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似乎不怎么惊讶？”仿佛一个普通的慈祥老人般，老圣者笑眯眯的看着表面上冷静到了冷漠地步的政幽。
说实话，在刚听到老圣者的其他同伴想要打一位传说的主意时，政幽的确是被吓到了，被对方的胆大包天吓到了。因为哪怕只是一名尚不成熟的传说，也不是圣者这种层次能匹敌的，别的不说，单就是更高层次的资讯操作，就能将圣者打落凡尘，从根本上将超凡者变为一个普通人。
六边形晶片逐渐在政幽的身上浮现，将他完全包裹。
“没有人会比已经与四名传说有过交际的我，更清楚传说所代表的力量了。”算上幽灵商人给予的信息，在圣者这个层次上，政幽的确有信心这么说。
“别误会，就我而言，是不想对那个孩子做什么的。”似是看出了政幽隐藏在眼中的不屑和嘲讽，老圣者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样没有上进心，甘愿坐着等死的。”
圣者虽然强大，但也是有着寿命的极限，尤其是对那些再也无法提升自己的圣者而言。旅行者虽然在二十级时就可以尝试进行圣者的试炼，但即使成功的通过试炼，成为了圣者，最多也不过可以提升到23级罢了。换句话说，这就是旅行者所能达到极限，再也没有提升的可能。
再往后，就要凭借资讯操纵的力量，让自己成为概念集合体，获得通往更高维度世界的资格。
“你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战胜那位大人？”政幽现在好奇的事情只有这一件。
“那片被我加了资讯坐标的叶子一直被她带在身上。”老人的身影逐渐开始模糊：“虽然信号很差，但我们还是模糊的看到了，她和至高王座的一战……那七把撕裂虚空的长剑……刚才袭击你的后生就是我们为了这次行动而做出来的实验品。”
老人的话让政幽想起张誉对自己说的事情，那条异常进化的腾蛇以及世界中的种种意外状况。现在想来，大概都是因为老圣者在世界中添加了非法的资讯，干扰到了至高王座创造试炼世界时使用的法则。
资讯情报是概念的基本组成单位，而法则延伸到规则层面后，才能与概念有所交集，两者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至于老圣者提到的实验品——刚才那个袭击自己的年轻人——则让政幽想起了自己获得的信息中，有关那位少女的介绍。
“通过【无限剑制】的概念研究，他们创造了一种方法，从概念层面上断绝了【剑】这种武器的使用。这样那孩子用来战胜至高王座的力量，就消失了。”老圣者的身影已经暗淡到几乎不可见了，但依旧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代表着他仍然在进行着资讯操作，只此一条就足以让政幽不敢妄动。
“哼，老爷子，别忘了，信息即生命。”在老人完全消失前，政幽冷冷一笑，为这些人的狂妄，也为他们将错误情报奉为至宝的无知。
就在老人的身影完全消失的一刻，无数光芒从黄金球外的虚空舰上爆发，全方位的各种攻击冲入黄金球内，对政幽进行了绝对无死角的打击。在这完全能够打爆一个S级虚空世界的进攻下，政幽仿佛没有一丝反抗能力的被淹没在无数飞弹和光束线中。
而那由被老圣者篡夺操纵权的领域【黄金平原】组成的黄金球，也在这打击下，于虚空中轰然爆炸，成为虚空中一道闪耀的光辉。
……
“尘归尘，土归土，我们不过是为了各自目标而前进的陌路之人。谨在此为你那尚未走完的道路，奉上最真挚的敬意。”坐在最大那艘虚空舰的指挥室中的老人，轻轻取下头上冰凉的仪器，低头为又一名圣者的逝去而默哀。
在老圣者看来，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冲突，只是各自所决定行走的道路不同，才导致了这样最坏的结果。
“战争，永远都只是最后的手段啊。”老人在默哀结束后，将增幅自己资讯操纵能力的仪器放到一旁并抬起头来，冷漠的看着那个依旧在源源不断吸引无尽虚空中的怪物来袭的虚空世界。
他并没有出手保护那个世界，而是任由家族中的后辈们驾驶着虚空舰这类适合虚空的武器与那些虚空魔兽战斗，那些偶尔炸开的“烟花”说明了战斗的残酷。和政幽一样，他也有意将这里变成一个绞肉场，一个试炼后辈的绞肉场。
在虚空层面上，凡事并不只有两面性，倒不如说是多种层面结合起来的一个难解的结。
就这次针对家族型势力的袭击来说，固然有一部分原因归于家族中那些漠视生命的贪婪后辈，但也是至高王座对占居高位者的一次清洗，以求将更多的资源提供给逐年增加的旅行者和能力者。
此外，老圣者从自己布置的资讯坐标那边得到的信息来看，因为触犯了某个禁忌，至高王座似乎还有着灭口的想法——由于自己献祭给它的那片叶子。旅行者的历史由至高王座所记录，也可以认为是由它所书写。
最后，明明已经得知有人针对自己无数年的心血布下了陷阱，老圣者也没有阻止的做法，因为他也将这次的劫难当做一把利刃，用来斩断家族中的那些毒瘤的利刃，以换回来一个朝气蓬勃的家族。
说到底，这个家族成立的最初目的，也只是为自己那些战友的后人提供庇护罢了，只要不让那些老友的血脉断绝，保下一支血亲族人，其他的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
“你们想要更进一步，为之甚至可以牺牲一切，但我想的只是传承友人们的血脉啊。”
老人想到和自己同为诸神圣堂十二主神的其他十一人。因为当年老人的战友都已牺牲，所以他们都是老圣者的后辈。不过当他们以整个家族为诱饵，吸引其他存在的注意，然后去袭击那位传说的一刻，老人就已经将他们排除到家族之外了。
在虚空中不断炸开的烟花映得老人的面孔明暗不定。老人在等待，在等待那些能够从这绞肉场中活下来的、最优秀的后辈。
……
老圣人似乎已经认定了政幽的死亡，但在隐藏在一旁的虚空舟上似乎有着不同的意见。
“……那些人为什么不来袭击我们？”红小鬼看着远处那惊心动魄的战争。
“因为他们发现不了我们。”小米面色凝重，因为他从那位老圣者身上感受到了非凡的压力：“这艘船毕竟是政幽为了自己的混沌虚空之行而准备的，隐藏能力不强一点，怎么能对付那个意外频出的混乱之地呢？”
“那……”
“放心，那家伙活得好好的，他手里的东西，远远超过任何人的预料。你看，开始了。”
在小米所指的方向，一个散发着无尽光辉的小小人影出现。
那是全身都被晶片包裹的政幽，他手里拿着一把山般庞大的斩舰刀。
“斩舰刀，锻造，断钢特性！”
政幽如同举起高山的蝼蚁般，挥动起双臂勉强环抱的斩舰刀，将自己身下的虚空战舰一刀斩断。
轰隆——
虽然声音无法在虚空中传播，但仅仅看着那炸开的庞然大物，就足以在自动脑补出来那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声了。
“扫描到未知物质……发现未知目标！”
“锁定目标！锁定目标！投放时空道标……目标无法锁定！时空道标锚定失败！”
混乱开始在虚空舰队中传播。
“冷静！”老圣者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立即下令：“全舰全弹填装，所有射线充能准备。盲射，覆盖性打击！”
在其他几人不在的时候，老圣者就是这个集结诸神圣堂所有资源打造出来的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所以他的意志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最彻底的执行。
无数的飞弹和射线再一次向着政幽飞去。但这一次，政幽可没有受到任何的束缚，也无需顾忌老圣人的进攻了。
没有黄金球那样的存在限制活动范围，政幽轻易的躲开了那些看起来气势汹汹的飞弹，让成百上千的圆柱形铁块擦过自己的身体，在身后炸成烟花。至于速度更快的射线，则被政幽完全无视，任由各种颜色的射线冲击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被自己身上的晶片反射出去，在虚空中引起无数爆炸。
“这是什么？”老圣者站起身来，吃惊的看着这一幕。那些武器基本都是他主持研发的，射线类武器拥有削弱效果，需要配合实弹兵器进行打击。虽然不一定真的能够屠圣，可原本就是以圣者作为目标研发的削弱射线应该也会有些效果。但这种将攻击完全反射的能力，老圣者自己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在将所有攻击或避开或反射掉后，政幽扛着巨大无比的斩舰刀，在虚空的黑暗中迈步，瞬间出现在另一艘虚空战舰旁边，再次一刀斩下，将又一艘战舰化为了烟花。
老圣者大惊失色，手指弹动，修改有关自己所处位置的信息，让自己瞬间出现在政幽的身后。
“后生，住手！别对这些孩子出手。”虽然老圣者也有意借助这次的危机将家族中的一些毒瘤切除，但这绝对不代表他会任由家族中的后辈陨落。
之所以刚才在限制政幽的行动时不出动真身，而且还要使用增幅资讯操纵能力的仪器，就是因为他时刻将大部分的感知都放在这个战场中的所有人身上，从中挑选出最适合在虚空中生存的一部分人。
老圣人本身并没有留下血裔，所以他才能以绝对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态度看着一个个后辈死亡。诸神圣堂规模极大，内部成员也必然良莠不齐。但如此庞大的基数，总会有几个还有着良善之心，可以称得上好人的家伙，尤其是在战场的生死之间，更能看得出一个人的本性。
而老圣人所挑选的人员，就是那些“好人”中能够适应接下来虚空生活的人。至于其他所有的人，都是他抛出去的祭品或祭品备选，用来偿还这些年来组织成员所造下的罪孽。
甚至如果必要的话，他自身也是祭品的备选之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