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到林福的时候，几近崩溃的苏云几乎不敢看林福。她低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她就当自己已经死了，留下的尸体交给林福，随他处理。她希望自己没有灵魂，没有生命，没有思想，只是一具温热的躯体。
林福看着苏云的样子，笑了。这个结果他符合他的心理预期。他说：“我有没有骗你？”
苏云摇摇头。
“你打算怎么办？”
“随你。”苏云低声说。
“随我是什么意思？”林福笑着问，“话要说明白。”
“只要你不起诉，什么都随你。”苏云人就低着头说。
“你打我这件是怎么算？我不能白被你打一顿。”
“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一切都听你的。”苏云抬头看了一眼林福。她看到林福笑吟吟的脸，再次低下了头。她心里满是悲哀。悲哀的心情让她越发地希望自己的这一生赶紧过去，一站车就坐到了人生的终点。活着才是最大痛苦。可问题是，人有时候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那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林福低沉地说，“现在你回去，等我伤好了，和你好好算算账。”
苏云愣了一下，点点头。
林福笑着说道：“把你的钱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你自己走回去。”
苏云就乖乖地掏出自己的钱，放在了桌子上。算上一角五角的硬币也不满一百元。
“老刘，你开车跟着，这一路她必须都是步行。”林福笑着说，“一瓶矿泉水都不能给她。”
出了别墅，苏云看了一眼跟着的老刘，就开始步行。
一开始苏云走得不慢。可是时间一长，疲惫的感觉就像沉重的背包压在她的肩上。那个背包在一点点地增重。苏云放慢了速度。老刘果然在后面跟着，看着，一句话也没有。
实在走不动了，苏云坐在路边石上歇一歇。老刘就停下车，抽支烟。苏云看着老刘，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老刘下车，走到苏云跟前，说：“我不知道。”
“惩罚我吗？”
“也许。”老刘看着，悠闲地抽烟。
“他以后会不会打我一顿？”苏云问。
老刘下了车，也在路边石坐下：“上次报复你了吗？”
“报复了。”
“差不多。”老刘深吸了一口，“他并不是个大度的人，也不是个坏人，只是我觉得。他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苏云冷笑，起身，接着走，说道：“我比他年轻，不是吗？”
老刘笑了。
回到林贵的房子，苏云进了门就躺在了沙发上，累得仿佛喘气都不能多喘一口，很快就睡着了。
老刘回到了别墅，向林福回报：“她自己走回去的。”
林福点点头：“我想见林颖一面。”
老刘问：“给她打电话吗？”
“我可喊不动她。”林福笑着说，“走吧，我们去找她。”
老刘问：“现在就去？”
林福“嗯”了一声。
开进春风小区，老刘开车转了一圈，竟没有找到停车的地方。林福下了车，说：“你去找个地方停车，我先上去。回去我给你打电话。”
春风小区是个老旧的小区，楼道里也没有声控灯。林福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楼梯，到了五楼。敲门，敲门，再敲，林颖才打开门，看到林福，让出门让他进门。她的表情不像是欢迎林福到访。
“还没有睡？”林福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林颖半躺在沙发上，看着林福，“你来干什么？有什么指示，大董事长！”
“没什么事，苏磊没找你借钱吗？”林福无所谓地说道。
“为什么？他又出了什么事情？王萍的病恶化了吗？”林颖立刻紧张地问。
“爱情果然是人最在意的。首先，这个人得有爱。”林福心里想，问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林颖问：“快点说，你来干什么？”
“如果我可以让他免除最少十年的牢狱，你可以不可以和别人谈谈恋爱？”
林颖忍不住笑了，说道：“来威胁我的吗？你觉得我能受你的威胁？别给我来那一套。”
“只是和你谈谈。”林福淡淡地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不用谈了，除了你能把他枪毙，否则什么都不用和我谈。”林颖躺在沙发上，“今天赶了三章啊，累死我了。越是累的时候，我越是想他。哥哥，你爱过别人吗？有过爱的人吗？如果你有爱如骨髓的人，你肯定会理解我的。”
林福丝毫没有听到林颖的话似的，问：“你爱过，就够了。他不属于你，就算王萍病死了，也没有你什么事。”
林颖坐起身，说道：“你不用打击我。这些年，我看着他，望着他，想着他，每个夜晚我都是流着泪熬过来的。现在的我除了他娶我，我不会流泪。你说他去坐牢？那好啊，那就肯定离婚了。你能做到赶紧去，不用来威胁我？我看你是脑袋被门挤了。就算他出来的时候成了一个小老头，我也会把他接到我家里照顾他。”
林福站起身，说道：“反正你记住我的话，你不会得到他，他永远不会要你！”
“滚，和你没什么谈的。”林颖生气地说。
“有空出去走走，认识认识别的男人，让你的生活丰富一点，你就知道你的生活现在多么贫瘠。”林福慢条斯理地说。
“滚！”林颖说。
林福说：“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
“这么晚了，您还是出去吃吧，大老板。”林颖丝毫不客气，“如果你来教训我的，现在你想说的也已经说完了，你还是滚蛋吧。赶紧滚。”
“给我做顿饭你能死？”林福笑着反问。
“本来不会，现在也不会。”林颖躺在沙发上，枕着抱枕，“赶紧滚，别来烦我，我已经够烦了。”
林福起身，说道：“想要嫁人就得勤快点，这么懒，谁敢要你啊！”
林颖瞪了一眼林福，说道：“女人一生只会为三个人勤快：老公、儿子和女儿，还有受人尊敬的父母。可惜，你只是我的哥哥。请吧，给我关好门。”
林福笑了，说道：“你活得还真明白。不过，你要只想着那个男人，你这一辈子只会这么懒下去。”
林颖烦恼地说：“人家哥哥知道妹妹想要男人，都帮妹妹抢，你倒好，天天咒我嫁不出去！”
林福笑问：“那个老不死的，你趁早断了心思，别浪费青春了。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林颖说：“话不投机半句多，请吧。”
林福问：“你就不想知道林福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
“他挪用公司一千万，我打算起诉他。”林福低声说，“估计最少十年。”
“哦，一千万？”林颖笑道，“我现在有钱了，我替他赔给你。你忘了奶奶走了，我也有钱了。”她不屑一顾的口气让林福笑了，说道：“你还？他值一千万？”
林颖起身，直视着林福的眼睛说道：“他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我不是开玩笑，赔上我的所有，我都在所不惜。”
林福脸色阴沉起来，说道：“我走了。”
“不送！”林颖再次躺回去，头也没有抬。
林福使劲摔上了门。下楼，他才给老刘打电话。老刘开车来到，林福上了车，说道：“老刘，如果你有一个女儿或者妹妹，你会准许她嫁给一个大她十几二十多岁的男人吗？”
老刘坦白地说：“我不知道。理智上，我不会同意，会挡着几年，时间长了，也可能随她去了。”
林福听了，说道：“回天阁。”他的头疼，肋骨也疼，心更是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