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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死亡阴影

一排和二排之间左侧的绿化带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在紧张的议论着什么,琳达和奥洛夫透过人群向里望去,只见矮树丛下趴着一个胖子。看来这个人是被从后面偷袭的,半截不粗不细的铁棍还在背上插着,灰白色的衣服已经被献血染红了一大片,身下的草丛也变了颜色。

“已经没气了,是从心脏的部位穿透的!不知为何连声音都没能发出,附近也找不到打斗的痕迹!”里面的一个人正向其他人解释情况。

“能看的出他是谁么?”有人问道。

“这个应该不难,看看他的体型就该能明白了,八成是马丁那个胖子!”那个人回答道。

马丁?琳达心头猛地一震!刚刚不是还在跟自己聊天么?这才一转眼的工夫,怎么就会被杀了呢?可是从死者的体态以及衣物来分析,这个人的确就是马丁,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突兀的死了,同时也带走了自己的那一份期望。琳达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赶忙退到了一边上,等候进一步的信息。

“对于一个即将成为妈妈的人来说,的确接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奥洛夫也来到了琳达身边,用谅解的话语安慰了她一下。

琳达没有吭声,咬着嘴唇微微点了下头。

奥洛夫盯着她看了片刻,犹豫了一下说到:“并不是我有意冒犯,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琳达与其对视了一眼,马上又把目光移到了边上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你的反应有些特别,当然一个女性、特别是孕妇有这样反应也是正常的,只是稍微迟钝了那么一点点……”

“是吗?也许吧……”

瘦老头奥洛夫只是猜测而已,从琳达刚刚的反应中隐约扑捉到了那么一点点不寻常,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琳达会这么回答,立刻感到非常吃惊,不得不再次上下打量着琳达,想确定一下自己是否是看错了。这种气势使得琳达浑身都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一方面她不想让对方有所误解,在这个关头也不能再节外生枝了。另一方面她心里也乱的很,迫切需要一个思维缜密的人帮自己分析一下,此刻她最不想要的结果就是马丁是因为自己而死,因为这样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是跟自己有关,仅仅是聊过一次而已。”

“啊……那……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有办法把我弄出去!”

“这……他真的这么说?”

奥洛夫瞬间就呆住了,半天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他不敢相信有人会在这种地方说出这样的话,其间究竟会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琳达是不会对自己撒谎的,因为在这种关头撒谎反而对自己不利,那也就是说这个死去胖子身上的疑点很多,是他牵制住了琳达。

“不知代价是什么呢?”奥洛夫问道。

琳达怔住了,她猜不到瘦老头话里的意思,难道他认为马丁的意图不良,是想要赚自己的便宜吗?只好尴尬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意思是说你不会在怀疑这个吧?我可是有几个月身孕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别人谈那种事情。

奥洛夫也感到挺尴尬的,马上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对方肯定不会无条件的来帮你,但不知道对方看中的会是什么呢?”

琳达犹豫了,不知该不该跟瘦老头交待底细?死去的马丁理解错了,误以为自己进来的原因是学术上的发现,所以才要求自己答应为他们所用。但自己和马丁玩得是“将计就计”,此刻和瘦老头和盘托出的话,对方会相信自己的话吗?如果他趁机追问自己的底细,岂不是把事情弄的复杂了。

“不愿意说也没用关系,只是……只是我就没有办法帮到你了,因为一个局外人给不出合适的建议,所以……就那么回事吧……”奥洛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虽然很好奇,但还是不愿意强迫对方,因为那样做的话会产生嫌隙,让两个人的关系疏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前排冲来一伙人,不用猜也知道是骆驼组织的,对方发现马丁死了以后,立刻把矛头指向人群中的几个人,紧跟着双方就争执起来了。场面非常的嘈杂,但还是能听到一些完整的句子,似乎是骆驼的人在怀疑对方杀了马丁。对方当然不肯认了,反问骆驼有什么证据,骆驼的人则说是因为马丁找了他们谈合作,所以对方才会怀恨在心的。

事情似乎是有些明朗啦!奥洛夫转过头来盯着琳达,他在猜测马丁和琳达之间究竟还说了什么呢?很明显骆驼所说的合作,一定是和要带琳达出去有关。当然琳达也不想继续掖着了,再掩盖这件事情已经意义,因为即使自己不说骆驼的人也有可能会找到自己,弄不好还会造成一种人尽皆知的局面。反而不如自己先跟瘦老头谈一谈,至少让对方不会觉得自己过于见外。

“我让他去和外面的人沟通一下,他说他去想办法,就是这样!”琳达无奈的摊开双手,表示也就这么多了。

“要这么看……是说骆驼的人有办法联系到外面?”瘦老头疑惑的问。

“其实马丁已经和外面有联系了,只不过采用的方式效率很低。”

奥洛夫如梦方醒:“噢……那就难怪了!”

“什么?”

“我是说这个家伙敢承诺能带你出去,真没想到啊!看来是我老了!太老了……”说罢瘦老头在不停的摇头,心里有种刺痛的感觉。

琳达从对方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抓住机会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奥洛夫叹了口气:“原以为我是最聪明的,没想到比我聪明的人还多着呢!找个时间咱们好好聊聊,我已经是个时日不多的糟老头了!”

琳达有些不解,想问为什么不能现在谈呢?奥洛夫却向边上点了点下巴,然后就转身走开了。琳达赶忙回过头去看,原来是骆驼的老大正向自己走来。她之前的预料完全没错,胖子马丁已经把她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了骆驼,不过他并不是要找骆驼帮忙传递信息,而是想和他们合伙去找一个人。马丁说他知道在这个院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与外界有联系,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如果能把这个人找出来利用一下的话,就可以让自己的人来救他们了!为了能让骆驼的人信得过这个计划,马丁还把整件事情的关键点掏了出来,那就是琳达是个难得的人才,手里也掌握着重要的资料。一个这样的人自己的幕后老板绝不会放过的,所以说肯定会来解救他和琳达,届时也能带走骆驼这些人,所以他认为骆驼为了自由值得和马丁合作。

“你们是这个院子里势力最大的组织,看来马丁这个家伙还不笨!”琳达听罢说道。

“可惜的是他死了!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嘴烂,喜欢到处去吃牛皮,当他让别人失望的时候小命也就完了!”

“你的意思是知道谁杀了他?”

“还用说吗?除了我们他还接触过谁?用脚趾头都能掐算的出!定是那些人怀恨在心,干脆让他的计划死在了襁褓里!不过我想说的是,早就看出你不寻常,所以希望你和马丁间的承诺还能算数,如果我们能让这个计划继续下去,到时你千万不要让大家失望。”

对方说话强势的很,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给琳达留,不过走了两步后还没忘记回头提醒琳达一句:“自己一定要小心一点,事实证明那些疯子什么都敢干的!”

琳达已经不记得今天打了多少个冷战了,转眼间事情就变得如此毛骨悚然,凡人的小心肝哪能承受得起啊。接下来的事情更糟心,证明了他们这些人的确是一群被遗忘者,因为官方的人只是简单的收走了马丁的遗体,连半点要调查的意图都没有。当然在这种地方也没有办法查,那些人进来收尸的时候,竟然还先让众人回避了,说明管理者都不能看到这些被遗忘者的真面目,那又如何进行问询呢?反正都是些要被关一辈子的人,死了反而还会剩粮食,所以说人家不肯调查也是情理之中,没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大家的心里却都不好受,那些人抬走马丁尸体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是伏在窗口上默默的看着。这可不是为了凑那一丁点的热闹,而是所有的人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未来会怎样?难道也是这样的归宿吗?被这样凄凉的抬了出去?而且还不晓得会作何处理!是被简单的烧掉?还是丢到某些机构里去当试验品?甚至肢解拿去贩卖的可能都有,不然外面哪来那么多的标本?

毕竟这种流血的事件还是头一回发生,势必刺激到了小院里的每一条神经,即使是那些已经释然了的人们,依然被勾起了内心的恐惧,瞬间就都沉默了。连平日里喜欢斗嘴的索菲亚和克罗比都静了下来,守在窗前默默的望着天空发呆。所以当琳达再次来到图书馆的时候,里面是空荡荡的一片,似乎没有人还有心情消遣了,这让琳达心里也酸酸的。

“不知道你多久没有去想过家人了?”

突然一个古怪的声音身后冒了出来,把正在翻书的琳达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那个尖嗓门的小老头,正古里古怪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瘦老头见琳达在好奇的看着自己,就盯着琳达的肚子继续说:“不用感到好奇,其实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一个孤家寡人没得去想,反而觉得你不该也是这个样子!难道你也没有家人吗?”

琳达没有说话,用眼神告诉对方自己想知道他的目的,一个和自己有些过节的人突然出现在身后,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东西吗?尖嗓门的小老头当然不是为了这个而来,也更不是拿丢了的那些书来跟自己谈条件,对方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她的表现让自己感到很好奇:此时的众人都在伤心欲绝之中,唯独琳达还有心情来图书馆里转悠,这无非说明了一点问题,那就是琳达没有担心自己的处境。

“原来你是来问这个的?我当然在担心,而且比谁都担心,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相信的话,那你就不懂得什么是母爱了!当然你刚才有说过的,自己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没有做过父亲吧?”琳达毫不客气的反驳到。

“自打年少的时候就到了这个鬼地方,你觉得我会有孩子吗?所以你应该感到幸福才对,肚子里有一个能让你继续拼搏的动力!”

“是吗?谢谢你能这么理解!”琳达说罢又转过身去翻书了,想让对方觉得无趣自己走开。

但尖嗓门的小老头还不想走,转而跑到书架的对面来了,从书籍的空隙里盯着琳达说:“年轻人不该这个样子的,你应该学会分享,和老人讲自己的故事才是人世间最伟大的事情!”

琳达突然想起了奥洛夫的话,说这个家伙是院子里资格最老的人了,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和他聊聊。于是她马上换了一副面容,用带着玩笑的语气调侃:“是吗?大家都说听老人讲故事才是最开心的事,听了老人的故事才能斧正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瘦老头很赞赏这句活,笑眯眯的打量着琳达,就像是一个老人在猜测孩子的心思一样,看起来安详多了。琳达趁机给了个调皮的鬼脸,问对方是不是做好讲故事的准备了,听故事可比看书有意思,如果要讲的话自己会很感兴趣。小老头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看来他此行还是有目的的,不想就这样的马虎过去。

“别介意孩子!我……我是说死去的马丁有见过你,而且你们还聊过,随后他又去找了骆驼的人,然后就被杀了!”

小老头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但琳达并没有感到意外,她知道对方找自己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就决定继续听下去:“嗯!应该是这个样子!”

瘦老头显得很激动,扶着书架踮脚探头的小声说道:“所以说这三件事情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马丁曾私底下跟我吹过牛,说他有逃出去的办法,当时我并不怎么信任他,因为这个家伙看上去胖胖的!”

“然后呢?”琳达也伏在书架上,把头凑过去问道。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真的!可是骆驼的人说是我们杀了他,怕是想要独吞这条线索,因为马丁那个胖子嘴上没有把门的,肯定也有和他们提起过!”

琳达吃了一惊,赶紧把身体立了起来。心想原来骆驼所说的疯子就是他们,刚才对方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连点防备都没有,想起来真是后怕啊!

小老头当然不清楚这件事情,依然在努力的讲着:“马丁既然和骆驼说过,怕是也会和你提起过,我觉得咱们可以共享这些信息,是吗孩子?”

琳达终于明白了,对方是来自己这里套话的,于是就抱着膀子打量了一会对方,把手猛地往前一伸,一字一字的说到:“拿来!”

琳达是想和对方要丢的书,既然对方说想要共享,那肯定是带着诚意来的!可惜的是瘦老头听不懂,他不清楚琳达想要的是啥,犹豫了半天才为难说到:“这……哪来的钱呢!咱们进来的时候都是两手空空的,没啥值钱的东西啊!”

琳达心想你还在装啊?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还谈什么?于是就笑着提醒他一下:“我以为你是来问我看到外星人的事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小老头连忙摇头:“那个暂且不提,外星人谁没见过啊!等咱们了,坐下好好交流交流!但咱们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能出去,我这个人很可靠的,来见你的事都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噢?那总要拿出点诚意吧?”

“啥诚意?你尽管说!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把那些书还给我?否则一切免谈!”琳达不想和对方继续绕下去了,索性直接摊牌!毕竟对方是有求于自己的,所以不怕他还价。

可是小老头却一头雾水,似乎根本就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才支支吾吾的问道:“什么……书?”

“奥洛夫家里拿的那些书!你忘记了吗?”

“奥洛夫家?谁……谁拿的?什么书?”

琳达盯着对方看了片刻,这个老头茫然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所以自己也不敢确定了,但还是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肯定是你们的人!如果不是你拿的,那你就回去问个清楚,无论是谁拿的都没有关系,但见不到书我什么都不会和你说!”

小老头傻眼了,但他还不敢和琳达冲突,因为他也不能肯定自己的人有没有做这件事情,于是就匆匆的走了。琳达心想他一定是去找书了,无论是不是他拿的,这次肯定能找的回来,不由得暗自欣喜,还用力做了一个给力的手势。可惜的是她的算盘打错了,书不但没能找回来,片刻之后还得到了一个噩耗,那就是可怜的尖嗓门小老头被杀死了!

手法是如出一辙,不粗不细的铁棍直接穿透心脏!凶手在半天之内用同样的方法连杀两人,让原本平静的小院蒙生了一层死亡阴影,琳达都能感觉得到背后有一丝凉气,让她冷战打的更厉害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琳达蜷缩在房间里不敢出去,甚至连窗口都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就看到恐怖的画面。这并不是连死两个人那么简单,让她担心的是这两位死者几乎都与自己有关,因为他们在死之前也都见过自己,并一起谈过事情。紧接着他们就都被杀了,让她都不敢否认这件事情是和自己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有人在跟踪自己!想想看,若不是处处在留意自己的话,为何会知道和谁见过面呢?这也让她担心起了另外的一个人,那就是瘦老头奥洛夫,如果凶手专杀和自己有关的人,怕是他也会有麻烦的!于是琳达就想让克罗比或者索菲亚去给瘦老头捎个口信,提醒对方小心一点,可惜的是这二人比她还惊慌,刚一喊他们的名字,二人就一头钻进她的房间就不肯出去了。

“你们怕什么?根本就不关你们的事情啊!”琳达生气的训斥道。

“能不怕吗?如果奥洛夫和你有关,那我们就更跑不掉啊!”克罗比战战兢兢的解释道。

琳达想想也是,如果杀手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样,那这两个可怜虫岂不是更危险吗?但不去的话怎么行呢?要置奥洛夫于危险而不顾吗?正当三个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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