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大佛部人的饭量会比他以为的要大的多,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他已经交待了后厨多备食物,结果依然“供不应求”,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这个小店恐怕单单供应那十一个人都力有不逮了。
就一顿饭的功夫,厨子和小二就差点累瘫了,几十年的老伙计了,辞职不干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用幽怨的眼神向白头翁暗示:老板,要不你再加两个人?
白头翁自己挖得坑只能自己跳了,笑呵呵地多请了两个帮工,又把每日的食材增加了一倍的供应,这才堪堪把那十一个大肚汉喂饱。
当然,大名鼎鼎的白老板才不会在乎这么一丁点的消耗,见面依旧笑容可掬,至于他会不会在睡梦中咬牙切齿的诅咒某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少爷张石感觉自己这回终于找对了师父,不说别的,单是师父那惊人的食量就让他惊为天人,单纯的他认为吃得多才会力气大,这个刚认的师父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力气最大的人,这才是有真本事的人,就单单是那吃饭的本事就够他受益一辈子了。
葛玉郎也是一个守信用的人,没什么门户之见,当真把真本事教给了这个小徒弟,外练《磐石功》内练《抱丹决》,内外双修。
有葛玉郎手把手地亲自引导,再加上张石这小子性格坚毅吃得了苦,练功的进度到是很快。最明显的就是那噌噌地往上长的饭量,从最开始的一碗饭吃撑到现在的三碗饭吃不饱,进步还是很明显的。
葛玉郎很高兴,庆幸遇到了一个好徒弟。张石也很高兴,庆幸遇到了一个有真本事的好师傅。白头翁却很郁闷,他家里的“饭桶”恐怕又要添一个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头子突然变成了葛玉郎的“跟屁虫”,走哪跟哪的那种,他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用一种深宫怨妇般幽怨的小眼神儿看着你,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只一天时间,葛玉郎就受不了了,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一天二十四小时贴身“观赏”,那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但凡是个精神正常的人都会受不了的,万般无奈之下他决定带着徒弟们到荒野里拉练一番。
原野苍茫,丛林深幽,兽吼连连,一派荒野雄风,身处其中的张石既觉新奇又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在荒野里真的好吗?这可是危机四伏的蛮荒啊,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树林里窜出一只凶兽,可是看师傅和师兄们那春游般悠哉悠哉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承认自己胆小,那多没面子啊,少年人正是死要面子的时候,所以他只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那浑身紧绷的肌肉还是出卖了他。
葛玉郎当然看破了小家伙的外强中干,也不点破,他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让张石见识自己一方实力的机会。
身处危机四伏的蛮荒,这种显示实力的机会比比皆是,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创造,只要出了剑门集的警戒范围,那些为了一口吃食而不要命的凶兽可不会让“食物”在自己面前悠哉悠哉地晃荡。
这不,就有那不要命的楞头青直楞楞地冲了过来,是一只刺猥,卷成了半人高的刺球从路边的土坡上直滚而下,这货大概是仗着自己浑身是刺别人无从下嘴,所以滚得姿势显得那么的肆无忌惮,它居然还有心情调整滚动的方向?
可惜的是,这一次它遇到的是一群从来没有在它意识里出现过的“变态”,它那引以为依仗的皮刺根本不足以给它提供安全的保护。
“呜~,嘶~”,几声刺耳的破空声传入了张石的耳朵,刺得他耳模生痛,正在拔剑的手都停顿了一下,等他强压下心中的烦燥,拔剑在手进入战斗状态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那只嚣张的刺猥已经被三只投枪结束了罪恶的一生,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在弥留之际感叹:扎了一辈子人,没想到最后却被人给扎了,这难道就是冥冥中的报应吗?
要不要这么快啊?张石彻底不淡定了,这就完事了?我好像什么都没干啊?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身上还长着刺儿呢,真是太奇怪了。”大狗提着骨矛拔拉着那只死掉的大刺猥,脸上布满了求知欲,活像一个刚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儿。
“这是刺猥,这一带的山林中有很多,有一句古话叫做‘狗咬刺猥无从下嘴’说得就是它,这东西皮坚肉厚,卷起身体就是一个刺球,很难对付,身上又没有多少肉,所以猎人们都是敬而远之,不把它作为优质猎物,这家伙腿短跑不快,只要小心避开就行了,不值得为它费心。”
张石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口齿伶俐地给师兄们来了一场小科普,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融了些许的陌生感,照得他心里多了几分温暖,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开始融入这个集体了。
葛玉郞当然认得刺猥,虽然眼前这个体型变大了不少,可依然保留了原来的形态。不过也不能扫了小徒弟的面子,就当作不认识罢了。
他可不像大狗他们那么肤浅,一听说刺猥没有几斤肉就大失所望地当作鸡肋,这种一切以获取食物为首要目的的行为准则会让他们失去很多其它的机会,毕竟没有肉还有皮甲和骨刺可用呢。
当!骨剑撞在刺猥的骨刺上发出了清脆的颤音,葛玉郎立即判断出这骨刺的密度很高,算得上一种天然的武器材料,不需要经过火炼,稍微打磨一下就能制成骨矛的刺头,好东西,这可不能放过。不过还需要问清楚些。
“小石头儿,你刚才说附近有很多刺猥?”
“当然,很多人都知道,我虽然很少出来,但剑门集周边的状况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小石头拍着胸脯保证,虽然他一直以来都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生活,但是剑门集周边的势力分布图却让他翻了个遍。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刺猥的巢穴具体分布情况?”
“巢穴?”张石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看过的分布图只标识了凶兽的活动范围,可没有巢穴的具体位置,再说了,刺猥在猎人的眼里属于鸡肋一般的存在,谁会无聊地去探查它们的巢穴?
葛玉郎安慰了有些沮丧的张石,吩咐小猫几个去探查。
小猫有些不乐意,小声嘟哝道:“不是没几斤肉吗,还费这劲干嘛,有这功夫还不如找只野猪划算呢。”
嗯?葛玉郎一声浓重的鼻音,吓得她立马没了脾气,随即远遁不见了踪影,乖乖地干活去了,不知不觉中葛玉郎已经建立了自己在队伍中的绝对威信。
前车之鉴,剩下的大佛部的战士再不敢多言,转眼间作鸟兽散,现场只剩下了葛玉郎和张石两个人。
小石头有些不知所措,师兄们的背影眨眼之间消失不见,眼看着是追之不及了,即使是追上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对这些事没有丝毫的经验,现在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听师傅的安排吧。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师傅有什么指示,少年人终于沉不住气了,鼓足了勇气向半闭着眼睛老神在在的师傅打问:“师傅,您不会是想要狩猎刺猥吧?”
“对啊,就是要猎刺猥。”葛玉郎正撒开着大部分的念力关注着山里的情况,以防不测,所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可是大家都说猎刺猥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得不偿失啊,师傅,……,”小石头暗暗替师傅着急。
可惜人家当师傅的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浑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小石头啊,我告诉你啊,做人不能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主见。别人的话不一定就是对的,就算以前是对的,现在不一定就是对的,世异时移,具体事物具体分析,遇到事要多动动自己的脑子,不要急着下结论。”
师傅这是什么意思?小石陷入了沉思。
战士们陆陆续续地返回,葛玉郎收回了外放的精神力,把人招集到一起开战前动员会。
十二个人围成了一圈,各种情况汇总起来,葛玉郎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略,不过他没有主动说出来,他还是想发挥一下战士们的主观能动性,这是他长期以来一直努力推进的事,可惜效果不太好,这群小混蛋似乎不太原意浪费那为数不多的脑细胞。
“都说说吧,有什么好办法能将那山头上的刺猥一网打尽,大胆点,说的不对也没关系。”
葛玉郎循循善诱,尽量使自己的目光变得和蔼可亲,可结果还是把媚眼抛给了瞎子,现场一片沉寂。
小猫有些胆颤心惊,她感觉到了救世主大人那刀子一般的目光,感觉要是不说点什么的话,后果铁定会很严重,只好硬着头皮道:“要不还是用老办法?设置陷阱,诱敌深入,聚而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