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莎盯着茱亚的背影,眼里泛起一抹悲哀。她犯的错,为何要让她的女儿来承担?可这么多年了,如果他的丈夫知道宠爱十六年的儿子是个女儿,他怎么接受的了?而乔玛拉的一家之主,茱亚的爷爷又会作何反应?
抹抹眼角滑下的泪珠,笛莎握紧拳头摇头,不行,绝不能让他们知道茱亚的秘密!
在雷谷小镇上,托马泰尔、金斯,以及乔玛拉都是有钱人家,因而爱慕这三家少爷的姑娘简直数不胜数。尤其茱亚乔玛拉长得俊秀不凡又易处,雷谷镇的姑娘少有不待见她的。然而,就算表面风流,可作为一个真实性别为“女”的少爷,茱亚私下自然从不与哪位姑娘关系密切。
因而,当今日茱亚乔玛拉携同瓦隆托马泰尔一起去红塔城的神殿接受赐福时,雷谷镇上的不少少女也偷偷跟了过去,她们听说赐福是件危险的事情,一个不慎就会魂飞魄散!对于爱慕之人的安危她们自然挂心,不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她们便无法安心。
茱亚也有些紧张,决定来神殿后过了大半个月,他与瓦隆才得到神殿的允许前往红塔城神殿与其他的少年们一起接受赐福。
摸摸脖子上母亲塞得护身符,她咬咬腮帮子努力打起精神。为了她的任性,母亲特地去雷谷镇上遭人厌恶的巫者塞利弥那儿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个东西,她相信她一定会顺利的。
红塔城的神殿是一座尖顶的神秘建筑,漆黑的屋顶,银色的墙体,宽敞的大殿。神殿的墙壁上刻着画,每一幅都是一位神灵的形象,盯着那些有些微扭曲的画像时间长些心底便会无端涌上一股森然之感。
茱亚和瓦隆站在队伍中间看着前面的神父牵引着一个小孩站到一座四面伫立着水晶壁的圆台之上,为小孩撒了一些圣水,神父退开到一边慈祥地说:“闭上眼睛不要害怕,神会指引你正确的方向!”
盘坐在台上的小孩有些害怕的闭上眼睛,而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茱亚张大嘴巴看着四面晶壁中位于东侧的晶壁上闪烁阵阵光芒,而后一道白光化作一道流光钻入小孩眉心。
神父满意地点头,“不错,看来神很宠爱你,进入你身体的神力很多!”
睁开眼,小孩兴奋的走到一边,茱亚和瓦隆像其他少年一样羡慕地盯着他看了好大会儿。
轮到茱亚时,她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脖子上的吊坠。
“孩子,放轻松,神是仁慈的,他不会迁怒心地善良的孩子,你只要静静地闭上眼睛坐在这里就可以了。”神父尽量放缓语气,待茱亚坐在那里神色放松下来他才退了开来。
闭上眼睛,茱亚感觉到一股力量突然从旁边袭来。她瑟瑟发抖着,却无法移动分毫。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四周晶壁之上突然泛起强烈刺目的黑光。
看到那黑光闪烁,神父神色陡变,顾不得现场还有许多孩子,他扬起手,一个白色圆盘突然兜头砸下。
“啊——”
“茱亚——”
瓦隆目眦欲裂地瞪着身体炸裂开来的茱亚,眼中一片通红。
眼看一击正中,神父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着惊恐尖叫的孩子和脸色难看的伸侍淡淡说:“那个孩子是来自深渊的恶鬼,神传授我旨意将其击杀!”
“他不是恶鬼,他和我们一样……”瓦隆张着嘴不知所措的辩解,脸上涕泪横流。
神父阴沉着一张脸,先前的慈祥早已不见,“这是神的旨意,谁要质疑?”
瓦隆哽咽着闭了嘴,尼塔大陆上最不能做的便是蔑视神灵,即便年少,若是在神父面前说出此种禁忌,他恐怕就无法离开神殿了。
*
那股巨力当头罩下之时,茱亚体会到了瞬间的撕心裂肺!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还能体会到这般毁天灭地的痛楚。原来只是痛楚就足以让一个人宁愿去死,幸而,那痛也不过是瞬间。
我死了?她这么问自己,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语,是的,你死了。
那不是属于她的声音,她忍不住问他,你是谁?
那个声音傲慢地笑着,他说,我是神,毁灭之神,杀戮之神!
茱亚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笑了。虽然笑不出声,可她却感觉到自己笑了。
死亡的瞬间是痛苦的,而死亡之后她却又有了些许解脱。她的人生是不正常的,持续着那种人生一辈子?她无法想象。她希望爷爷和父亲他们看到的是她真实的模样,而不是那样一副虚假的外表。不过对于如今的她而言,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真相的好,否则双重打击之下,她怕他们承受不住。好在,在死亡的瞬间她“看”到了身体四分五裂。那个模样,纵使爷爷和父亲见了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这样,至少也算是为母亲的谎言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如今她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她的家人会不会因为她而受累,灵魂离开的瞬间她听到了神父的话,若真如他所说,他的家人可能安好?神色还未来得及改变,耳边又响起那个男人的话。
你笑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欺骗你?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愤怒,沉甸甸的声音好似裹了层厚重的泥沙让人难受。
我并没有怀疑你,死后还能碰到一位神灵总算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她不过随口一说,那个声音却似乎突然高兴了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的确能够感受到那个声音的情绪波动。
你的身体杂质太多,就算活着,你这一生也终将庸庸碌碌的过去。你遇到了我算你走运,我将赐予你新的生命新的身体,好好利用你所得到的一切,为我收取罪恶之魂!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想着这个疑惑正要发问。然而下一秒她便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了。
一道黑色光华突然包裹住她的全身,她感觉到灵魂一阵阵撕裂的扯痛,天旋地转之后,她睁开了眼睛。
阳光让她微眯了眼。适应了光线之后,她神色一窒。
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青年阴沉地盯着天空,俊逸的侧脸投下斑驳光点,他手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
“恭喜你重生成功,你的身体我已经改造过了,日后便好好帮我收集罪恶之魂吧!”
茱亚一呆,而后喃喃自语,“原来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