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先不说那两姐妹直奔嘉州城而来,单讲着嘉州城内,卓霆归故里,这街道之上,也约莫着喧闹了好一阵子,其后,卓珊自然是随着自己的父亲前往老家的府邸,这里虽然已经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但能看得出来,这里因为有人时不时前来修葺打扫,倒也显得十分的整洁干净,里三层,外三层的庭院设计,配搭着穿插在其中的亭台楼阁,水流花卉,倒让人有了一种置身仙境的奇妙感觉,卓侍郎怀里抱着卓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紧跟在其后的,自然是甘青衣和甘青云两兄妹,其余的家丁婢女,分列两侧,也有七八人的光景,循序而入!
在他们的身后,其实还跟着一个人,没错,那就是齐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原本已经离开了的他却折了回来,远远的跟在这一队人的身后,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那庭院之中,一声大门关合时发出来的巨响,阻断了他望向里面的目光,这一刻,他才注意到这庭院的雄伟壮阔,秀美无双,似乎连这外围的风景都让他充满了惊讶,那随着微风摇曳的垂柳之上,有些微黄的嫩叶,哗哗作响,就如同在嘲笑自己的浅薄无知一样。
的确,无论是那一点,他和她,都注定不是一路人,若是换做以前,看见这样的人家,他就算是不朝着里面扔块石子什么的,也会暗地里吐上一口唾沫星子,骂他个为富不仁之类的,但是今天,这句话他还是决定只放在肚子里,因为他知道,在这里面,或许有那么一个人,并不坏!
是的,她是不坏,或许只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罢了,饶是如此,他也只能这般遥远的看着她,如果说曾经的一点缘分让彼此还能有一丝交集的话,那么,现在,这一种交集错过之后的两人就如同那直线一般,只能在属于彼此的轨迹之上越走越远,但这并不能阻止一个人犯傻,有些人做错傻事来,可算得上是异常的执着,很不幸,齐轩就是这样的人,从那一天起,基本上每个黄昏,他都会准时的出现在卓家大院的后门前,细细的打量着那烛红闪烁的地方。
反正他也没处可去,住哪儿不都一样,至少,他能看着她房间内的灯光,由昏暗变得明亮,再由明了变得昏暗,孩子的心嘛,永远不知道思念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但就算是在嫩的春笋,也只是带着点轻微的苦涩罢了。
而此时的江面,早已经变成夜里漆黑一片的模样,即便是偶尔的船只经过,也只闪现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来,在这广阔无垠的空间里,显得是那么的不起眼,那原本和鸣的男女也早已经离去,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岷山派南北麓那场五年之争,自然得赶回岷山去,只是眼下时间尚早,这沿途的风景,倒可以逗留一番。
“师妹,这一次师傅飞鸽传书让你我二人务必同归岷山,看起来南麓所派之人不简单啊!”俏郎君突然开口说道,两人夜中赶路,倒也乐得四下静寂,除了那不停奔跑传来的马蹄声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响,他们得赶往岷山脚下的莎拉镇,好在老杜客栈投宿,从目前的速度看起来,最多还需要半个时辰的样子,此刻秦迪心里细细盘算,五年前北麓凭借着一招苍松抱月险胜,得以入主岷山正谷,五年之后南麓自然是要卷土重来,而且这一场会武,正好恰逢岷山派成立五十年之际,所以无论是双方的重视程度还是前来观礼的宾客都远超以往,就连燕魏两大国都先后表示会派出使节参与,可见岷山派的江湖地位,非同一般!
而眼下,风云际会,很容易看得出来,天下不久就会有一场大乱,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压抑,的确能够让很多人感受到不安。
“那是自然,师伯潇湘子自不用说,单轮武功修为的话,绝不在师傅之下,这也就罢了,但南麓与你我同辈之中,这五年间,却有一个怪人,不得小觑啊!”马不停歇,这毕竟是管道,道路宽阔平坦,又有那微弱的月光,铺满了一地,倒也并不耽误赶路,慕容小雪缓缓的回答道,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她身后不远处的秦迪,还是能够听得十分的清楚。
“什么怪人?”秦迪的语气之中有一丝的诧异,对于自己这个师妹,他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温婉恬静,说话声小,而起从来不用什么奇特的字眼,更说不来什么夸张的话,但今天,既然从她的口里蹦出来一个怪的字眼,那么这个人,就定然正常不到那里去。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江湖这么大,有上那么几个怪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说不定,自己在别人的眼中,也是那么一个奇怪的存在呢?
“苏浩然!”这三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倒是让秦迪感到一阵惊讶,若说起这个人来,恐怕最近几年,在江湖中那可真的是一个无人不知的存在,他除了武功深不可测之外,也的确如师妹所说一般,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要问到怎么个怪字,倒是要慢慢的道来!
苏浩然人称天剑,乃是窦漫仙嫡传的弟子,虽然入门时间不长,但就剑术而言,却足以与天下一流剑客比肩,三年前更是以一人之力荡平为祸多年的风云阁和龙腾寨,从此名声大躁,其手中有神兵天绝剑,乃是出自当代铸剑大师魏闽之手,魏闽一生铸剑九把,每一把都算得上是稀世利器,这柄天绝剑,更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魏闽成就不敌风胡子,但此剑排名,却还在妙龄剑之上,柳州有言,说它出炉之时,有如天威凝聚其上,三米之内可闻龙吟之声,剑未成而剑气已然已在天地之间,因此得名天绝。
当然,若是只说这些,倒和那个怪字,有些不着调的味道,可苏浩然最怪的事情,莫过于就是一个酒字,寻常人能喝者众多,又千杯不醉之能者也算得上是比比皆是,可他呢,一杯就倒,这也没什么稀奇,但有一点,却是无人能及,那就是无论什么样的酒,只要那鼻子一闻,他便能知道其产之何处,又由那些东西酿造而成,甚至连那年份,工艺流程都能说得一清二楚,头头是道,而这一点还只是其一,其最为人惊羡的,还是那过目不忘的能力,江湖传言,只要是剑招,只要你在他的面前用过一次,他就能八九不离十的给你使将出来,所以,江湖人有给了他一个别名,叫影剑使。
“这个人可真是一个难缠的主,恐怕除了大师兄以外,咱北麓之中,难有与之匹敌的了!”秦迪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他的话音之中有些无奈,特别是在说到大师兄这三个字的时候,似乎还有些轻微的颤抖,就如同这其中还包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
“是啊,可惜了,大师兄自从因为小师妹一事和师傅闹翻之后,便再也没了踪迹,这些年来,江湖上也从没有他的只言片语,倒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这心结,难道还解不开吗?”慕容小雨也轻轻的感叹道,的确,楚武常这个人,应该算得上是当年江湖中最闪耀的一颗明星,岷山派最为精华的众剑归一式,除了开山祖师林婉婷之外,也只有他达到了八剑的地步,三十年前林婉婷离山出走,至今音信全无,是生是死,全然不知,所以楚武常可以算得上是唯一,更何况,在他的手中,还有那江湖中用剑之人都渴望得到的名剑虚无,虚无之剑,有型无影,其锋若鳞,非繁沙漫漫,昏暗之地不得视,剑身薄如无物,却锋利异常,大有虚无一出,诸剑退避之势,楚武常别号一剑,意思就是说他,万般只要一剑,但饶是他剑再快,却也避不开这儿女情长之事,秦平湘候迎娶小师妹落婉儿之时,就是他叛离岷山之际,从那以后,北麓便再无一人有这般能耐!
“这话不说也罢,赶紧赶路吧!”秦迪不再言语,楚武常昔日的心境,没有比他更能明白的了,眼前人,又何尝不是他眼中的那个小师妹呢,只是自己还没有到绝望的那一刻罢了,想到这里,他用力的拍打了一下胯下的白马,整个人顺势疾驰而去,慕容小雨并没有急着跟了上去,她依旧放马缓缓而行,心中也算是感慨万千。
这个女孩,终究心事太重,在她的眼中,楚武常是苦命之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都是一番痴情,错付于他人,可再悔,再恨,这又能怪谁呢?
“这话不说也罢,赶紧赶路吧!”秦迪不在言语,他一拍了胯下的白马,顺势疾驰而去,慕容小雨并没有急着跟上去,她依旧催马缓缓而行,心中依然感慨万千。
一曲瑶琴音,错杂弹,闻者心伤泪,衣襟难干,都道是落花有意,最怕那流水无情,人痴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