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出市里最繁华的一段路时,夜幕刚刚降临,整个城市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一派纸醉金迷。
最后,车子进了一个叫“温馨家园”的小区,逸飞将车子稳稳地停在居民楼下的停车位处,然后斜身靠在车身上,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久久的盯着五层的一所房子。
房子里的灯亮着,显然他的妻子静姝在家,也是,她不在家又能去哪儿?他即使再没心没肺,也知道每当他在外面彻夜游荡的时候,静姝就在家彻夜等待。
他将烟蒂丢在地上,用鞋子踩灭,然后整理整理西装,就向着通往那所房子的楼道走去。楼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他好几次都差点儿踩空,这种事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因为那时的他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准确的踩在每一级阶梯上。
他太久没有回家了,以至于连脚下的阶梯有几层都忘了。
他将钥匙插进门锁,生硬的转动了几下,门开了,正好看见静姝站在门口。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挤出一个不算太僵硬的笑容。
“爸妈来了。”静姝向客厅使了个眼神,同时将逸飞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厅。
“爸,妈。”逸飞向岳父岳母打了声招呼。
静姝的父亲赵国胜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硬生生说了句:“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个女婿。”
“逸飞啊,别怪我们生气,你说说,从结婚到现在你回过几次家?”坐在赵国胜身边的赵母哭着问道。
“对不起!”逸飞低头道歉。
逸飞的道歉显得很苍白,可以说是于事无补。两位老人包括站在他身后的妻子都不需要他的道歉,他们需要的是他回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们需要的是他能用坚实的肩膀撑起整个家。
尤其是静姝,她爱了他九年,也等了他九年,原以为她和他此生无交集,可是上天偏偏让她做了他的妻子。他婚后不回家,私下里寻找陈溶月,这些她都知道,她之所以选择沉默,是因为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累,会回头,会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家里一直等他。她相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到那时,他会紧紧地拥抱她,亲吻她的额头,抚摸她的秀发,将世间最感人的誓言说给她听。
“一句对不起能解决什么问题?逸飞啊,我跟你爸老了,现在是过一天少一天,我们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夫妻和和顺顺的,能让我们尽早抱上外孙子就行。可,可是,你们这样,我们怎么能放心得下啊?!”赵母苦口婆心的说道。
一旁的赵国胜生气的对赵母说:“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他要是想好好过,那咱们无话可说;他要还执迷不悟,那就离婚。我就不相信我女儿离了他没人要。”
“爸,我不离婚。”这时,站在逸飞身后,一直沉默不言的静姝坚决的说道。
“你——!”赵国胜气的不住地咳嗽,赵母赶紧给他抚背,这才渐渐地缓过气来。“好!好!看来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多管闲事了。老婆子,咱们走!”赵国胜立即站起来,拉着赵母就要往外走。
其实,赵国胜说让他们离婚只是权宜之计,他想以此来给逸飞施压,尽早让他将心收拢回来。逸飞婚后一直不回家这件事,在整个小区都传的沸沸扬扬,赵国胜之所以来找女儿,并非是觉得没有面子,而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他怕女儿受委屈,怕女儿想不开,怕女儿不快乐。他和妻子半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珍如宝,如今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他怎能视而不见?
他万没有想到女儿竟体会不来他的一片良苦用心,竟然当着女婿的面顶撞他,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赵父和逸飞的父亲左谦和是大学同学,毕业后赵父出外创业,后来,他的公司初具规模,在北省也颇有名气,他便想着将总公司迁回故土。那时的左父是新河镇副镇长,与县教育局周局长私交甚好,老友回乡,孩子的上学问题他自然是责无旁贷,经过一番安排,赵静姝便进了左逸飞所在的高中。后来,两个人又考进了G市的同一所大学,赵父便有意与左家联姻,只是他一打听才知道逸飞早已有了女朋友,此事唯有不了了之。直到去年,女儿突然说要跟左逸飞结婚,他询问具体情况,女儿又总是支支吾吾,他便私下里打听,在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坚决不赞同这门婚事,只是女儿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执拗,无奈之下,他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