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阴天的缘故,尽管才堪堪傍晚,可是卧龙山的丛林间已然光线昏暗,犹如入夜一般。
不过,在山林间,有一块地域灌木尽断,光秃秃的岩石地面遥对天际。
没有了丛林的遮蔽,这里倒显得明亮了不少。
此时,这片空地之上聚集了一大帮人。
“凶手呢?”当看到这边的红色狼烟,周不仁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李煌忙不迭道:“锦姑娘说凶手去了西北面,她已经先前一步去追击了,让我等在这里知会周镇守,望周镇守速去支援。”
迟来一步的江雄环视四周,从这一行人中没有找到江宸的身影,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咦!我儿江宸呢?”
“这位是江伯父吧。”李若云来到了江雄身边,彬彬有礼道:“江宸和那位红衣姐姐提前离去了,目前行踪我也不是很清楚。”
“什么!”江雄面目阴沉了下来,看向李若云的目光不善起来。
李玄风横跨一步,挡在李若云身前:“江伯父,逼走江宸的可不是我妹妹——而是那家伙。”
他说着,冲着李煌怒了努嘴。
“混账!”江雄爆喝一声,矛头直指李煌。
李煌感受到重若泰山的威压,冷汗簌簌而下,强忍着身体的颤抖道:“江宸是自行离去的,与我何干!”
“滚!”
江雄蒲扇大的巴掌一挥,直接抽了个李煌头重脚轻。
田破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眼里溜过一抹快意。
黑夜中的卧龙山,究竟是如何的危机四伏,他心知肚明——就算是灵印境的他,都不敢深闯。
这时,脸色微变的周不仁失声道:“锦姑娘已经去追了?”
他倒并不在意江宸如何?
但锦宓的安危,他不得不在意。
已经有一个玄天馆的学员在这边遇害了,要是锦姑娘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玄天馆兴师问罪过来,他可就不仅仅是丢乌纱帽这么简单了。
“田家主,江家主,我们须得以大局为重,速去接应。”他连忙道,“没准江宸和锦姑娘在一起呢。”
江雄漠然不语,虽然这机会渺茫,可他还是报以一线希望。
毕竟卧龙山太大,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既然江宸此行也是以妖刀为目标,那么妖刀刀傀所处之地,没准能寻到江宸的踪迹。
浑然不知道刀傀迟无彦已然毙命的江雄,只能做出这样的推论。
“好!我们赶快过去!”
江雄点点头。
只是他和周不仁都拍板了,田破空却丝毫没有着急动身的意思。
开玩笑,他田破空怎么可能会同意去找江宸?
江宸死了——他方才开心呢!
“周镇守,天色不早了。这黑灯瞎火的盲目跟过去,怕是不妥啊!”田破空佯装抬头看天:“这里可是卧龙山啊!”
江雄眼睛眯起,逼视向田破空的目光透着赫赫凶光。
周不仁也听出了田破空话语的懈怠之意,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田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破空咧嘴一笑道:“老夫只是觉得,黑夜里的卧龙山还是不要乱闯为妙,要不今日的搜索到此为止,明日继续如何?”
明天?
明天黄花菜都凉了——万一锦姑娘都遭遇危险,他们明天赶过去那是替她收尸吗?
周不仁强忍着破空大骂的冲动。
他知道田破空这是在给他使绊子,其原因自然是先前,他在田江两家的交锋中,选择帮助江家说话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田破空担心此行会救助了江宸。
这一点周不仁清楚,江雄也明白。
“田破空,你是要抗令不遵吗?”江雄寒声道。
“江雄,你这话老夫就不懂了!”田破空冷冷一笑:“周镇守颁布的讨伐令,田家上下可是争相响应,如今更是为了搜索凶手,在卧龙山里奔波了大半天,恕老夫愚钝,实在不清楚我到底抗了哪门子的令啊?”
江雄听到田破空的狡辩,一阵气苦,便是周不仁一时间也寻不到发怒的由头。
“喂,你这老头子是什么意思?”
“你想让锦姑娘孤身犯险吗?”
“告诉你们,锦姑娘可是席师的高徒,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都逃不了罪责!”
不过,他们寻不到破绽,玄天馆的一众人却是一个个义愤填膺,争先恐后的斥责起来。
“田家主,听到了吗?锦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玄天馆追究起来,我们谁都逃不了!”周不仁冷着脸道。
江雄眼角微微抽动。
周不仁张口闭口只提锦姑娘,丝毫不说江宸,这让江雄心里颇为不爽。
田破空知道周不仁技穷了,这才抬出玄天馆这块招牌强压他。
既然打定主意不去,他又如何没有做好准备呢?
“玄天馆的诸位小友,你们有所不知,这卧龙山深处,本就凶险万分,尤其是黑夜里,那更是步步惊心,一个不慎,便是老夫这样的灵印境也没准要陷在这里。”田破空唏嘘一叹,将突破口放在玄天馆的这群少男少女身上。
“当然,我若舍得一身剐冲过去也是可以的,可是那样一来,在场诸位的安全谁来保证呢?”
田破空阴阳怪气道:“要知道,黑夜里的卧龙山灵兽活动异常频繁,如果各位出了什么意外,到时老夫该如何向贵馆交代呢?”
“锦姑娘的安危事关重大,可各位的安危也是非同小可,两相比较之下,老夫只能两害取其轻者,选择保护各位的安危为先——望诸位小友见谅。”
田破空一番“绘声绘色”的表现,自然打动了玄天馆的这些懵懂无知的少年们。
顷刻间,刚才还怒气勃勃的他们,各个都闭上了嘴巴。
田破空这时冷然一笑,话锋陡转:“再说,此次讨伐令本就不该将贵馆的学员牵扯进其中,周镇守,他为一己之私,致玄天馆各位的安危于不顾,倘若锦姑娘真有什么凶险,我看周镇守难辞其咎!”
三言两语间,田破空不单将责任推卸了大半,而且还给自己套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我留下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
与此同时,还将周不仁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这翻云覆雨的本事,着实不同一般。
周不仁脸皮一抖,面色气得涨红:“田老匹夫,你!很!好!此事之后,这笔账我们慢慢算——你不去,我和江家主一起去!”
说着,他冷目一扫。
田破空敢无视他镇守的威严,可是其他人却不敢。
于是,以他和江雄为首的联合探查队再次出发,停留在原地的卧龙镇本地人只有田破空和田长云父子。
“爹,这样撕破脸皮,对我们不利啊!”田长云眉头紧锁。
“不利便不利!他们要闯就由着他们闯好了,你可别忘了,下午卧龙山的骚动——”田破空眼里不经意间划过一抹忌惮。
下午的万兽齐鸣,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卧龙山,将会有大事发生!
他森然一笑:“今晚的山里可不太平,咱们这周镇守,没准有去无回呢!最好,江家那对父子也葬身在山里,那样,我就可以放手去炮制他们江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