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得不辞而别,毕竟林婉婷已经开了口,像她这样的人,自然是有自己最后的地方要去的,一个人悄悄的走,总比当着面来分别的好,但无论如何,齐轩终究还是有些落寞的感觉,他回过身来,一个人坐在庙门前,陷入了所谓的沉思之中,张菡绫也这般坐在他的身边,此时此刻,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两人就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姿态,只留下那小菊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就这般站着,看着这两个人,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或许过了半个时辰,又或许过了一个时辰,没有人在意这一点的时候,自然也就不知道时间过得有多快多慢,反正那先前才刚刚升起的太阳,此刻已经斜对着两人,发出温和的光芒,在这初春的光景,这可是一种绝妙的享受。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张菡绫终于开口问道,任何感伤都有尽头的时候,她毕竟和老人的关系还是要疏远一些,自然从那种情绪之中挣扎出来的时间也要短上一些,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三年的时光,他是变得越发的成熟了起来,就连带着那张脸上也多出了几分深沉的味道,此刻和这情绪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微微的沧桑感觉,当然,任何人都要学会解脱,齐轩自然也不例外,他的目光也停留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现在的对视对于彼此而已,已经不在像昔日那般的羞涩与懵懂,倒是多出了几分相知相明的感觉!
怎么办?齐轩还真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这被张家小姐这么一问,也算是带动了起来,也是,是该时候去思考着一点了,如果先前还能以老人的存在作为借口躲在这个小庙之中,就这般平平淡淡的过的话,那么现在,他也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眼瞅着就快十九的人呢,大好的年华,一身的本事,还正向林婉婷说的那般,不能在这种小泥潭里面就这般浪费了,也是时间该给眼前这个女人一个交代了,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一时之间想要做些什么,他却依旧是没有主意,好在老人还托付得有事,倒也可以用来打发一下时间,打定了注意,他的目光,又转向了正前方,因为小菊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严,少爷!”
顺着这个声音,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一个少年人走了过来,他的岁数看起来要比齐轩大上那么一两岁,而且那身装扮也显得十分的华丽,脸上的轮廓和三年前也没有太大的改变,甚至隐约间仍然能够感受到一丝轻微的高傲姿态从他的眼光眉宇之间不经意的流露出来,这个人分明就是严怀玉,如果三年的时间里,要在他的身上找出一点不同的话,那或许就是这一番,他是孤身一个人,身后连一个跟班随从都没有,走得近了,他的目光落到了张菡绫的身上,有些担心的问道:“我一早就接到你到了南庙的消息,下人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张小姐,你没什么事吧?”
他的话语是冲着张菡绫去的,这一点齐轩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原本两人结缘相识,也还是因为张家小姐的原故,这三年来,他虽然信守约定,没有和齐轩为难,但这心里面却还是始终惦记着张菡绫的,所以才有了这一幕匆匆而来的举动,就这一点,齐轩就对他没有太大的好感,更何况他还是富家的公子哥,这样的一个身份对于那些曾经当过乞丐的人来说,多少有些妒忌和仇恨,当然,在他的眼里面,这个人也算不得什么坏人,就像林婉婷说的那般,他只是因为从小被骄纵惯了,这内心里面显得过分的高傲罢了。
“你的机会来了,我知道你一直顾忌这婆婆的存在,没有对我动手,现在婆婆已经走了,你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张菡绫还没有答话,齐轩却率先的说道,他这话,有一种十足的挑衅味道,这若是换做昔日年少,严怀玉可忍不住,但今天的他,早已经转了性子,只是这神色之中对于齐轩的话多少有些不解的味道,这目光也转移到了这个少年的脸上,似乎想要得到进一步的解释,但让他很失望的是,齐轩并没有打算继续开口,只留下他试探性的朝着庙堂之内忘了忘:“你这小子在说些什么呢,什么婆婆走了,她老人家去哪儿了?”
或许是被他这么一问,原本齐轩已经舒缓几分的离别情绪,又一下子被勾了起来,那神色更加的感伤了几分,低埋着头,也不去看眼前的人,更不去说任何的话,那一双手也深入自己的头发之中,不停的扰动着,似乎有种很烦躁的感觉,这样一来,严怀玉就更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当然他也知道,此时此刻想要在齐轩这儿得到所谓的答案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这目光,毫不犹豫的转移到了张菡绫的身上,就算是没有开口,也能让人明白他的意思。
“今儿个婆婆和轩哥告了别,说她在也不回来了!”她不愿意去说大限已到这类的话,生怕进一步勾起了齐轩内心的凄凉感觉,连这说话的声音也显得十分的轻小,小心翼翼的,有种想要竭力不去触碰他情绪姿态,严怀玉可不是什么傻子,自然一下子就能听明白她话语之中的意思,这要说顾忌着这个老人,那还断然是不假,按理说林婉婷的离去,对他可算不得什么坏事,至少在这嘉州城内,他要呼风唤雨,又少了一个碍眼的主,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受了眼前这两个人情绪的影响,他居然也有一死莫名的伤感升腾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要去说些什么才好,就这般静静的呆着,四个人的情愫,在这一刻,算是凝重到了极点。
“给你,这是婆婆给你的!”又沉寂了一段时间,齐轩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间从自己的袖兜里面摸出一本书册来,朝着严怀玉递了过去,他的话语十分的简单,简单到刚刚能够说清楚自己的举动为止,严怀玉并没有急着接了过去,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书的表面上,一时间一种极度震惊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全身,如果是齐轩只是认识书页上的几个字,那么严怀玉可就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这回旋剑法,乃是岷山派的镇山剑法之一,而且是属于入门剑法的进阶版,昔日林婉婷创建岷山派时,还是依仗了这套剑法的功劳,这回旋剑也因此成为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除了正规的岷山弟子,而且还要是修为精深的才有机会一窥它的阵容之外,其他的都是可望而不可及,更别说那些和岷山派无关的的普通人了,今儿个怎么会在这个小子的手中呢,既然他说是婆婆给的,那那个老婆子到底什么人?
“你用不着这般惊讶,婆婆其实就是林婉婷,岷山派的开山祖师,这本书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或许是看出了严怀玉心中的疑惑,又或许是因为他迟迟没有去接,他有些不好交代的缘由,齐轩带着解释般的目的吹促道,和先前的那种震惊想比较起来,他那种情绪似乎更加的深邃了几分,甚至到了一种不敢相信的味道,他虽然心里面知道那老婆子不简单,也就不想去招惹,却压根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这般传奇的存在,无论是谁,只要是在这江湖上行走的人,就没有人不敬佩的,就连这嘉州方家的镇南候也曾经在他父亲的面前,提起这个过这么一个人!
他现在多少有些庆幸的味道,当时好歹是忍耐下来了,没有和她动上手,否则恐怕就是以现在自己的武功,也估摸着很难再她的手上走出十招,这一点的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那书,齐轩还递着,但严怀玉却没有去接,准确的是,他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东西,心里面还蕴含着一种淡淡的害怕之感:“她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对于你们来讲,我即便是算不得坏人,却也不值得她送这般贵重的东西吧!”
“婆婆说你的本质并不坏,否则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在这里,你要想对付轩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再者说了,以你在嘉州的权势,如果要强行给我爹施加压力的话,恐怕我现在已经!”这一次,没有等齐轩开口,张菡绫率先的解释道,其实她第一次看见严怀玉的时候,心里面那种对官宦人家的公子哥的讨厌是加深了一层的,但后来才发现,自己或许对他们还是误会深了些,至少这个男人,一身上下倒是十足江湖人的做派:“婆婆还说你的天资不错,又肯再武学上下功夫,只是没有玄妙的剑势心法作为引导,才是现在这般模样,若是有了机缘,说不定也是能成为大家,所以这本书,你就收下吧,也算是替轩哥完成了婆婆的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