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陆路都不通,更不能飞上天,方牧干脆找个山洞躲起来。
这天天色刚亮,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正在睡梦中的方牧被冻得浑身发疼。往外望去,天空阴沉沉的,地面白茫茫一片,只有一两只出来觅食的野兽。“阿嚏!想不到我堂堂修仙之人也会感染风寒,说出去不笑死人,阿嚏!”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身上也没有可吃的,他抹掉鼻涕,摇摇晃晃地落到地面。雪太大,雪地里的脚印很快被覆盖,哪里找得到野兽?
不知不觉中走出三里地,又饿又累的,迎面一阵寒风刮来,直挂得他脸上发疼,不得已侧身行走。
忽然河对岸一个黑点映入眼帘:是一只孤单的灰狼,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
狼显然也看到了他,一人一兽停下脚步静静相视。
“阿嚏!”方牧连打几个喷嚏,那狼看了眼流动的河水,又看看方牧,失望地转身。就在这时,地下几根树枝刷的弹出来,将灰狼缠住。灰狼惨叫连连,要回头撕咬,却哪里咬得到,不多时树枝将它肺中最后一丝空气挤出来。
方牧本来还在想自己和它同病相怜:一样孤独。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顿时生出同情之意,左爪探出,一团火焰对准树枝飞去。
没料到结果出人意料:那几根树枝像长了眼一般轻而易举地躲过火焰!
他心生怒气,正要再释放火球,忽然脚下咻的甩出一条粗大的树枝将他右脚绑了吊在空中。他本来就昏头转向的,这样一来立刻变成两眼发黑,双耳嗡鸣,连摸向乾坤袋的力气都没有。
雪地下的妖怪气恼他烧自己的枝条,没有立刻勒死他,而是把他狠狠地甩到地上。
幸好地上积雪已有三尺,方牧只是觉得痛,并未受伤。渐渐地他缓过气来,看清情形,要取出长剑。那妖怪见他手抬起,急忙抬起另外的树枝绑住他的四肢。
长剑拿不出来,方牧一顿挣扎,左爪抓到树枝,心中大喜,火舌喷出,树枝顿时噼噼啪啪地燃起来。
那妖怪吃痛,一边将烧着的树枝缩回雪地里,一边狂甩方牧。
方牧再也没有那么好运,腰部撞到石头上,直痛得眼泪盈眶,鼻子发酸,胡乱中连发几团火球均无效果。
那妖怪得到教训,不再玩弄,将他的脖子和腰部勒紧,渐渐增加力度。
剧痛传来,方牧眼前一阵发黑,心想:纵然手臂可以呼吸,脖子也要被勒断,可恶,如果可以碰到地面就能释放火墙了。
然而妖怪岂会如他所愿?他的脉搏仍在,它就不会松开。
啪!他清晰地听到骨头的声音,骇然大惊,气血瞬间沸腾,左爪冒出一团明亮的火焰,火焰顺着衣袖熊熊燃烧,火苗灼到树枝。
那妖怪骇然缩回枝条,任由方牧跌进雪里。雪很快扑灭方牧衣服上的火,却无法扑灭他爪子上的。他很快醒来,挥舞着火焰,迅速后退。
忽然之间远处铺天盖地的黑色东西飘然而来,数量之多,直让人泛起浑身疙瘩。这些东西来势好快!不过几息的工夫,方牧才缓过神来,它们便飞到十丈之外。分明是数百万只振翅飞天的黑蚁!
方牧心下寒意更盛,挥舞着手臂以火壮胆,谁想这些飞天蚁一点都不畏惧火焰,反而像飞蛾般翻涌而来!方牧心念动处,左手手指小火球连珠般射出,击中最前面的黑蚁,瞬间火花四溅。
“竟然没事!”方牧顿时犹如坠入冰河之中,全身僵住。
飞天蚁受了攻击变得更欢,见他手上还有火,争先恐后地冲来。
“快跑!”方牧再也不抱击散它们的念头,取出长剑全力催动。如此一来手上的火焰也就熄灭。
飞天蚁失去目标,顿时如置身热锅般乱成一团。脱离了它们的攻击范围,方牧总算可以拍胸膛喘气:“惊出一身汗,病也好多了。那是什么蚂蚁?居然不怕火。那边有人!”大惊之下想起左臂暴露,急忙取出衣服套在外面。
飞天蚁来的方向豁地出现七八个小黑点,围拢过来,待得靠近他六七丈,为首的黑衣中年男子靠近一些拱手问礼:“在下几个见过兄台。”
方牧暗暗戒备,心想:他们应该是看到我被黑影逼退,知道我的实力,这才敢过来的,我还是小心为上。笑道:“兄台客气了,不知诸位师从何处?”
“在下冷明,拜师敬天岛,这两位唐兄、古兄,拜师清谷岭,这两位是崔兄、秦兄,师从金刚门,这三位是龙兄、周兄、李兄,分别师从凤青谷、星海楼、瞻星门。”
方牧道:“在下方小峰,在天书派学艺。”
冷明道:“原来是天书派的高徒方兄,真是失敬,对了,方兄一个人?不如加入我们的队伍,也好有个照应。”
方牧一愣,还想拒绝,忽然想到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要谋财害命也不用废话,于是道:“如此就麻烦各位了。”微微转头对他们报以一笑,无意中瞥到崔亭和周进二人脸色不太好,猛然想起刚才回礼时一直没有露出左手,后背冒出冷汗,想要改口,又觉不好,反反复复只会更让人起疑。
八人回道:“方兄客气了。”
冷明道:“好,那我们先把这些飞天火蚁收服。”
飞天火蚁最怕的是雷和水,冷明知道方牧修为不高,干脆让他在一旁休息,崔亭、周进、李昭三人负责收服,剩下的人负责驱赶。
分工完毕,方牧往高处飞去,只见古勉释放出几团火吸引飞天火蚁,崔亭三人张开一面巨大的网,冷明四人则在蚁群后面释放强风,将蚁群吹向网。
方牧暗暗奇怪:网眼那么大,怎么兜得住飞天火蚁?
然而问题不在于网,而在于冷明四人,四人中风系力量最大的是冷明,但还是无法对气流做到十分细微的控制,尤其是在前面张着一张网的情况下,强风一起,前面的一些飞天火蚁被吹到网上粘住,后面的则被吹得七零八落,绕过网展翅四散逃离。
方牧正为他们着急,忽的队伍调转方向,古勉再释放几个火球,把逃散的火蚁吸引回来。如此反复五次,火蚁被收拾一空。方牧惊得迟迟合不拢嘴:这些火蚁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可见有多蠢,怪不得人类能够统御百兽,唉。
“方兄、方兄!你在想什么?”
方牧醒来,见他们已经收拾妥当,道:“哦,我在想这附近有飞虎出没,你们有没有遇见过。”
冷明笑道:“区区飞虎何足挂齿,方兄无须担心。”
接下来的行程十分奇怪,冷明一直带着他们在周围绕圈,即使是在完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仿佛在等待谁。方牧看到崔亭七人并无疑惑神色,自己新加入,也不好意思过问。
这样兜了四天,他发现附近根本没有修补乾坤袋的材料,渐渐感觉不耐烦。这天早上,左臂又开始发烫,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往常那般,没想到剧痛的程度要厉害上一倍,直痛得满头大汗,连忙推说肚子不舒服,要去解手。
不远处便是河流,水流平缓,河面上长着几张大蒲苇,他绕过土坡缓缓入水。“总算凉快些了,手臂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烫?以前是因为吸收过度,现在又没有灵力可吸收,怎么会这样?羽治,是不是你在搞鬼?”
羽治以前确实拿他做过几次试验,不过这次并不是他所为:“你可不要诬蔑好人,你连续地施展大法术,过度使用灵力,如果不是我在帮你稳住心脉,你的经脉早就逆流了。”
“喂喂,别人不知道你也就算了,我还会不知道你?在洞里的时候你老是让我将灵力耗尽,那时候怎么不说我的经脉逆流?哼!八成是你在搞鬼,你就承认了吧。”
羽治还想辩驳,忽的醒转,嘿嘿笑道:“好吧好吧,我承认。不过还不是因为你小子,你若加入他们,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强行帮你变回原形。咦?有人过来。”
方牧被吓了一跳,若是被发现,那他一定会被当成妖怪杀掉。“先躲到蒲苇下面。”
透过蒲苇的缝隙,方牧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能确定是冷明,只见他四下看了,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倾倒过来,倒出来的东西瞬间变成猫一般大:一个白玉色的骨架。
方牧马上联想到猫,但冷明接下来所说令他大吃一惊:“也不知公主是不是骗我,白虎可是神兽之一,但十几天下来怎么看都不像啊,能成功吗?那人少说也是炼虚境界,跟我相差不下十万八千里。嗐!若不是你在我身上下了禁制,说什么我也不会来冒险的。没错,你是帮我突破融合的瓶颈,达到结丹,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修仙之路本来就是趋利避害,弱肉强食的。就是你,怕也不会用鸡蛋碰石头吧。”
忽然那边传来叫喊声,冷明迅速收回骨骸,转身回去。
方牧来不及对他的话惊讶,急忙上岸换衣服,他的衣服几乎一样,也不怕被人发现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