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史》中有这样的一段描述:无上的救世之主和伟大的刀锋之王在命运地安排下相遇在破败的“加油站”,从两人相互凝望的第一眼开始便注定了他们猩猩相惜不离不弃的一生,人类重返世界颠峰的战斗从此拉开了帏幕,在他们一生的血火征战中从未有过一次背弃对方的事情发生,那怕是在最让人绝望的时候。“永不放弃战友”成为天荒时代人类战士最基本的价值典范,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永远不放弃的精神,被命运打入地狱深渊的人类才能奋勇抗争,直致重返颠峰。
后世读过《天荒史》的人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他们眼中光芒万丈的救世主和刀锋之王在相互认识的初期也是怀着各自的目的的,而且这种目的赤裸裸地并未有过丝毫的掩饰:救世主只不过是想找个免费的向导,而刀锋之王其实只不过是想捞张长期饭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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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葛玉郎停脚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奇源村大约有五十多里地,这样的距离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了,再说也实在是跑不动了,两天水米未进,身上的能量已经降到了安全值以下,再不补充能量就有停机的危险了。
葛玉郎对眼前的这座建筑已经不太陌生了,在来这里的路上已经见过好几个了,在他脑海中有这种建筑的印象,在大灾变之前,这种为各种机动车提供加油服务的“加油站”在马路边上多有分布。只不过眼前的建筑有些破败了,各种设施只剩下丁点的残骸,唯有四根水泥柱子支承的顶篷还坚强地挺立在风****人叹息。
四周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存在,这才放心地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将背上的东西放下,从周围搜寻了一些枯枝干草,利用光剑的热量将枯草引燃生起了篝火。
接下来在处理那只鸡的时候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鸡身上的那些羽毛坚逾金铁不说,在其皮肤之外居然还有一层鳞片,这层鳞片不光坚硬而且富有弹性,可以抵消一部分力量,葛玉郎有种狗咬刺猥的感觉,不得己只好将整只鸡先放火上烤,可是没想到的是半个时辰之后那只鸡看上去还是完好无损。
无奈之下只好拿下来另想办法,不过这一拿却让葛玉郎喜出望外,原来在火上烤了半个时辰的鸡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可其内部却发生了变化,由于肌肉组织受到篝火热力的破坏,已经变的松软无力,再也把持不住附着其上的鳞片和羽毛,致使羽毛和鳞片被轻松拨落。
葛玉郎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双手如电,匕首如风,片刻之间,一只光洁地白斩鸡出现在面前。
照搬脑海中做烧鸡的影象,除去内脏和肉质颜色不正等不能食用的地方。找了一根一根两米长手腕粗细的木棍收拾干净,然后将整只鸡从头到尾串起来,在火堆两边做起两个交叉的支架,最后将串好鸡的木棍支起来放在离火头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烤,缓慢地转动木棍使整只鸡受热均匀。
油脂滴滴落入火中带起噌噌地火苗,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葛玉郎的肚子又开始了轰鸣,口腔中唾液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分泌,一滴滴地口水自嘴角缓缓滴落,真希望时间快点过去,不再受这种煎熬。
“我这里有酒。”
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葛玉郎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真是不经饿,这都出现幻听了,他不为所动地继续转动木棍。
“只换一点就行,一口也行。”
葛玉郞大吃一惊,这回听了个真切,哪里是什么幻听,分明是有人就在身边。
猛然转过身,却看到一个野人似的家伙手里摇着一个破旧的水葫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刚才的话正是从他觜里说出来的。
在葛玉郎的注视之下他居然变的扭捏起来,低下了头,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左手居然捏着身上的烂布条摸索着。这种情况在葛玉郎的“印象”里似乎只有比较内向的小姑娘才有,出现在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觉得那么别扭。
葛玉郎直觉此人没有什么危险,便作了个请的手势,“请座”。
看到那人愣了一下,葛玉郎以为他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便又放慢语速说了一遍。
那人面现惊喜,对着葛玉郎深鞠一躬连说多谢。
一口西川腔,葛玉郎却能明白他的意思,这又要感谢脑中的智能微晶片了。
那人在葛玉郎的对面盘膝而坐,消瘦的脸上一双深陷眼框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火上烤着的鸡肉,显得十分的虔诚,如果没有嘴角边上不断淌下的口水,他的表情绝对可以用“神圣”两个字来形容。
看着他,葛玉郎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乞丐的形象,不过眼前这人却比乞丐还要落魄三分,跟未开化的原始人有的一比:脏兮兮又杂乱不堪的披肩长发好象从未打理过一样,浑身上下只有在隐秘部位随意地缠绕着几条破烂布条,连鞋都没有穿。再看身上几乎就没有几两肉,名副其实的皮包骨头,全身的骨格清晰地外露,胸口部位心脏的跳动都清晰可见,这人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
那人坐下后就一直盯着烤肉,一句话都没再说,明摆着除了烤肉别无所求的架式。
葛玉郎也没有主动搭讪的打算,只是一心一意的烤肉,一时间这个加油站的废墟里只剩下木柴燃烧时的吡啪声和油脂滴入火中的吡吡声。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悄然流逝,似乎是过了很长时间,葛玉郎用匕首试了一下,烤肉终于熟了,撕下一支鸡腿递给那人,那人双手接过,又是一迭声的谢谢。
等葛玉郎扯下别一只鸡腿开吃之后,那人才张嘴进食,他似乎在遵循着一种古老的礼节,只不过他之后的吃相就实在是不敢恭为了。那模样就象是要把整只鸡腿一口吞下一样,典型的狼吞虎咽,而且对烤肉的高温似乎毫不在意。
反观葛玉郎的吃相就要文明的多了:用匕首将烤肉划成条状,一条一条地撕下放入嘴中细嚼慢咽,以便充分地吸叫其中的营养。
两人严格地遵循了“食不言“的古训,只不过咀嚼的声音大了点而己。
虽说饥不择食,但葛玉郎还是品出了鸡肉中的酸味,可能是自己的技术不太过关,或者是鸡发生了变异的原因,反正嚼在嘴里的肉十分地有”嚼劲“,而且有一股淡淡的酸味。
不过看到对面的“当地人”吃得津津有味也就不再怀疑食物有毒了,当务之急还是填饱肚子补充营养。
葛玉郎刚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鸡腿,人家“当地人”已经将整只鸡腿的肉全部吞入了肚中,此时正在咯吱咯吱地咬着鸡骨头吃,真是羡慕人家的好牙口啊。
在葛玉郎目瞪口呆之时,人家已经干净利索地将整只鸡腿吞入了腹中包括骨头,取过放在地上的水葫芦,仰首灌了一口,打了个饱嗝儿,扶了扶”怀胎七八个月“似的肚子大喊一声”舒服“。似乎还想高歌一首,结果正好看到葛玉郎目瞪口呆的样子,顿时便“羞黑”了个脸,好在手中还有个水葫芦,为免尬尴便顺手向葛玉郎递过来,“请!这可是我从我们长老那里顺来的好酒,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恩人您尝尝。”
反应过来的葛玉郎也觉得自己有此大惊小怪了,于是便也没有推辞地顺手接了过来,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涌入鼻中,在当地人殷切地注视下小小在泯了一口,一种遥远而又熟悉的感觉在舌尖爆发,葛玉郎有些发晕: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醋嘛,怎么“当地人”叫酒呢?难道是始源星人的口味变了,真让人费解。怪不得他对发酸的烤肉情有独衷,原来是喜欢酸口味啊,真是独特的爱好。
自动脑补了一番之后也就释然了,将水葫芦还给人家时为免别人尴尬还没忘了解释一句:我不太爱喝“酒”。然后埋头继续进食。
好在当地人也没有多话,只是郑而重之地将水葫芦盖拧紧,小心地放在身边,然后就安静在看着葛玉郎不停地吃肉,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对他只吃肉不吃骨头的败家行为有些腹诽,紧接着就是对他已经吃了一只鸡腿两只鸡翅还不停口的行为有些愤怒,继而又对他吃了半片鸡身的行为心痛地有去撞墙的冲动,到最后他已经有些木然了,因为对面那个家伙已经把整只鸡都吃了个干干净净,当然鸡骨头除外,可是你吃了我十几天的饭量之后肚子却还是扁扁的这让我如何接受得了啊。
看对面这家伙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却再也愤怒不起来了,怪不得人家能猎取到”爆蛋鸡“这种猛禽,光从食量上就能看出人家不是一般人,能追随这样的人至少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肚子,现在这年月儿又有几个人能混个肚圆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挣扎在生死边缘,至少做个饱死鬼比做个饿死鬼要强多了。转眼之间他已经心思百转,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跟着眼前这人混,不为别的就为跟着他有肉吃。
“当地人”跪倒在葛玉郎脚下干脆利索地磕了三个响头,“恩人在上,请受小人一拜,生受恩人一饭之恩,王蜂无以为报,愿追随恩人左右,为恩人牵马坠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他的预想中接下来该是眼前的恩人忙不迭地将自己扶起来,好言劝慰,哈哈大笑之后放言:得王蜂相助必如虎添翼。这是部落长老给孩子们讲的故事中常有的桥断,他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并且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故事中的光芒万丈的主角,可惜事与愿违,活到现在连一次成为配角的机会都没有出现过,就这样跑龙套跑到了现在,没想到机会从天而降,偏巧砸到了自己头上,真是老天有眼啊!
王蜂在陷入自己编织的幻境中时,葛玉郎也陷入了相同的境地,智能微晶片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放了好几个画面:有人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无动于衷,有人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破口大骂,也有人对自己面前的人好言宽慰,还有人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拳脚相加。
该死的智能微晶片总是给人好几种选择,这让没有多少生活经验的人如何选择?葛玉郎有些烦躁,满是油腻腻的手在光光的脑袋上摸了几下,除了让脑袋更加油光发亮之外,丝毫没有给自己找到应付眼前场景的办法。
烦躁地摇了摇头,眼光正好瞥见手边的一堆鸡骨头,心想“当地人”好像挺喜欢吃骨头的,把这些送给他,说不定他会很高兴地接受,到时我再提出请他做向导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于是将手边的鸡骨头收拢起来,郑重其事在交在王蜂的手里,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蜂一头雾水地看看面前的鸡骨头,又看看葛玉郎,一时间也不明白这其中的“深奥”含义,不过好在他的脑补能力十分出众,眨眼之间便想出了好几个含义:第一,跟着我不会亏待你,有我的肉就必然有你的骨头;第二,我可以给你骨头,但是你要像狗一样忠心;第三,看你那骨瘦如柴的样子,多吃点骨头好好补一补等等。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葛玉郎有什么恶意,再说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朝不保夕了,也不怕被人骗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当下也不再犹豫,双手捧起鸡骨头,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葛玉郎见他收了骨头心里也很高兴,怕他长时间跪在地上着凉,便随手将他扶了起来。
这样一来下王蜂的心也彻底放下了,暗想自己还真是赌对了,长期饭票终于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