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苏云为苏磊做了饭。苏磊心情不错,喝了一点酒。苏云陪着苏磊吃饭,看着苏磊喝酒,听苏磊不停地说林福。
苏磊说道:“我教了林福高中三年。那时候,林福正处在叛逆期,给我印象很深。我要求他做的事情,他总要和顶嘴。那时候我也很烦他。可是我是他的老师,不能和他一般见识。那时候,他很恨他的父亲,也恨他的母亲软弱。他的父亲找了一个后妻。”
苏云淡淡问:“他成绩很好吗?”她最排斥的就是“林福”这两个字。
苏磊笑了,说道:“肯定好不了。他最好的成绩才班里三十一名。不过他很聪明,尤其是分析文学作品的时候,见解很独到。我一直想要他放下家里的事情,好好学习。可他就是不听。”
“爸爸,你打过他吗?”
“打过一次。他竟然顶撞女老师,浑得什么话都说,并且很难听。当时老师们都知道他的背景,都不敢拿他怎么样。我觉得他那样下去不行,我狠狠地批评他。他不服气,挑衅我。我一生气,就揍了他一顿,又狠狠地骂了他一通。”
“然后怎么样?”苏云问,搅着碗里的稀饭。
“然后他就老实了很多。”
“你怎么骂的他?”
苏磊笑了,说道:“有几句记得很清楚。我说:‘你连个人都算不上!’他就问我:‘我怎么不是人了?我比很多人好的多。’我说:‘你比杀人犯流氓土匪是好很多!’然后还说了很多很严厉的话。”
“他没想揍你?”
苏磊笑了,说道:“那小子差不多想吃了我,如果能打过我。不过,真的打,我也治不了他。我是老师,他天生怕我,不敢动。”
苏云搅着稀饭。
苏磊又说:“他都是独来独往。有一次我劝他交交朋友,他却说:‘交朋友是一种负担。’我就问他:‘一个人一点负担都没有,生活恐怕就没有意义了。’他没有理我。”说着,他自嘲地笑了。
苏云问道:“爸爸,你那时候为什么想对他那么好?他那么烦你。”
苏磊认真地说道:“他不是一个孩子了,再烦我,也会思考我的话,对他的人生有帮助,我觉得。我毕竟是他的老师和班主任,不能不试着改变他。”
苏云问道:“爸爸,你相信他?他帮助我们是不是别有目的?”
苏磊疑惑地问道:“别有用心?为他的企业做宣传?也可能是吧,我出来的时候得有媒体采访,才能达到目的。如果真的那样,我也会配合做采访,毕竟他是个企业老板,花了那么多的钱。”
“可能吧。”苏云终于喝下了那碗稀饭,已经被搅得稀如水了。
吃完了饭,苏云涮了碗:“爸爸,我该走了。”
苏磊点点头,说道:“我明天去上海,不用来送我了。你安心学习,妈妈那边有我。”
苏云点点头。
苏磊嘱咐道:“你现在就开始工作了,好好干,锻炼自己,对将来真正工作的时候有好处。”
苏云又点点头,关上门,泪水就涌了出来。无声地擦去泪水,她离开了家。
夜风习习的街头,走过一个又一个店铺,苏云突然感到很害怕见到林福。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而他对自己了如指掌。她在想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走过一家服装店,看着玻璃窗里自己的影子。她笑了笑,看着自己的相貌。“还好,挺俊的。”她想,“就是为了这个吗?”没有人回答。
转过身,苏云看到了宋恩铭在不远处站着。她认出她,因为对她的打扮气质印象很深刻。在苏云眼里,宋恩铭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拥有着别人奋斗一生都不能得到的舒适优越的生活。
苏云走到了路边的公交站旁,看到宋恩铭仍然在那里,好像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公交车来了,苏云上了车。车向宋恩铭那边。苏云看到一辆摩托车向宋恩铭驶去。公交车已经走远了,苏云看不清楚那个人是谁。苏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真的希望公交车就这样驶向远方,永远不要停下来。
走出电梯,苏云看了一下手机,九点五十分。她打开门,打开灯,林福没有回来。她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到了二楼,铺好了床铺,在地板上。多铺了一床被子,也挺舒服的,她在上面躺着。
仿佛包裹在温柔里,舒适的感觉让身体感觉如柔软的叶子舒展在春风细雨中。
美美的一梦醒来,窗外已经大亮了。苏云心情很好,收拾好床铺,书包,才发现这间小卧室也有卫生间,也摆放好了洗漱用品。
洗漱完毕,走出房间,走下楼梯,苏云猛然看到林福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她顿时停在了楼梯中间,不知道下去好还是上去好。
林福看了苏云一眼,吐了一个烟圈。他看着烟圈慢慢散去,就又吐了一个烟圈。
苏云走下来,问道:“有什么要我做的吗,董事长?”
林福笑了,说道:“过来,陪我坐会。”
苏云坐在林福左边的沙发上。林福瞅了一眼,说道:“离那么远是陪我坐会吗?”
苏云只得再次起身坐到了林福身边。林福揽着苏云的腰让苏云往怀里拥,苏云抗拒地挺直了身体。林福一个烟圈吐到了苏云脸上,抚着苏云的脸,轻声说道:“你不应该这么僵硬。女人应该温软顺从,不明白?”绯红满面,泪水盈眶,苏云说道:“可以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还适应不了。”
林福反问:“我有迟疑吗?答应你的事情。”
苏云低着头,向着林福靠了靠,林福干脆把她推到了,压在了她的身上,轻轻说道:“你的体检报告我看过了,我很满意。”
苏云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看着我。”
苏云睁开了眼,看着几乎贴着自己脸的林福的脸。苏云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陋?”
苏云没有表示。
林福笑道:“说啊,我让你说。”
苏云轻轻地背诵了一句话:“蹠之狗吠尧,尧非不仁,狗固吠非其主。”说完,泪水就流了出来。
林福笑了,说道:“我不喜欢哭的女人。你以后记住。”坐起来,“滚吧,晚上给我做好饭。”
苏云坐起来,问道:“晚上几点?”
林福吐了一个烟圈,说道:“不知道。”
苏云又问:“做什么菜?”
“不知道。”
苏云起身,看着林福,问道:“我爸说你是个好学生。”
林福大笑不止,说道:“我始终都认为他是个傻蛋老师。”
苏云明白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就离开了。
林福听到关门声,平静地吸着烟,静静地坐着。过了许久,他起身上了二楼,拿出钥匙,打开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窗帘拉的很严,并且是双层的,以至于房间里很暗,他也没有开灯。
坐在宽大的写字桌前,打开了台灯,他打开抽屉,从抽屉拿出了一个旧旧的日记本。
随意地打开一页,上面写着: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知道我想要谁。哥哥,你知道吗?我知道自己有些不配。我想自己变成什么样子才配得上她。想不出来,我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可别以为我疯了,傻了,哥哥。老天爷给我的感觉,只有我知道,你是不会知道的。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只为得到她,或者只是在她的身边。对不起,我的心里,她是第一位,你是第二位。”
林福合上了日记本,自言自语:“你是傻了,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