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把钱传义的三幅画挂在了天阁小区自己的房子里。挂上画的那天晚上,林福特别把苏云叫到了他那里。
苏云看着墙上的画。一幅画了一颗高大的松树,松树只有寥寥可数的叶子;一幅画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路的两旁杂草丛生;一幅画了一个哭泣的少女,坐在浴盆里,少女的表情极其压抑,让人动容。
“要做饭吗?”苏云问。
林福没有理会,说道:“你看这三幅画怎么样?哪一幅你最喜欢?”
苏云看了一会,说道:“我哪一个也不喜欢。我觉得都很颓废。”
林福笑道:“我倒都挺喜欢,像极了我们的人生。颓废是艺术永恒的主题之一。你可以看一看,哪个艺术不是颓废的信徒?人生的悲哀,人总也免不了悲伤。人就是一出悲剧。”
苏云没有说话,平静地站着。她不想和他争论。她简单的觉得艺术应该是一部大片,让人欣赏,而不是引起什么深刻的思考。
“怎么不说话了?”林福低声问。
“没什么可说的,如果只是欣赏,艺术只是个人的感觉,和其他无关。”苏云说,“你怎么看好就怎么看。”
林福笑道:“你爹把你教的真好。”
苏云没有答话。她不想理会那冷嘲热讽的话。
这是门响了,苏云去开门。林祥看到开门的是苏云,眼睛瞪得和嘴一样大。苏云立刻脸红了,挡着门不知道让开还是不让开。林祥尴尬之后,笑问:“我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苏云同学,你好啊!”
苏云这才让开了门,让林祥进去。
林福很平静地说:“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我很想让你第一个知道,我决定结婚了。”林祥向林福说着话,眼却看着苏云。
苏云低着头,脸羞红,站在门近旁。她甚至很气恼自己软弱,应该那个混蛋感到羞耻,为什么觉得羞耻却是自己?
林福淡淡的说道:“兄弟来了,不去倒水吗?”
林祥笑着说:“大哥,你让我喊嫂子?”
“还早。”林福说道,看着苏云还站在门口,“快点。”
苏云去倒水。这是碰到的第一熟人。也许以后还会碰到很多。这是无法逃避的。她感到愁苦。
林祥看着苏云端上茶水,说道:“苏云,我哥还好相处吗?你怎么收服的他?”
苏云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收服?多么可笑的一个词。
林福也不解释,说道:“田甜是什么态度?很想结婚?”
林祥点点头道:“当然了。你弟弟是个优秀的男人,你还有什么怀疑?”
林福缓缓说道:“你不觉得田甜的表现太好了?尤其对待叔叔,简直太好了。我不是怀疑什么,这些有违常理。但愿你是个走运的男人。”
林祥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将来不如意,我会按着法律程序走。大哥你放心了好了,我是认真的。”
林福说道:“祝福你。是不是应该喝一杯?”他回头对苏云说,“去做几个菜。”
苏云就回了林贵的房间。林福的房子里面冰箱倒是有,并且很大,不过里面是空的。
苏云走了,林福轻轻地对林祥说道:“只是玩玩,别当真。”
林祥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你们的气氛不对。你包养了她?都是谁知道?”
林福笑道:“你,我,老刘,二姨。”
“小妹不知道?”
“你最好给我守口如瓶。”林福说,“现在不是她知道的时候。”
“你为什么说田甜表现得太好了?”
“爱屋及乌,反过来,也是成立的。”林福点着了一支烟,“我总觉得田甜爱的是不你。”
林祥笑道:“好吧,你和妹妹真是一个爹妈的,看问题都一样。我先和林颖谈的,她虽然说得很委婉,意思和你差不多。也许我是当局者迷。那你说我这婚结不结?”
林福吐了一个烟圈,懒懒地说:“随你。你愿意,你就结。我只是表达我的观点。你自己对她的感觉可以有将来承担一切的决心,你就什么都不用怕。”
林祥说道:“这话和没说一样。”
“所以你今天只和我说你要结婚,让我去喝喜酒,就行了。”林福笑了,“但愿只是我心理阴暗,电视剧看多了。”
闲聊了一会,苏云来说饭菜准备好了。林福说:“端过来吃。”林祥起身帮着去端菜。
苏云做了四个菜:茄子炖排骨、凉拌黄瓜、牛肉炖土豆和鸡蛋汤。林祥闻了闻,说道:“真是家的味道。”
苏云转身就要走,林福却说道:“一起吃吧。”
苏云说:“我还贴了几个锅巴,拿过来。”
“倒上酒,陪着喝点。”林福冷淡地说。
苏云倒上酒,回去拿来锅贴,坐在林祥的对面。
林福问林祥:“都准备好了吗?”
林祥说道:“都交给婚庆公司了。到时候,新郎新娘听指挥走一过场,婚就算接完了。其他的都是田甜在安排。”
林福笑道:“你倒省心。”
林祥笑道:“我最怕这些事。”
之后就谈些闲事,苏云坐着陪着,一言不发。吃完了,林祥离开,林福躺在沙发上。苏云收拾了桌子,坐在一旁。林福没有发话,苏云也不敢离开。
平静了很久,林福突然说道:“在想什么?”
苏云说:“什么都没想。”
“走吧,我要休息了。”
苏云愣了好一会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福看着,笑了,说道:“不想走?”
苏云赶忙起身走了。“今天怎么回事?难道他脱胎换骨了?”她想,也就是疑问了一下,不再想。
林福看着苏云走了,心里好像空了一下。他跟着起身,去了林贵的房子。
苏云根本想不到林福又跟着过来。她回到房间里,心情很好,可是看到林福,满面的神采消失了。她看着林福,问道:“董事长,还有什么吩咐?”
林福听着倒像对他的讽刺,笑道:“有啊,这么晚了,你还用问吗?”他躺在沙发上,点着了一支烟,很颓废的样子,甚至很猥琐。他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头发也拱乱了,明明很困的样子,还强睁着眼睛,不睡觉。
苏云看着林福吸烟的样子,觉得他就是一个无赖,怎么也不能和社会上那个企业家慈善家联系起来。林氏集团的掌门人,颓废的如同一个无赖,好像路边栖息的流浪狗。她突然了笑了出来,觉得这真是很搞笑。
林福不知所以,问:“你笑什么?”
苏云摇摇头,说道:“没笑什么,只是觉得你也是个人。”
林福脸变得极为阴沉,问道:“你是说我不像个人?”招手道,“来,坐在我身边。”
苏云不笑了,坐在林福身边。
林福问:“你是不是在笑我?”
苏云点点头:“看你在这躺了乱拱,觉得你很猥琐。”
“怎么就猥琐了?”
“就是感觉。”苏云说,板板正正地坐着。
林福冷笑,说道:“如果你是个男人,而且像我一样,也会像一条丧家犬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只想把自己藏起来,歇一歇。”
“是吗?”苏云不相信,“为什么?你不是可以呼风唤雨吗?”
林福低声说道:“因为精疲力尽,疲惫不堪。”他翻了个身,往沙发的柔软处拱了拱。
苏云也冷笑,问:“为什么让我看到你这样的一面?”
林福坐起身,瞧了苏云半天,笑道:“让你知道,我也是一个人,也有弱点,也是可以找到弱点打败的。你不想真的把我变成这样吗?把我变成一条落水狗,看到了可以踢一脚,让它滚一边去,别碍了你的道。”
苏云毫不掩饰地说:“想。”
林福站起身,拉过苏云的头,靠在苏云的耳朵,轻轻地说道:“你永远办不到。因为你没钱。”说完,大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