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嘉州的路,原本就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楚天衣这般的紧赶慢赶,四五天之后的黎明就已经到了嘉州城,方齐天早就街道了飞鸽传书,很恭敬的等候着,但是还要出于保密的原故,侯府上下还是没有丝毫的异样,这些天陆陆续续有不少从岷山上退下来的江湖豪杰都顺道过来拜访他,这一点,也不知道这个镇南侯的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还是选择了热情款待,反正不就是花些钱嘛,这对他来说完全算不得什么,至于齐轩,原本也不想在岷山上久待的,可怎么也熬不过两麓山主还有一干岷山弟子的请求,只得留下来多住了几天。
几天下来,那些江湖客也都陆陆续续的下了山,这一次岷山派遭逢这样的事情,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失望,可失望之余呢,那话语之中又总有那么几分庆幸的味道,大抵的意思是说,找到了埋伏在门派内的奸细,又有齐轩这般年轻有为的少侠加入,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更主要的是给南武林的人涨了脸,给了无极殿一个下马威,也省得它总是无端的惦记,当然,也有些人想要在岷山上逗留几天的,这儿原本就是这个山脉沿麓最高的乐至峰所在,来都来了,自然也借着这个机会,登临山顶远眺一番,体会一下那种一览众山小的庄严感觉。
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有那么一个人例外,他就是先前那晚来的少年,这一次遭逢了这样的事情,岷山派已经取消了接下来的招徒环节,无极殿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那么北燕南侵的日子,估计也就不会太远了,这个时候还来招收所谓的弟子俨然有些不合适的味道,所以那一干带着拜师愿望的人,也只能是铩羽而归,这心里面除了有些埋怨岷山派之外,自然是将无极殿骂了个遍,当然了,也只能是在心中骂骂,就算是再借他们十个胆,这些人也是不敢出现在燕王城的。
宴会什么的,这要是头一两次参加,或许还觉得很有兴致,可这要是来上个几场,那未免就有些伤神的味道,所以齐轩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想借机的调整一下,要说起来,这山谷之中,在这种夜里能够感受到的这种感觉的,或许就只有一处,那就是青石旁,凄忧草下,一个人坐在这儿的时候,那种感觉是舒坦的,让人能够试着去放松,少年人斜躺这身子,那目光就落在树干之上,说来也奇怪,这明明就是一棵树,可为什么会得了个草的名字,一脉三生,枝叶之间亦是如此,更诡异的是在岷山派,似乎很多人对这棵树都不待见,连经过的时候都有着绕着走的姿态。
当然了,齐轩也懒得去想,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能少招惹的麻烦尽量的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反正明儿个也该下山了,你还别说,这在嘉州城内的时候,他到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离张家毕竟不远,思恋的时候大可以去看一下,但现在,思恋这种东西,或许就只能够通过头顶的月光来寄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面突然间觉得很不快活,甚至身子也一下子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感觉,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就好像这一刻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可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他又说不出来。
最后的解释无非就是自己想念的太过深邃,有些胡思乱想了起来,这山谷里的夜自然显得十分的寒冷,有这样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又何必要和其他的事情联系起来,他的嘴角微微的向上挑,似乎在嘲笑着自己的多事一般,心里面一个声音在轻微的责备道:“你这都是在瞎想些什么呢,就要下山了,以后大不了就一直守着她就好,哪儿也不去了,又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呢,倒是严怀玉到哪儿去了,整个晚上都没有看到人?”
这样想归想,齐轩大概也能猜到他去干什么去了,说句老实话,这一次岷山之行,对于严怀玉来说,最大的改观莫过于冷秋对他没有先前的那般讨厌了,这个男人呢可是这****场上的高手,自然知道什么叫做趁热打铁,进一步的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也罢,就如同林婉婷所说的那般,严怀玉只不过是生在了官宦人家,养成了那种骄纵的脾气,其实他的本质并不是很坏,这一点,齐轩是赞同,而且这些日子来他的改变,齐轩也是看在眼里的,就任由他去吧,这样也挺好的。
其实很多时候吧,你越是想要逃避,就越是逃避不了,比如说齐轩是为了所谓的清净才到这儿来的,可他却注定清净不了,虽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但是当这突如其来的两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的时候,还真把斜躺在青石之上的齐轩给下了一跳,那身子本能性的这么一探,盯着眼前的两个人,而基本上是同时,那四只眼睛的光芒也洒落在齐轩的身上。
这可不是别人,正是会武之日后续才来的那对主仆,此刻仆人站在主人的身后,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一样,可这个主人,那却不得了,他原本就只是一个少年,那种期盼的目光中也含着火辣辣的味道,就这般盯着齐轩,半响也不说话,似乎在酝酿这些什么一般,这无论是谁,被一个人用这样的目光盯得久了,无疑有些难受的姿态,这还是齐轩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要如何去应对,他伸出手,轻轻的挠动了一下那因为斜躺而微微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有些扭捏的说道:“这位小哥,你这般一直盯着我看到底是什么意思,搞得在下都有些鸡皮疙瘩了,有什么你不防直接说个清楚明白,也让我知道哪儿做错了,对不起你了,行不?”
被齐轩这么一问,那少年很显然也反应了过来,哦的一声之间,这脸上也有些轻微尴尬的姿态,急忙理了理姿态,将那身子占得笔直的,整个人仿若在刹那之间就变了很多一般,唯独那脸上的期盼没有变,他说话的语调不怎么快,而且带着一种较为隆重的南方口音:“你就是最近江湖上那风头无两的神妙少侠齐轩齐少侠吗,前几天你在高台上的精彩表现我看到了,果然是厉害得很啊,让我实在是佩服!”
虽然这些都是些恭维的话,听在耳朵里自然显得十分的动听,是个人也不会去拒绝,可对于齐轩而言,这些天来这样的话听起来耳朵都起了茧子,没有丝毫的意义,当然了,既然身在江湖之中,有些繁文缛节是不可避免的,所以齐轩的脸上也象征性的流露出一丝的笑意来,似乎算是对这个少年人的回应:“我想你应该不会是为了想和我说这句话的,有什么,还是直截了当的好,毕竟咱们都是年轻人嘛,没有什么放不开的!“
“我就说齐少侠是个豪爽的人,你看不假吧,阿福,这一下你该认输了吧,其实呢我这一次来是专程的想要收你为徒的!”那少年的目光,回转到了身后仆人的身上,说这话的时候就满是得意的样子,就仿佛自个猜对了这一点很值得夸耀一样,当然了,那个被称作阿福的人,自然也无法可说,有些低埋着头,正好和这少年的神情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这一幕,齐轩自然是看在眼里,他的身份出生,注定让这个少年人对于这样的举动有些不屑的味道,但他还是强行的做了收敛:“你说你要收我为徒?”
“不对,不对,是我想你拜我为师,呸,瞧我这嘴,一激动起来就没了个分寸,齐少侠,你是岷山派祖师林婉婷的关门弟子,就算是借我千百个胆,那也轮不到我来收你为徒啊,今儿个我只不过是来收你为徒的,呸,呸,瞧我又乱说话,我是想来拜齐少侠为师的,还往师傅你不要嫌弃才是?”这番话,说得纠纠结结,但好歹还是说了个清楚明白,齐轩的身子又颤了一下,他压根都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人带着这样的主意,这目光在对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只见那少年的脸上,越发的虔诚了起来,丝毫不像是在拿他开玩笑。
想到这儿,齐轩的心里面多少有些乐开花的姿态,顺带着有种不知所措起来,就连站着的身子也缓缓的挪动了起来,迈着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般,他倒是想收,好过一下那做师傅的瘾,可这脑子里面又是害怕的,对方是年纪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少年人,此刻去要来拜自己为师,这想想还真有些为难的姿态,也不知道就这般的过了多久,齐轩的脑子里面才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他的目光,抬头望了望天空的那轮圆月,很直接的回答道:“我现在还不能收你为徒,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