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禹天阳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心中诸多思虑纠缠不清,一会儿想如果自己在西塞山下龙窟寺手下留情就好了,一会儿想起师傅的教诲“宁结善缘不结怨”,一会儿想起两个小师妹泪眼巴沙的熊猫眼,一会儿又想起芭茅岭那个默默站在铁钟旁的美丽姑娘,甚至还想起了家族时代相传的谶语“恭佛不礼佛,成佛未向佛,悯佛难遇佛,救佛享天佛”,想起了爷爷临死前昏黄枯干的眼窝里那最后的一点泪痕,禹天阳自言自语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看来我也该启程上路了!
“想到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好姐姐覃妍秋,心中隐然间生出浓浓的念念不舍之情,这种感觉很是奇特,说是姊妹亲情好像淡了点,说是姐弟恋情好像又过了点,模模糊糊中似乎还有几分恋母的情结蕴含其中,总之是五味杂陈,说不清也道不白。初冬的夜晚,有些阴沉,多云的夜空隐隐约约也看不清蠕动的乌云变幻,就像禹天阳有些莫名沉重的心,有些不舍却又心绪纷乱。纠结良久的禹天阳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即刻启程。他回到卧室(自从他茶艺摘得头牌,他已有自己的居住套间)急急忙忙地给覃妍秋姐姐写了封信,背起简单的行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好像要是走晚了一步就永远走不了似的。
禹天阳一口气走了二十余里,一直走到了JJ市ZY区凯旋门老火车站,心想,正好可以在火车站的候车厅内休息一晚,走进候车大厅找了个角旮旯的长条靠背椅,把包袱往头颈下一枕,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也许是太疲惫了,或许是睡姿别扭,禹天阳的睡像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微张的嘴角不时的淌着口水,双臂由于枕着头把外衣的衣襟都往上身方向扯了过去,露出他黑乎乎的一线腰身,这倒不是因为他肚皮太脏,而是因为禹天阳随身腰缠着一把寒铁软剑。
当厅外朝阳的亮光代替了候车厅内的日光灯时,禹天阳腰上的黑腰带引起了几个孩子的注意,他们好奇地蹑手蹑脚靠近禹天阳身前,试探着用稚嫩的手指头企图触摸一下这黑乎乎的金属腰带,沉睡中的禹天阳敏感的躯体即刻就感受到微微的动感正在靠近自己,下意识的脊椎反应下禹天阳腾身而起,双臂自然护住上体,左脚发力蹬椅,右脚已是顺势横踢了出去,这时禹天阳才看清周边的情况,情急之下,他扭身在空中作了一个高难度的横滚才没有伤及这几个好奇的孩子,但尽管如此,几个孩子仍然被突然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正当禹天阳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时,对面椅子上坐着的一个老年妇女起身环抱住几个孩子轻声说:“没什么,没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省心!..”,说着说着低头默默地流泪起来。禹天阳心想,这老妇人也忒好哭了点,孩子们又没有伤着,犯得着这么伤心吗!可转念一想,自己惊吓了别人的孩子,别人没有一点怪罪自己的意思,够老实纯朴了!想到这里,禹天阳便对这位妇女说:“实在对不起,差点伤着了孩子,对不起!对不起!”说完提起包袱便往候车厅大门走去,走到门口,禹天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位老年妇女,发觉她还在呆呆地低头垂泪,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妇女如此伤心落泪?禹天阳不禁又动了恻隐之心,稍稍犹豫了片刻,禹天阳返身走回到老年妇女身前,他屈身蹲了下来,问道:“大婶,不好意思,可以告诉我您为什么这么伤心吗?”连问了好几遍,老年妇女似乎根本没听见,低着头抽泣着,孩子们懂事的静静依偎在她身前一声也不吭,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胆怯地看着禹天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