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帝即位,政治开明,发展商业。
江南,风水宝地也,故发展最甚。江南富商中,首屈一指的当属许家,许家产业遍布大半江南,富可敌国。能与之匹敌的,那便是楚家,楚家乃茶商,世界各地皆有产业,皇宫的茶叶也是由其提供。按理说,这两家本应水火不容,但事实并非如此,两家府邸仅隔一堵墙,非但一只未生事端还愈发亲近起来。
这也是与两家的后辈有关,提到这个,整个江南的人都知道两家的大魔头。若要分辨外乡人,只要请出这俩魔头,那人必定原形毕露!
许家的公子许翊茕与楚家的小姐楚言璃乃青梅竹马,每每提到两人,个个都是痛心疾首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看这表情,便可将二人的风光事迹猜个一二。
两人上私塾时,将夫子的书房烧得一干二净,气得夫子半月起不来床;两人曾丢了蜂窝进私塾,害得全部人满脸大包半月不敢出门。
楚家小姐这样,也是楚大老爷和那楚家几个公子宠出来的,楚大小姐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楚大老爷也会拼了他的老命给她摘下来。要是谁给他告楚小姐的状,那么那个人会很惨的,因为楚大老爷出了名的护短!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这就可以解释,楚小姐为什么不会女红却会武了,宠出来的!
人皆道,楚大小姐再这样下去,以后怕是没人会要。哪个大家闺秀像她一样不会女红,整天抛头露面跟着许翊茕一干富贵公子哥整天厮混?
提到楚言璃,必定会有叶卿澜与之对比。叶卿澜乃叶知县之女,此人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赋得一手好诗,有着江南才女之名,方及笄求亲之人便踏破叶家门槛,惹得知县高兴得几个月没睡好觉。叶卿澜,乃是人心中遥不可及的仙子,只能仰望;楚言璃便是那地痞流氓,人人敬而远之。
照理,两人怎么也不可能凑一块去,但事实偏偏就是玩一起了,见她俩走一起,人人都跟撞见鬼了一样,就差没请道士做法驱邪了。
叶卿澜这大家闺秀被带着与富家公子哥厮混了!众人皆露出一副大势已去的表情,完了,才女要给地痞流氓给糟蹋了。但,楚言璃往往赋予惊吓与惊喜。带着大才女与一干成天玩乐的公子们玩了一天,众公子似不约而同地开了窍,纷纷看起了诗词歌赋,惹得他们的老爹流下了感动的老泪,因为为博取佳人一笑,便得投其所好。再如,那个自视甚高的将军府小子,听闻楚大小姐的功夫了得,便不知天高地厚地找人家比试,被揍得自此怀疑上了人生。那后那些个公子哥每逢见他便拿此时取笑一番才罢,之后那小子愈发加紧练功,老将军见了做梦都被笑醒,心想自己这混蛋儿子终于开窍了。
作为楚大小姐的青梅竹马,许翊茕兴许是最了解楚言璃的。她并非外头传得那般夸张,她只是不会女红而已,外头都是以讹传讹罢了。论武功可撂倒壮汉一干;论博弈可干翻老头一群;论琴艺可秒杀小姐一众;论赋诗可斗得才子一方。这样好的姑娘,上那找去?外头那些人就是赵王,指着好玉说是烂石头,不识天物,他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她的好,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就自己一个,嘿嘿……
他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的,什么大家闺秀都无聊得紧,成天只知道闷在屋里头做女红,安静得跟个什么一样。相比起来,他的青梅竹马那就可爱多了,自己有歪心思,但她好似一直把他当兄弟……
其实,楚言璃学武是有些缘由的。那时他带她逃课溜进了炼武场,因为他在这学武便带了小言璃看各位师兄比试,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看得她双眼发光。许公子一瞅好时机,便带着大灰狼的笑极力怂恿楚言璃学武,没想到怂恿成了!从那以后绕她身边的小兔崽子越来越少了,许翊茕为自己做了这个英明的决定感到很欣慰。现如今想想,自己那时候真坏。
尽管外头对楚言璃的流言蜚语众多,但对择胥一事楚大老爷丝毫不见担心。他曾放言,只要楚大小姐喜欢,绑也得绑回来给楚大小姐,这后果便是越来越多男人见她就绕着走了,生怕自己被楚大小姐看上。对此,许翊茕报以白眼,你们以为她那么随便什么人都看得上的吗?像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连本公子一根手指头都不如,还想人家看上你?都扎夜壶里憋死得了!
楚老爷说了,以他家的实力,不愁女儿嫁不进好人家。要是夫家敢欺负他的心头肉,他的几个儿子也不是养来吃素的,妹妹被欺负了不出头就打断他们的狗腿!许翊茕默默擦了一把汗。
楚言璃不善女红,他是知道的,但他偏偏就收过一个荷包。楚言璃大大咧咧地把荷包递给他的时候,他吓得差点把荷包砸她脸上。那针脚还有那匪夷所思的图案,是她绣的错不了。
“这是什么?树杈子?”他抽嘴角。
“你没长眼睛吗?这是荷花没看清楚?”他闻到了杀气。
“咳咳咳……昨夜没睡好觉,眼神有些不好……”
“我知道很丑,丑就对了,就是送你的别拒绝。”杀气依旧。
“怎么想着做女红了?”
“没事无聊跟着叶姐姐绣了,随便绣绣就给你咯。”她视线挪到别处,不去看他。
他不语,他分明看见了她藏袖子里被针扎得满是窟窿的十个手指头,啧啧,随便绣怎么把手扎成那样子?不过他不敢再说话,他怕楚言璃一拳砸死他。
终于到了楚大小姐及笄,本以为是个没人要的,却不曾想第一天就有人上门提了亲。第一个是知府家的公子,还有一个便是那个曾经被揍过的小将军。许翊茕不敢置信,他以为他的小青梅就他敢要,没想到还有不怕死的。知府家那个,文绉绉的一股子书生的迂腐气息,楚言璃怎么能忍受他?还有将军府的那小子,他莫不是被揍得找不着北了脑筋还一阵一阵的跟着抽呢吧?没被打够吗?
第二日,他得知楚小姐和那呆小子出门去了!他便鬼鬼祟祟地跟在两人身后,他发现她打扮得很淑女,破天荒地化了淡妆,天呐!她不会喜欢那个呆小子吧?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她举止完全没有和他在一起时的豪放,反而透露出大家闺秀该有的气质,她果然是喜欢那呆小子的吧?啊?
他算是发现那呆小子做足了功课,怕是蓄谋已久。他带她去看了她最喜欢的桃花,还赠她诗稿,问题是她还笑着收下了!她果然对那小子有意思吧?啊?
正看着,他突然发现同他一样鬼鬼祟祟躲在桃花树后的人。一瞧,哟!将军府那混小子!四目相对,气氛降到零点,瞬间尴尬。
“真巧,你们俩也来看桃花?”
不知何时,那边正看桃花的两人已经过来了,楚言璃含笑的眸子看着二人。
“哈哈哈,真巧真巧。”许翊茕“唰”地一声打开折扇,看着满山桃花,“今天天气真好,在下便不打扰二位雅兴,先行一步,告辞。”
论尴尬,莫过于和情敌一起跟踪情敌还被人给发现了。
回到家中,许翊茕便得到允许,风风火火大肆采办彩礼去了。第二日便又是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聘礼抬进了楚家大门,那分量,比之前那两人加起来都多。许翊茕要的就是不输给情敌,他家乃江南首富,聘礼必然不能太抠门。
有人求亲,最开心的莫过于楚大老爷,自己的女儿怎么优秀,总算有人没瞎了眼。对此,楚老爷放话,让楚大小姐自己选。
楚言璃为难,便说比一比,谁赢就谁。
许翊茕抽了抽脸皮,本公子这一表人才摆在这,还犹豫什么?那两个小子能和本公子比吗?选本公子多省事,日后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回,就一堵墙还近。
三人聚在楚家,由楚小姐出题三人一决高下。
楚言璃悠闲地坐于廊下,吃着桌上的零嘴,由侍女宣读题目。可这题目一出,三人瞬间呆滞,题目就四字:自由发挥。
许翊茕嘴角抽抽,这是她楚大小姐懒得出题吧啊?干脆自己把她绑会许家得了,大不了晚些再给送回来。
想归想,他还是怕她那几个哥哥,他要保住自己的肋骨。三人提笔在宣纸上疾书,时间到便见答卷交上。侍女呈到楚言璃面前,她拿起一张张细细地看,表情变幻莫测,看得座下三人皆是提心吊胆。
看罢,楚言璃提起笔在纸上从容写着,将三张纸一一折好,分别呈到三人面前。
许翊茕拿起,观察着其余二人的脸色,却找不到什么信息。出了楚家,许翊茕打开纸,看了看内容,又看了看其余二人反应,那俩看了皆是各回各家,而他又折了进去。
花园内,她站于花叶簇拥中,笑看他。
“你说的那句执子手共白头可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心中了然,将她拥入怀中。
“你骗我去学武。”她轻笑,双手环上他的腰。
“那叫未雨绸缪。”他理直气壮。
“言璃。”
“嗯。”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死了,天下着雪,你哭得很伤心,我对你说,来世执子手共白头……”他将她又搂紧几分,那个梦就像真实发生过一般。
“说什么鬼话呢。”她道,“不娶我你就不准死。”
“娶了也不死。”他笑。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娶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