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袁承志对着温青青大声说道:“他们要抢你财物,既没抢去,也就罢了,你又何苦多伤性命呢?”
温青青当即白了他一眼,也是大声道:“你没见他们刚才的卑鄙恶毒么?要是我落入他们手里,只怕还有更惨的事要发生呢!可你别以为救了我一次,就可以随便教训人,我才不理呢。”袁承志听了默默不语,心中只觉得这人好不通情理。
沈洛在一边听完了俩人的这番争吵,心下只觉得好笑:这袁承志当真迂腐的很,不就是杀了多几个人他就开始这样数落人家,也幸亏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只怕他立即就要和温青青兵刃相相了。他还真不愧是华山派教出来的弟子,这思想观念和穆人清那老头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沈洛自然会站在温青青这边,毕竟就算不为了继续刷好感度,他也不会无端的去得罪一位美女,何况这位大小姐生气起来可不是那么好讲道理的。而好不容易才将好感度升到70,他更不想又因这种小事搞砸了。
他见两边一时之间有些冷场,不由得上前劝解道:“我说你们这又是何必呢?为了这点小事就吵架,委实不值得。这位袁兄弟也真是的,我看这位姑娘下手虽狠了些,可对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杀了倒也无妨。再说江湖本就人心险恶,残酷异常,你一时手软放过对方,对方可未必会领你的情,等哪天给他们找到了机会,明面上敌不过定会暗中加害,倒那时可就追悔莫及了,你好好想想吧!”
沈洛实在看不惯袁承志的这种迂腐的处事方式,因此决定所幸好好的开导他一下,至于他是否会听进去那可就不管他事了。
袁承志听闻这番言语后,大为惊讶的看了沈洛一眼,心想:怎么连你也是这么想的,竟然也是如此的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么?他哪里知道沈洛只是对敌人狠毒,更明白江湖残酷的道理,而不会似某些人还心存妇人之仁一般的可笑。
他看了温青青一眼,又对沈洛道:“沈兄,你怎么叫他姑娘?”沈洛大为鄙视的看了袁承志一眼,懒得回答。温青青却是脸上一红,心知自己女扮男装原来早已被对方瞧了出来。
温青青听闻沈洛此言则大为开心。她拭干剑上血迹,还剑入鞘,又向沈洛深深一揖,并甜甜一笑,说道:“沈大哥,适才幸得你出手相救,否则只怕我真要给那几枚暗器杀了,当真谢谢你啦!”语音依旧清脆婉转。
沈洛微微一笑,也还了一揖,并笑道:“姑娘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心中只觉这位美女有礼时如斯文君子,凶恶时却又狠如狼虎,性子倒也当真古怪的紧,却也有趣得很。
温青青随即就叫船夫出来,吩咐洗净船头血迹,立即开船。船夫见了刚才的狠斗,哪敢不允,提水洗了船板,拔锚扬帆,连夜开船。温青青又叫船夫取出龙德邻的酒菜,喧宾夺主,自与沈洛俩人在船头赏月,再也不理会边上的袁承志,只将他晾在一旁,这却是令袁承志大为尴尬,可却也对此无可奈何。沈洛见状,心中更是暗笑。
她绝口不提刚才恶斗,喝了几杯酒,便对沈洛说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哼,青天只怕也管他不着呢。明月几时爱出来,便出来,不爱出来便不出来。沈大哥,你说是不是呢?”说罢一双妙目认真的看着沈洛,等他回覆。
沈洛哈哈一笑,道:“不错,不想温姑娘竟也对诗词感兴趣么?”
温青青笑道:“略知一二,虽不敢自称什么大诗人,但也会做些打油诗。”
沈洛点了点头,并不言语,只是一脸坏笑的看着地方。
温青青见了脸上不禁又是一红,忽道“沈兄,月白风高,如此良夜,咱们来联句,好不好?”沈洛道:“联句?抱歉,我没兴趣。”温青青听闻大为失望,但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得一笑不答。
其实沈洛压根不会什么联句,但他可不会那样老实巴交的,若换成袁承志或许早就自己说出来了。更何况此刻是在美女面前,他当然只是借口没兴趣,其实是不想因此而出丑丢脸。要知在美女面前,他一向都是非常注重自己的风度及气质。
温青青自然是不知沈洛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和想法,很快给沈洛又斟了杯酒。忽然之间,她见到前面江上又出现一叶小舟正往这里破浪而来,虽是逆水,但驶得甚快。温青青脸色一变,冷笑数声,只管喝酒。
沈洛早就注意到了她脸上表情的变化,也往江上看了眼,心中明白,定是游龙帮那批人不甘心,又去请了帮手去而复返,想要找回场子。当下也只是冷笑一声,先静等对方到来。
座船顺风顺水,冲向下游,转眼间两船驶近。温青青突然掷下酒杯,飞身跃起,双脚在船篷上点了几点,落在后梢,从船老大手里抢过舵来,只一扳,座船船头向左偏斜,对准了小船直撞过去。小船忙要避让,又怎来得及,只听一声巨响,两船已然相撞。就在此时,小船上忽的跃起三个人影,先后落在大船船头,身手均颇迅捷。
这时小船一侧,翻了过去,船底向天。原本一直待在一旁独自喝着闷酒的袁承志老远就看出小船上原有五人,除这三人外,尚有两人,一个掌舵,一个打桨。这两人不及跃起,都落入水中,只叫得一声“救命”便沉落江底。这一带江面水急礁多,就算熟识水性,黑夜中跌入江心也不免凶多吉少。
袁承志心中暗骂这温青歹毒,他早就不满像温青这样总是这般无端端的又去伤人,因此决定出手干涉。等两人从水中冒上,当即伸手扯断帆索,咬在口中,双足在船舷上一撑,飞身落向江中,一手一个,抓住落水的两人头发,借着牙齿咬住帆索之力,在江面打了个圈子,提着两人回到座船,这一下既使上了“混元功”内劲,又用了木桑道人所授的轻身功夫。只听四人齐声喝采。他立即回头一看,只见一是这位温青,原来她已从船梢跃回船头,而另外三个则是从小船跳上来的。
袁承志放下两人,月光下看那三人时,见一个是五十多岁的枯瘦老者,留了疏疏的胡子,一个是中年大汉,身材粗壮,另一个则是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一旁的沈洛见到这一幕,只是心中冷笑,并未出手干预袁承志救人,毕竟又不管他的事,再说他也不想因为这等小事就与对方为敌,太不值得。他既然非想救人,就由他去救吧,沈洛心中想着。
这时只听那老者阴恻恻一笑,说道:“这位老弟好俊身手,请教尊姓大名,师承是哪一位?”袁承志抱拳说道:“晚生姓袁,因见这两位落水,怕有危险,这才拉了起来,并非胆敢在前辈面前卖弄粗浅功夫,请勿见怪。”
那老者见他十分谦恭,颇出意料之外,只道他是怕了自己,冷笑一声,对温青青道:“怪不得你这娃儿越来越大胆啦,原来有了这么个硬的帮手。怎么,莫非他是你的相好么?”说罢再次大笑数声,神情颇为嚣张的看着温青青。
温青青听后登时满脸通红,心中大怒,正想让他说话时放尊重些,却不知这老者刚才这番话早已激怒了一旁正淡定的喝着酒的沈洛。
沈洛当即站起,对着这名老者冷冷的道:“你这老头说话时最好给我放干净些!现在我给你个机会,立即对这位姑娘道歉,我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他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惊。温青青更是大为惊奇的看着沈洛,不曾想他竟会如此回护自己,不过心中却真是大为高兴,对沈洛这样说甚为感激。
那老者听闻后自是大怒不已,看了沈洛一眼,见对方如此年轻,之前还稍有忌惮的心思此刻更是荡然全无,根本没把他放在眼力,相反变得更为小觑起来。
只听他冷笑道:“现在的年轻人说话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在我荣彩面前竟也敢这么不知死活,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在乖乖的给我磕十几个响头,我就饶你一命如何?”说完放声大笑,他身后的那两人也是跟着放声大笑起来,笑声肆无忌惮,仿若无人。
那老者姓荣名彩,乃是游龙帮现今的帮主,在整个浙南一带,除了石梁派五祖、吕七先生等寥寥数人外,就要数他武功最高。他十指练就一套大力鹰爪功,比寻常刀剑还更厉害。平生早就自负惯了,如今又哪会将沈洛这么一个年轻人放在眼里。
就在对方哈哈大笑,无所顾忌之时,沈洛动了!出手极为突然,却又极为迅速。身影一闪,便已来到对方的小船上,这艘小船距离自己所在的坐船本就已相距甚近,沈洛运起轻功轻轻松松就来到对方小船之上,且落地之时悄然无声,整艘小船几乎毫无动静,可见其轻身功夫之高明。
刚一上船,就朝着荣彩身后那两人攻去,凭他眼力自然早已看出船上三人均非常人,除了这领头的荣彩之外,身后这两人,一个大汉,一个妇人也都身有武功,因此决定先将这两人制服,省的到时三人联手,自己虽然不惧,却也会徒给自己添麻烦。
对方出手来的太过突然,船上三人似乎都尚未反应过来,最听得“砰、砰”两下,两个人影已经倒在了小船之上。荣彩大吃一惊,仔细一看,这两人正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名大汉和那妇人。这下荣彩更是大为骇异:这两人武功虽不及自己,但也绝非如此不堪,即便换作自己也绝无可能仅用一招就能击败其中任何一人,这年轻人武功竟如此了得!
方才沈洛所施展的正是金蛇秘籍中记载的“金蛇游身掌”,这路掌法宛如游蛇一般起伏不定,招式若即若离,令人完全摸不透动向,然后才讲究一击即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敌手,以起到彻底震慑对方作用。如今看来,效果不错,全场的确已被自己的表现所震慑住了,一时之间真没人再敢乱动。
一击得手后,沈洛也不停留,迅速又朝着荣彩攻了过去。有了刚才这两人的教训,这次荣彩已经充分做好了准备。眼见这年轻人再度朝自己攻来,当即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的紧盯着对方招式,准备还击。虽说刚才确有些偷袭因素在内,但这年轻人所表现出的身法、招式的确已令荣彩极为重视,早已经将其视为平生大敌来对待。心想:自己纵横江浙一带武林多事,无论如何可不能折在这小子手里,否则自己一世英名岂不付之流水?更何况对方还如此年轻,自己可是有着数十年的苦练之功啊!
沈洛仍旧施展出“金蛇游身掌法”攻向荣彩,荣彩则赶紧使出平生绝学“大力鹰爪功”来迎敌。他在这路大力鹰爪手上曾下过二十余年苦功,因此颇具自信,心中决不认为对方能够在拳脚上胜过自己。
哪只刚一交手,他心里就已叫苦不堪,明白自己全然错了,对方武功明显远在自己之上。两人均是空手进招,然而沈洛运掌成风,攻势凌厉之极。荣彩虽已竭尽全力迎敌,却依旧是被他逼得不得不连连倒退。待拆得十多招后,沈洛出手速度再次加快,突然荣彩心下一惊,暗叫不妙,果然自己右腕已被对方手指点中穴道,出手大为不便,这下情势已对自己极为不利。荣彩又奋力接了几招,可左手手腕已于不知不觉间被点中了“列缺穴”,紧接着脸上又挨了沈洛重重一脚,顿时就被踢翻在地,只觉全身无力,一时之间再也无力站起。
温青青看到这里,心中大为高兴,不由得大叫道:“沈大哥,好功夫,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