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对于幼年失母的莫飞诗而言,这三年因为有着明少的陪伴,成为了她记忆中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不愧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莫飞诗进了H大,这是本城最好的大学。当大一的新生们已经在憧憬毕业后的美丽蓝图时,莫飞诗却知道她的人生目标只是做明少的夫人。
进了大学以后,莫飞诗就变了。不再那么用功读书了,出挑的装扮、前卫的言论、傲慢的态度,以及车水轮流转的舞会。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莫氏企业,已跻身于H城十大财富集团;另一方面却是由于杨明清对她的疏远。
莫飞诗并不理解明少为何突然冷落于她,以她绝美的容颜、聪明的头脑,再加上富有的家庭背景,在同龄人中,她是出类拔萃的,有多少男人,愿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唯独杨明清,在她成年后,反而与她生疏了。
她可以对自己的父亲撒娇,可以对追求她的男人蛮横,可以在自己的闺蜜面前骄傲。唯独杨明清,她只好像个小女人似的粘着他,低声下气地同其他人一样称呼他“明少”,卑躬屈膝地坐等他哪天心情愉快,或许会和自己出去。
但是,只要杨明清一天没有否认男朋友这个身份,那么,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属于她的。
可是就在昨天,当她兴高采烈地到他别墅后,面对的却是一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杨明清,那么的消沉,那么的落寞,是她从不曾见过的,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莫飞诗立刻飞奔到杨明清怀里,若是以前,杨明清总会轻轻的推开她,但这一次,明少竟然一把搂住她,狂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耳垂,甚至她的唇、她的锁骨……
莫飞诗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从没见过明少这么热情,但是,当明少喃喃低语的时候,犹如一盆凉水把她从头浇到脚,那话语虽然含糊,但莫飞诗却听得分外清楚。
“若依,若依,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那么,他是喝醉了,他是把我当成一个叫“若依”的女人了,我,莫飞诗,一个众星捧月的女人,竟然沦落到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替补。若是别的女人碰到如此事情,十有八九是用力推开这个男人,再怒骂一句“贱男”!或再踹一脚。可是,这个男人是杨明清啊!不管他心里想的是谁,此刻,他是我的。于是,莫飞诗脸上带着笑容,欣然接受着,心里却是酸酸的、涩涩的。
莫飞诗离开杨宅已是深夜,看着杨明清像个婴儿似的睡着,莫飞诗的脸上终于淌下了一串泪珠,但很快,她就用手拭去,绽露出绝美的笑容,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明少厚润的唇。然后,整了整衣装,悄然离开了。
莫飞诗本来不知若依是谁,也不想知道。对她而言,杨明清的身边有女人并不奇怪,这么些年,她不是不知道,那些女人如走马观花灯般,穿梭如织,可是最后,谁都没有在他身边留下痕迹,谁都没能在他心中荡起任何涟漪。唯独她,陪了他一年又一年:在商场上,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股市的涨跌尽在他掌控之中;在社团里,他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做决定时,决不拖泥带水;行动时,不落丝毫痕迹。和他在一起时,话虽不多,但也不发脾气,一起出去,会为她开车门,会为她拉椅子;多数的时候,是她在那里滔滔不绝,他只是倾听着,偶尔,阴郁的脸上会放松一会儿,那肯定是她讲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或是在他的面前出了个大糗。
在莫飞诗的眼里,杨明清就是一个狂傲的人,任你权倾一世、还是富甲一方,抑或人间绝色,他都不放在眼里。但是,莫飞诗知道这世上至少有一人能令明少与之交心,那人就是城中神秘的年轻富豪殷池寒——与明少同龄,却玩世不恭的败家子。
莫飞诗虽然不清楚明少为何与寒少走得那么近,但她曾去巴结过寒少,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杨明清,在尝试了多次闭门羹后,不得不放弃。可是被拒门外的莫飞诗分明听到如行云流水般的一个个音符的跳动,若真的是放荡不羁、夜夜笙歌,怎会在琴艺方面有如此造诣,那不仅是技艺,更是心境的培养。看来,能与明少交好的男人,也真的是不简单啊。
“Catherine,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语气半是责备,半是关爱。
“Daddy,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莫飞诗扑进莫刚峰的怀里,撒娇道。
整个莫宅,刚才还黑灯瞎火,一下子灯火通明;刚才还静得没有一点声息,一下子所有的佣人、手下都出现在了大厅里。
倚在莫刚峰怀里的莫飞诗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是什么情况?莫刚峰爱怜地摸着宝贝女儿的头发,声音低沉地道:
“Catherine,你又大了一岁。HappyBirthday!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话音刚落,莫飞诗的贴身女仆便推了一辆餐车缓缓走进,大厅的灯光适时地调暗了,餐车上的是一个三层高的米其林餐厅定制的公主蛋糕,蛋糕的顶层悬浮着一个用水晶制作的正在跳芭蕾的女孩,蛋糕的一圈是点点的烛火在闪耀,下人们齐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的歌曲。
真的忘了,原本今天去找杨明清,就是希望他陪她度过自己的二十一岁生日,可是在经过刚才的事后,竟然全都忘了。还好有爸爸,原来,不管你在哪里受了伤,家人永远是你的后盾,不管别人是否还记得你,家人永远牵挂着你。
莫飞诗在爸爸的陪伴下,就着荧荧火烛,亲了爸爸的脸颊,然后握紧双手,闭上眼睛,许下了自己的生日愿望,然后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二十一根蜡烛。
小提琴那轻盈而婉转的旋律不合时宜的在欢乐过后的莫宅里流转着,莫飞诗知道那并不是在祝贺她的生日,而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在思念着他的母亲,在埋怨着他们的父亲,琴声就是他的宣泄。从有记忆起,哥哥就不曾参与过家里每一次的聚会,从没牵过妹妹的手,从没帮过妹妹一次忙,甚至从没和妹妹说过一句话。只是一个人关在房里用功的读书,认真地拉琴。很想问问爸爸,但是爸爸从来不说;也问过自己的母亲,母亲的回答是不屑的,“他是另一个女人生的”,仅此而已。渐渐的,自己也长大了,也有点明白那是大人的事,虽然不甚清楚,但莫飞雨除了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再无交集。也习惯了每年自己生日过后那与欢快气氛相悖的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