择有些不屑的味道,若果说以前嘉州当乞丐时的种种,还是出于活下去的无奈,那么这一次,他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但要当着一种人等去承认,他还是有些说不出口,所以也就只能保持这种沉默的姿态。
沉默有的时候算是一个好习惯,但很显然,现在这样的场景,可就有些不打自招的味道,苏浩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虽然有心想要偏袒这个少年,可却有些找不到突破点,或许只要齐轩开口否认,他就可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毕竟这件事情,看起来也只有这个劳驼子才知晓。
“浩然,你内心的小算盘我知道,什么赌注是小,你的结才是大,你当真以为师傅是老糊涂了吗,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之所以由着你,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你没有放下的过去罢了,但现在看来,你这个徒弟是收不成了,就算是师傅我容忍,你师叔,全岷山弟子,甚至是这个江湖恐怕都不会同意!”传音入密,苏浩然自然听得十分的清楚,也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的确,自己只是有个结放不开罢了,当看见这个少年的第一眼,他就有了一种难以割舍得感觉,但眼下,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得低声的呢喃了一句:“师傅!”
“师姐,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办?”洛擎天的目光,转移到了窦漫仙的身上,的确,他是岷山这五年的掌门人不假,但如果自己这个师姐非要强行收这少年为徒,那他也无可奈何,所以这时候,他也不能单方面的做出决定,窦漫仙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轻轻的朝着他点了点头,顺势目光在苏浩然和齐轩的身上打量了一下,这才缓缓的说道:“如果真如劳驼子所说,我岷山派自然是不能收他为弟子,但我徒弟既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他,那我做师傅的也断然没有将这孩子赶出去的道理,这样的话!”
说道这里。窦漫仙停了下来,凝神注视着所有人的反应,当然,眼下的情况,除了不远处的楚天衣,慕容小雪和高台上的冷秋有些可惜外,绝大部分都是站在反对的一方,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窦漫仙稍微犹豫之下,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或许这就是她的劫,一个师傅疼爱徒弟的劫:“他毕竟还是个孩子,那有孩子不犯错的呢,只要能改,我岷山派也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的道理,所以我认为,既然是劳驼子说他是小偷,那就把这个孩子交到他的手上,任由他来管教,如果在一年之内,他能够改掉这些坏习惯,那么,我仍然认他是我南麓的弟子,如果改不了,到时候在打发他下山也不迟!”
这样的一个决定,还真不像以前的窦漫仙能够做出来的,但是她今天,却做出来了,其中的理由也不需要太多,楚天衣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个师傅,也变得有弱点了,说不定那一天,这将成为她最大的一个砝码,只是这劳驼子,无缘无故跑出来和一个孩子为什难,险些毁了自己的计划。
这样的一个结果,或许是眼下最好的了,苏浩然朝着窦漫仙所在的方向,轻轻的说了声:“谢谢你,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