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云一语带过,只用简单的“禁忌”一词来敷衍了江宸的好奇,江宸也不好意思多问。
毕竟,两人才初次见面,甚至之前还有些小矛盾。
交浅言深,这是大忌!
当公羊云将话头引向江宸时,江宸的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当初的一幕幕。
他苦笑着摇摇头:“些许琐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江宸不愿意吐露,公羊云同样不好追问。
他话锋一转,再次回归正题:“那江少爷,公羊云的这份礼,你意下如何呢?”
“收!当然要收!”
江宸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送上门的大礼,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他先前还有些疑虑,可是和公羊云一番交谈之后,后者所展现出来的风骨,在江宸看来,不似奸猾狡诈之人。
当然,凡事无绝对。
倘若,这其中当真有诈,那江宸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明,怨不得旁人。
顾及虽有,但江宸不会因为这点点顾及,就放弃了眼前的大好良机。
“好!公子爽快!”公羊云哈哈一笑。
从江少爷到公子,称呼的变化,意味着公羊云角色的变化。
如今的江宸,在公羊云眼里,不再是江家的什么少爷,而是云帮的主人,他公羊云的主子。
公子,这是带着淡淡尊敬的称呼。
尊卑有别,不得不说,公羊云在细节的把握上有着女子般的细腻心思。
江宸自然听出了公羊云话语中的意味,不过他依然面色如常,有条不紊道:“既然云帮为我所用,那我这里便有一件事,需要云帮去做。”
公羊云笑容微微一凝。
江宸的举动在他的情理之中,但也是意料之外。
因为他知道,江宸的这件事将会是考核,是试探,同样也是他的投名状——
此事之后,外界肯定会大肆揣测云帮和江家之间的关系。与此同时,云帮和江家穿一条裤子的传闻也将不胫而走。
即便他想遮掩也不会成功,因为他知道,肯定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甚至清楚,这个人,便是眼前的江家小少爷——江宸!
到时,人言可畏,哪怕他公羊云有些小心思,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心思缜密,环环相扣!
这样的局若是出自江雄之手,公羊云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但可怕的是,这般筹划是来自于江宸,这个不过区区十三岁的少年!
他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心绪纷乱的公羊云深深的打量了一下江宸。
尤其是那稚气未脱的面庞,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除了样子!
他根本就不像十三岁!
公羊云心里分外肯定。
即便心头惊涛骇浪,可公羊云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笑。
喜怒不显于色,到了他这个层次,这已经成了本能。
“但凭公子吩咐。”他握拳一礼。
同样的礼数周全,姿态放得很准。
你是主,我是仆——
我说到做到!
公羊云的一举一动,仍旧透着浓浓的诚意,起码在江宸看来,是这样没错的。
“迟无彦父子与我有一赌约,江家各执事都可以作为见证,如今迟家父子赌输了,按照约定,他们手里的南街十三行要上交给我父亲。”江宸不徐不缓的解释:“你能做到吗?”
公羊云心如明镜,江宸哪怕没有吐露事情,他已然猜到了下文。
“公子要南街十三行!没问题!”
公羊云没有任何迟疑。
“那好,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江宸灿然笑了,“我还有些事。公羊大哥,你就自便吧。”
公羊大哥——
这个透着亲近的称呼,算是江宸的回应。
你若诚心待我,你我非主仆,而是兄弟。
这让公羊云心间多了分暖意,毕竟,想他年近不惑的人对着一个少年卑躬屈膝,对公羊云这个骨子里很傲的人来说,这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若非为了那件事,他绝无可能会这般低身下气。
“公子,且慢!”公羊云突然开口。
正准备起身的江宸动作顿了顿,奇怪道:“还有事?”
“我还有一件私事,想要请教公子。”
“哦?”江宸摆摆手:“你说吧。”
“那日的红衣女子与公子关系如何?”
江宸怔了怔,他没想到公羊云这个看起来如此正经的人,骨子里竟然还有着八卦的心,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这让江宸很生气。
小爷才十三岁呢,有那么风流倜傥吗?
再说了——
洛忻然和他年纪体型都相差不少好吧,虽然年龄不是问题,但体位很成问题——
呸!
什么体位啊!
江宸决定打消这些人不切合实际的八卦幻想,没好气道:“她是我的保镖,仅仅是私人保镖而已!”
“哦——”公羊云意味深长的一笑:“我明白了。”
公羊云走了,但是走前的那一抹笑让江宸总觉得有些问题。
因为那抹笑太真了——
真到江宸想凑过去一拳揉烂那张脸。
……
卧龙镇,田府。
偌大的府邸一派愁云惨淡。
对于田家人来说,今天绝对是一个昏暗的日子。
田飞虎身死秋试,监司怒罚田家。
接连的噩耗让田家人平日里洋溢着春风得意,高人一等的脑袋不甘的低垂下来。
祠堂,死一般的沉寂。
两张挂着僵尸脸的人静悄悄的站在祠堂里。
“爹,飞虎的死——”田长云艰难开口。
田破空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断然打断:“被江宸打死了!”
田长云脸皮一抖,刚刚抬起头埋了下去,声音微微打颤:“我知道——”
“知道就好!”田破空瞪了眼自己唯一的儿子,冷哼道:“江家的那群杂碎,我早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的话语透着暴戾,表情透着杀气。
田长云担忧道:“爹,那青萝巷怎么办?”
“江家敢伸手,我们就剁了他的手!”田破空咬牙切齿,恨意森森。
原先以为万无一失,他在战书上直接把青萝巷作为赌注,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结果黑木园没到手,反而有把青萝巷搭进去的危机。
田破空算计了人一辈子,何曾吃过这种亏?
“爹,江雄不会善罢甘休的?”田长云一脸沉重。
田破空白眉如剑锋般凌厉横起,寒声道:“他不罢休,难道我会罢休吗?”
“可江家还有那灵印境的女人——”田长云眉间透着无力。
咯吱,咯吱!
一提到洛忻然,田破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他指掌间森白骨节攥得悉索直响。
“查!给我去查那个女人的底细!”他枯瘦的面颊爬满狰狞。
“爹,我或许知道些关于那女人的信息。”
田破空猩红的眸子投向田长云:“什么信息?”
“九月初三夜,卧龙鬼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