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害怕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没有缘由的,更何况,像洛擎天这般在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就算是换做许多的老手,也会在他一眼之下有种害怕的感觉,更何况齐轩还只是一个少年呢,或许,有的时候,年轻人比起那些成年人来说,还多了几分直觉,一种对危险到来的本能意识。
落擎天的确没有怀好意,他的眼神之中,有着明显的猜疑的味道,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可是什么也马虎不得的,即便是对方本身够不成太大的威胁,但很难保证,在他的身后,会不会有所谓的幕后指使者,当然,这般猜忌对于同门而言,可算不得什么好事,他虽然不相信窦漫仙会干出这般卑劣的举措来,但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的,毕竟上一次会武,借助这魏武常之威,北麓可算是出尽了风头,这一遭,南麓自然是希望能够一雪前耻的。
眼下,南北麓之间实力极为相近,所以对于战术的安排都极为看重,这也是为什么到了比武前夜,出场名单都还没有公布的缘故,越早的话,就越难避免对方得到消息,无论是无意的泄露也好还是暗藏的间谍也罢,总之一旦被争对,那可就是必输无疑,其他的先不说,光是这面子,也是丢不起的,特别是地位越高的人,也就越在乎这一点。
所以齐轩此时那显然格格不入的装扮,一下子就吸引了洛擎天的注意力,这如果是站在其他人的身边,或许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放过了事,可偏偏他现在就站在秦迪的身边,这个男人虽然是他最为得意的几大弟子之一,但在他眼中看来,却未免太过于肤浅了一些,做事少一根筋不说,似乎这江湖经验也有所欠缺,没那种出于本能的猜忌。
看着师傅这样的表情,秦迪也多多少少有一种忐忑的感觉,他心里面有些不明白,此刻这个老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自然不敢先开口,他的目光流转到慕容小雪的身上,只见对方也正以同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显然对于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洛擎天看了一阵,似乎要将齐轩的周身搜寻个遍一般,借此来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来作为支撑自己猜测得条件,但很显然,他这样的算盘只可能落了空,半响沉默之后,他才缓缓的走到了齐轩的面前,脸颊上带着笑容,给人一种慈祥的姿态,但即便是如此,齐轩还是忍不住又向后倒退了一步,这要是心里面害怕的最初认知一旦形成,这样的感觉就会保留下去,这不由得让人又想起了一见钟情这个词,但只是此刻用在这种地方,自然有些不太合适了。
“小朋友,你是谁,是不是窦,是不是有人派你来的呀?”他的言语显得十分的温和,似乎和他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这要是换做是其他的人,指不定还以为是自己的自觉出了错,但齐轩不一样,他实在是太懂这种背后所隐藏着的东西了,就连那街角只知道欺负他的小混混,揍人的时候不也是带着笑的嘛,虽然不知道对方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显得十分的恭敬,因为一个能让这么多的人都不敢说话的人,想来也不是他能够招惹起的:“老爷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有人派来的呀?”
齐轩的表情,显得十分的镇定,回答得方式也让人没有办法去怀疑,这的确是一个好的应对之法,只是现在,齐轩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很怪,一种从骨子里渲染而来的性格,这别人要是害了怕,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这类的,反倒是合了他的意,他也自然不会去怀疑了,但要是像齐轩这般,反而叫他的直觉里多出了几分警惕,倒真有些不相信了,当然,这也是一种人之常情,毕竟像他这般,能走到今天这般的地位,靠得就是多一个心眼,说话留三分,信人减三成。
当然,他的目标还是很明显,否则这话语之中,也不会提到姓窦的,这也是,明天就是会武时间,而此时此刻,最需要防范的,的确是身为对手的南麓,反正这儿都是自家弟子,也就用不得顾及着所谓的同门之谊了不是,如果说眼下,齐轩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么,在秦迪和慕容小雪的眼中,可是能够看得一清二楚,既然人是他们带来的,这时到底还是得有个交代,原本以为师傅不会对一个少年人有所顾忌,好等到会武之后再细说分明,但现在看来,他们这样的想法,还是失算了些。
慕容小雪的身躯,正准备向前挪动半分,可她还没有跨出脚步,秦迪倒率先说了出来,自己这个师妹,还是袒护一些的好,他心里面淡淡的嘲笑自己,上辈子,自己应该是欠了这个女人不少的情,否则今生也用不着这般来还:“师傅,这个少年是我在山下奉命维持持续的时候带回来的,他本身是南门山的弟子!”
南门山,洛擎天的身躯不由得震了一下,因为这三个字,能够足够给他一种震撼感,南门山,这个门派,虽然和岷山派比较起来,无论是规模还是势力都相差甚远,不可同日而语,但南门老人的武功,比起他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江湖有言,自岷山派开山祖师林婉婷无故失踪之后,这个人,就一直占据着江湖第一人的位置,而且十数年前,他心中不服,还特意前往南门山,与南门老人有过一战,结果虽然无从得知,但以他洛擎天的性格,愿意沉隐至今,似乎也能从中知晓些什么,所以,此刻一提起,他立时就有这般不自然的反应来。
好吧,这世间本来许多事情,都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洛擎天急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装着一副惊讶的口气问道,好借此来掩饰自己内心那莫名而来的窘迫感,既然身份已经明了,那就自然不会是南麓派了的人,毕竟南门山这几个字,也不是窦漫仙能够驱使得动的,这一点,他还是敢打包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是南门山的弟子,你怎么将他带到这里来,难道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样的场合吗?”
“这个事出突然,来不及向师傅禀告,还请师傅见谅!”既然秦迪开了口,慕容小雪也就自然不必保持沉默,毕竟当时奉命一同前往的,可不只是秦迪一人,无论如何都将和她扯上关联,所以还不如将一切都说个明白,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得事情,只不过这样一来,这大殿之内的所有目光一下子都转移到了赛牡丹的身上:“师傅你应该记得,当时是你让我们在岷山脚下巡视,以便维持相关的秩序,却没想遇到臭名昭著的东北四虎罗家兄妹,围攻这个少年和他的师傅,也就是南门老人的徒弟韩雪,虽然当场出手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韩雪不幸罹难,临了将他托付给我和师兄,我二人原本想要将他送回南门山,可考虑到会武在即,所以就只好把他先带回岷山,等会武结束之后,再行处理,如有不妥之处,任凭师傅教训则是!”
这话既然已经说到这般地步,那么一切就显得十分的明了,说道韩雪,落擎天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她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远不如齐轩这般大,想不到,年纪轻轻,居然遭此劫难,这也只能说是一个人的命数使然,半点由不得自己,老人也只能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看着齐轩的眼神,由先前的那种伪装,倒展现出几分真心的同情起来,他没有再追问什么,这步伐又缓缓的朝中间走了去,待站定的时候,这才缓缓的说道:“既然如此,也就罢了,眼下会武在即,你俩也分身乏术,虽然没有告知为师,也算得上是情有可原,这事也就暂时作罢,等会武结束之后,再将他送回南门山去吧,秦迪,你还是先带着他先出去,外面随便张罗一桌,凑合着先用个晚饭吧,我们还是先商讨本门事物要紧!”
既然师傅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秦迪和慕容小雪也的确是无话可说,再怎么来看,齐轩在这儿,也只能算得上是个外人,要呆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妥,秦迪拉住了少年的手,示意他跟自己走,齐轩也没有说些什么,如果说先前的种种还让他的心里面充满了好奇,那么,这个老人的出现,让他将这种情绪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这一刻,他转头看了看慕容小雪,似乎在等待她的意见,赛牡丹虽然也觉得有些轻微的尴尬,但她却并不想去违背师傅的意思,她看着齐轩的眼神微微的带着一丝笑意,顺着他询问的目光,这个女人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