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年少心思如流水

贾宝玉回到宿舍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陷入一种奇特的状态之中，在旁人看来，他已经有些癫狂，但他自己却觉着从未这么清醒过，他盘算着能拉到多少个朋友一起去揍福康安那个剑南春一顿，通红的双眼里全是仇恨的火焰，他想了很多，叫多少人，事后怎么跟老实和尚交差，福康安会不会找人报复，当年的金钏儿和薛蟠，自己心中破碎的爱情观，就是没想过柳晴雯。

注定是无关紧要的人，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想起，她曾在自己的耳边说，连孩子的小名都想好了，三分他的模样，七分她的性子，而这一切，都没了。

越想便越有一股气在心头充塞，似乎要将他撑爆，贾宝玉忽然猛的一拍桌子，眼中邪气凛然，“小爷不收隔夜的债，也没有隔夜的仇，这口气，今儿个我就得出了。”

西门吹雪，丰绅殷德，江别鹤，铁木真他们虽说各有各的不是，但是毕竟还有几分学子的书生气，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兄弟情，也曾出现在他们的梦中，贾宝玉只是大略的说了几句，他们设身处地的想过一番，已然是义愤填膺。

正当群情激奋之时，慕容复上完晚自习归来，刚好看到一群人杀气腾腾，正准备出门。

慕容复顺手拉过铁木真，“怎么了？这么晚还去吃宵夜？”

铁木真摇了摇头，“小班被人绿了，我们准备去教训教训他。”（自从贾宝玉卸任之后，班上人均以小班代称其名。意思是班长不管是谁，小班长永远是小班。）

慕容复此时以代行了部分班长职事，心下盘算一番，知道如果要是让贾宝玉带着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出去，寻衅滋事肯定是少不了的，万一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老实和尚说不定都得挨批，自己这个代行班长估计也干不下去了，当下当机立断，直接拦住了贾宝玉。

“宝玉，不能去。”

贾宝玉此时仅存半分理智，如何能用在这儿？粗暴的指着慕容复，脸色狰狞，“今天谁也拦不住我，劳资现在火烧赤壁，别逼我把这股邪火撒在你慕容身上。”

慕容复气定神闲，摇了摇头，“贾宝玉，你非得闹得满城风雨嘛？要知道，你这一去，今儿这事，明儿全校都得知道。”

慕容复说的隐晦，贾宝玉却知道，虽然他现在只是痛恨柳晴雯骗她，绿不绿的还有待商榷，但要是一场架打下来，他贾某人头上草原多半便坐实了。

贾宝玉被他一激，锐气已消，慕容复趁热打铁，教训起帮凶来，“你们一个个的也真是的，贾宝玉一人去，顶多是同学矛盾，这么多人一起上，学校不定你们个聚众斗殴才怪，记个大过或者退学，这书还想不想念了？”

众人一听脸色俱是讪讪，虽知慕容复话语里有夸大之嫌，终究是些学生党，做事仅凭借胸中锐气，这一番连打带消，诸人心中都是一颤，锐气尽失。

当是时，慕容复已完美展现了一班之长的正确打开方式，之后在选举中一举夺魁，未必没有这次舌战诸人的作用。

只是苦了贾宝玉，一肚子火气不知冲谁去撒，看着身后一脸茫然的诸人，也不想逼着大家陪自己疯，双拳紧握，忽的又缓缓放开，长舒一口气，咬牙切齿，“哥儿几个先散了吧，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就行了。”

慕容复正想安慰安慰他，贾宝玉忽的狂奔而出，“谁都别来找我，让我静静。”

众人几番对望，大眼瞪着小眼，各自叹一口气，只好如鸟兽散。

慕容复虽觉着有些对不住贾宝玉，但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没做错。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贾宝玉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但是只知道他一夜未归宿舍，第二天早上起来，孟烦了跟马超去自习，看到贾宝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回来，马超一脸惊讶，“贾宝玉回来了。”

孟烦了意味深长的叹一口气，“哪里有贾宝玉？我只看到一个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形势的醉鬼。”

贾宝玉的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了，但是贾宝玉跟旁人不同，如果爱情对有的人来说是鲜花，有的话点缀生活，使之更美，没有的话也就算了，但是对贾宝玉这情种而言，一日可以无饭，但一日不可无情，所以，他的故事，还会继续。

孟烦了最近又变的很烦，因为他发现，除了贾宝玉，自己的朋友南宫瑾轩也变的神神叨叨的了，本来听说他在一次古风cosplay秀里头结识了一个姑娘，谁知道他折腾了许久，却没下文了，他不能理解他的感情为何来去如风，他只是敏锐的感知到，这里头有问题，像极了当初阿九来的那次。

南宫瑾轩却只是不肯提，即便提了，也是说些遇人不淑，命途多舛之类的酸腐文字，活像个被侵蚀了精神的迂腐书生。

其实很简单。

木婉清的现状激起了他心中的强烈愤慨和关怀，那些被埋藏在心中三四年之久的隐秘情愫一再发酵，在木婉清复读的日子里，因她一篇控诉父亲家庭暴力的檄文终于爆发，终究是化作了一句百折不悔。

夏侯瑾轩决定，要做公主的白马王子，他没告诉孟烦了，因为要是说了，孟烦了肯定会嘲讽他，“就你这小身板，还王子呢？当个白马都嫌你脚程太慢。”

他要等她重读时候高考过后，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面前，而不是像当初去她复读的高中那回，偷偷摸摸，不敢见她，怕这份心思打扰了她，活像个贼。

瑾轩却又不愿什么事情都不做，于是很花痴的每天点她的QQ头像，给她点赞，（当初的QQ每天只能点一个赞），他想，等他再见她的时候，他就点开她的QQ，告诉婉清，嘿，365个赞全是我点的。

宛如智障。

事实证明，不管是夏侯瑾轩对孟烦了的了解，还是孟烦了对夏侯瑾轩的看法，显然都是对的。

当有一个三四年不见的朋友，或许称不上朋友，只能说是点头之交的那种，突然在你情绪极低落，心中最茫然的时候泰迪一样给你发信息，跟你示爱，你肯定也会骂他傻逼吧？

不过木婉清毕竟是婉清，她只是沉默，然后不再理夏侯瑾轩。

后来，瑾轩有问过当时的自己是不是把木婉清吓到了，木婉清微笑着不解释，但瑾轩总觉着她当时至少在心里头骂过一句混蛋。

瑾轩的神神叨叨也正是因此而生，他正是在昨天深夜时分看到木婉清QQ空间的那篇檄文，当下时分便掩藏不住心中情绪，直接便是一长段文字发了过去。

具体的实在太长，回忆的时候瑾轩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大意是你怎么样了啊，要好好考试啊，不要分心啊，我喜欢你啊之类的。

木婉清只回了两个字，“你是？”

心丧若死，呜呼哀哉都不足以表达瑾轩心头被割开的痛楚，如果说对一个男生最沉重的打击是无视他，那么，婉清她做到了。

瑾轩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当人家百里挑一，那些初中时分的小互动，经过记忆的沉湎，往暧昧和喜欢的方向几番脱轨，谁知道人家当你路人一位，这不是媚眼抛出去给瞎子看嘛。

就像一口水憋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最后从鼻孔里全喷了出来，狼狈不堪。

瑾轩只得尴尬的解释了一波，我是你初三时候的同桌，你还给我念过诗，还把自己写的俳句让我鉴赏，林林总总，笨拙的像在街上见到了对自己全无印象的小学老师。

“哦。”

瑾轩震惊了。

我费劲千心，辗转至今，只为寻你。

你跟我说，你是？哦。

此处可参考papi酱式一脸懵逼。

还好是QQ，要是见面，瑾轩难保自己不会悲愤的一头撞到墙上去。

反正就算重新认识了吧，瑾轩继续笨嘴拙舌的安慰她。

木婉清却一言不发，孤傲的下线了。

庭前的月

照耀着晨露

似泪，似冰，似水晶

似不可捉摸的梦

瑾轩默念着她当初的俳句，恍若隔世，他忘掉了，人是会变的，何况是青春期这些三观还不完全的少女少年，伤春悲秋也许仅是一时，或许她骨子里就是自立坚强的人儿啊。

“在食堂不吃饭，干啥呢？”孟烦了从后头一个惊呼，吓到了正在想女人的瑾轩，孟烦了不以为意，一把抓住瑾轩的肩膀，瑾轩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在食堂吃饭了，昨晚的事让他还如在梦里，现在虽然在吃饭，却是食不知味。

“瑾轩吃的这么节俭啊，来人啊，给南宫公子上两只全聚德的鸭子，得是处。”孟烦了混不吝的时候，胡言乱语没个把门的，却成功让瑾轩跌入谷底的心情忍不住上扬了一点。

“哎呀，想什么事想这么专心，安啦，什么事都会有转机的。”孟烦了还有点良心，安慰瑾轩说。

后来瑾轩曾经想过孟烦了是不是算命的，又或者是嘴开过光，神奇的很。

因为，转机真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