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传义下车之后，看着苏云和叶文丽，说道：“体会一下让大老板送你们回家的感觉，以后找老公就要按着这个标准找。”
苏云没有回答，叶文丽没有说话。林福说道：“赶紧死回家去！”
钱传义嘿嘿笑道：“小福子，你知道吗，我恨你。咱们是哥们吗？是哥们你也不帮帮你兄弟！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多苦吗？”
林福笑了一下，说道：“你爱你的，关我什么事情？我能决定得了管得了，用不到你在这里发酒疯！”
钱传义靠近了车窗，说道：“是啊，算起来，如果成了，我还得喊你大舅哥，也不划算，还是算了吧！”他笑着离开了。
叶文丽看着苏云，苏云毫无反应。
林福回头意味深远地看了苏云一眼。苏云有些意外，想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但她也在想老钱喜欢的是林福的妹妹？林福的妹妹是个怎样的人？
到了春江大学门口，叶文丽问：“你跟我回宿舍吗？”
苏云摇摇头，说道：“我还是回家吧。明天见。”
“明天见。”叶文丽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福，下了车。她想说：“把苏云送到门口。”看了一眼林福，又问，“亲爱的，你真不跟我回宿舍？”
宿舍笑道：“我家里没人，我得回家睡。”
叶文丽问：“我跟你去吗？”
苏云笑道：“不用了，不用担心。”
然后林福拿出钱包，给代驾的司机付了钱。司机离开了，林福自己上了车。叶文丽回头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
苏云明白林福故意这么做。
车子启动了。林福依然不言不语。苏云也不言语，看着窗外。走了一段，苏云看到了苏宇去的网吧里里的阿飞。阿飞和一个高大的男生一起在路旁走着。
林福问：“认识？”
苏云说：“我弟弟就是在他的网吧门口打架打伤了人。”
林福减速，问道：“哪个？”
“那个矮的瘦的。”
林福在路旁停下了车子，问道：“叫什么？”
苏云道：“阿飞，好像是外号。”
林福落下了车窗，想要仔细看看。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到了阿飞他们的前面。出租车上下来一个人。林福顿时睁大了眼睛，苏云看到了，疑问道：“宋恩铭！”
林福启动了车子，转过一个拐角，停好车，从储物格里拿出来一顶帽子，下车去了。
苏云什么也没有问。
林福竖起了衣领，裹紧，向着刚才的地方去了。
宋恩铭没有看到林福的车，阿飞那俩更不会注意。
宋恩铭从车上下来，出租车就开走了。她什么都没有说，阿飞也什么都没有说。那个男生喊了一声：“嫂子。”
宋恩铭才说道：“别乱喊，王大浩。”
王大浩马上住嘴了。
阿飞问道：“去那边坐坐。”
宋恩铭点点头。
他们去了路边的休闲吧。林福走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三个人走进去。
休闲吧，宋恩铭依然沉默。阿飞等了一大会子，说道：“没什么事，我们走了。有事电话联系。”他说完，却没有起身。王大浩起身走了。
宋恩铭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阿飞不耐烦地问。
“我不知道能不能全心全意爱另外一个人。”宋恩铭轻声说。
阿飞问：“现在和我有关系吗？”
“你还爱我吗？”
“没有意义的问题。”阿飞笑了，“我们没有可能。算了吧，以后最好也不要联系了。”
宋恩铭问：“你就这么绝情？”
“你不绝情？你家人不绝情？告诉你，不是因为你，你哥那个混蛋，我早废了他了。”阿飞脸转向一边。
“多谢你为了我，还一直忍着。”宋恩铭笑说。
阿飞冷笑了两声，没有说句话。
于是就一直冷场。
林福也在一旁沉默地喝着咖啡。
宋恩铭突然起身，站起来要走。
阿飞问道：“这就走了？”
宋恩铭却说：“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
阿飞说道：“不客气。”他也起身，“你的你付，我的我付。”
宋恩铭说道：“好。”
他们在林福身旁走了过去。林福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纹丝没动。他们走了，林福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窗外，宋恩铭和阿飞站在路边。站了很久，宋恩铭突然吻了一下阿飞，就跑开了，留下了阿飞站在路旁，像夜风中光光的一棵树，或者黑柱子，昏暗中，散发着悲伤。
林福走出休闲吧，想阿飞走过去。他觉得阿飞不会认识自己。
阿飞果然不认识林福。林福抽出一支烟，递给阿飞。
阿飞没有拒绝，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烟，也为林福点上了烟。
“我都看到了，你前女友？”林福问。
“是啊。”阿飞说，“大学时的。一毕业，见了她家的人，就分了。”
“还爱着你。”
“爱有什么屁用？”阿飞大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爱情。”
“她嫁人了？”
“还没有。”阿飞看了一眼林福，问道：“你是干嘛的？”
“不知道干什么，做什么。”林福吐了一烟圈，“我的烟圈吐得怎么样？”
阿飞也吐了一个，和林福一比，差远了。他问：“吐得不错。”
“那是，练了很久了。”
“做什么工作？”
“领着一帮人干活，不死不活的。”林福说，“出来散散心。你呢？”
“开了一个小网吧，也是半死不活的。”阿飞蹲在了地上，“大学读的高水平，没什么用。”
“我都快记不清我的大学学的什么了。”林福说，“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女朋友也和我分了。”
“现在也单着？”
“嗯，女人不少，还是单着。”林福笑了，自嘲地笑。
“我也是。”阿飞说，“到现在我还是提不起劲。生活一团糟。”
“你开得起网吧，条件也还可以吧？为什么没成功？”林福问。
“我家算个什么。”阿飞自嘲地说，“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癞蛤蟆。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屁都不算一个。”
林福笑了，说道：“还不错，至少你的前女友还想着你，还会半夜的来见你。”
阿飞笑道：“在你看来，这就是幸福吗？”
林福蹲下了，抽着烟，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们还会和好呢？毕竟你们还有感情。小伙子，你应该诚恳地和她谈一谈。”
阿飞沉默了。
林福猜想自己说中了。他蹲着，继续抽烟。
阿飞也蹲了，和林福蹲成一排，说道：“我知道她爱我。正因为这个，我也不能去找她。我和她，差距太大了。她的家人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如果在一起，时时刻刻，不能说时时刻刻吧，反正会常常因为那种差距，伤害到我的心，她的心。到头来，也许谁都疲惫不堪。结果还是两个字：分手。与其到时候分了，连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了，不如现在就分开。回想起来，记忆还是美好的，还有无限的怅惘，至少没有恨。”
“会有遗憾。”林福说。那时他想起来林贵在日记中写过一段话：“如果老了，回想起来，我那么爱的一个人，爱如性命的一个人，她竟然不知道我爱过她。我的生命里，竟然没有和她一起的记忆，没有关于爱的记忆。我那么爱，那么爱，对她，我爱她却是一片空白。没有爱情，只有友情。那么我的一生到底有什么意义？我那么爱她，一生一世，关于爱情，我和她却生活在两个宇宙里一样，还有比这个更悲惨的吗？”
林福轻轻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见她？你见她一次，就给了她极大的诱惑。”
阿飞沉默了。
林福抽完一支烟，默默地起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