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暴雨没能让帐篷内降温,更不能洗涤马拉凯的污秽。伊登·克朗普顿面对最为亲信的手下背叛,内心的怒火若是能化为现实,早已将马拉凯化为灰烬。回想起马拉凯册封骑士效忠时虚伪的誓言,伊登的内心变得无情:“拖出去斩了!”
“等等,伊登大人!”站出来求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揭穿马拉凯身份的亚瑟本人。伊登皱眉说道:“你难道还要为这个叛徒求情吗?”亚瑟:“伊登大人,马拉凯确实罪该致死,但他对你效忠多年,而且这场战争还需要他”
伊登早已失去贵族应有的气度喊道;“还有什么用快说”,亚瑟用眼角稍微撇到马拉凯身上,伊登看到亚瑟眼神提示后大声向门口的卫兵说道:“卫兵,进来!”。两名守门的卫兵应声进入,伊登:“把马拉凯关起来,一个小队给我看住,要是放走了他,你们都得掉脑袋”
亚瑟补充说道:“还请不要声张,免得动摇军队”伊登:“听到了吗?给我照着办”。两位守卫早已在账外听了个大概,忠心于伯爵本人的他们,看到本来趾高气扬的指挥官下马,没有半点惋惜反而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卫兵将马拉凯押下账后,亚瑟首先打开话匣子:“伊登大人,在此之前还请您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您认为你能赢下这场战争吗?”
伊登低头观察着亚瑟的神情,既不是君主一样的热情,也不是士兵的泛泛而谈。名为亚瑟的少年经过认真的思考才问自己这个敏感的问题。在立场上伊登绝不能从自己说出口,但亚瑟的眼睛迫使他说出心中的答案:“不能”
不大的声音却让账内众人的心落到冰谷之下,发起战争的伊登心中却没有胜算,又如何让士兵奋战取胜。这样的问答绝不能流传于军中,比起马拉凯的背叛这会成为动摇军队最大的问题。
伊登现在却抛开自己立场向亚瑟开心见诚说道:“我军本就兵力上的劣势,即便是守城不出,我克朗普顿可没有余力支撑一千名佣兵长期作战。而且仓促起军,粮草物资储备并不足够,相比之下奥斯顿军不但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粮草保障也比我军优秀太多了”
亚瑟点头同意伊登的话,正如伊登所说战争乃国与国之间国力的直接比拼,以一时之气挥军直上的伊登,经过战场血肉灌注冷静之后只剩下后悔。
“有伯爵的这一番话,这场战争就有胜算了”亚瑟听到伊登推心置腹的表白而不是陈词滥调的官腔。亚瑟:“正如伊登大人所说,敌我两军兵力,差距极大今晚敌人夜袭被我等识破,即使我军成功设伏消灭敌军,敌军不过损失上百之数,对战局没有半点影响”
伊斯雷尔不悦地说道:“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你这样放过敌人又有什么好处呢?”,亚瑟:“当然好处,敌人能得到我军粮草被烧毁的虚假的情报”伊斯雷尔继续说道:“那又怎么样?”
这回轮到亚瑟惊讶,如果是自己的好友梅林此时早已说出自己的计划及其缺陷。自己眼前的骑士到底以什么方法升到如此高位,亚瑟对此表示十分吃惊。
伊登:“伊斯雷尔别再插嘴,让亚瑟说下去”亚瑟:“伊登大人,若今晚夜袭成功我军将行动”,伊登思考片刻后说道:“撤军回塞浦路斯,我军不可能分出兵力来保护重新运粮的部队,我们无法维持这个阵地”
亚瑟:“这这是我想要的,我们将计就计分出部队,偷袭敌军大营。敌人在我军撤退时必然来追击,此时我们分出的部队绕到敌军背后,直取敌人大营”巴里适时地插话说道:“你就肯定敌人会派军追击吗?”
“敌人肯定追击,无论是早晨的偷袭,中午的决斗还是深夜的夜袭,敌人如此无视兵法快速进攻,说明了奥布里·奥斯顿急于求成的心态。一旦知道我们会回城守城的话,必定会竭尽全力地制止我军。而且我们手上还有马拉凯这枚棋子”
伊登:“你想要他做假情报诱敌追击?”,亚瑟:“正是”。伊登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伊登:“的确,你的策略一旦成功确实能给敌方重创,但同时我军也会因此分散兵力,反而变成逐个击破的目标”。
亚瑟:“分兵进军确实有可能被击破,但单纯的消耗敌方兵力并不是我的目的,我们要赢得整个战争,我要把奥布里·奥斯顿活抓”。分兵偷袭消减敌人数量这种战术上的胜利仍赢不了战争,战略上的胜利却可以,而奥布里·奥斯顿就是决定战争胜负的战略要点。
顶着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亚瑟与众人开始商讨自己所想的计划,花费了一时的时间终于按照亚瑟的方案决定好作战。被拿下的马拉凯再次被抓到自己的主人面前,刚刚的慌张已经被漠然取代,马拉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所有的酷刑然后死去。
卸下武器盔甲的马拉凯跪在帐内的正中央,低头看着铺在地上地毯,进来后马拉凯便维持着这个角度不敢看伊登一眼。
“抬起头来马拉凯”听到呼唤的马拉凯抬起自己被罪恶感压低的头,在马拉凯面前的是伊登的笑脸。伊登:“马拉凯啊!我自认对你不薄,现在我给你机会,你可愿意再次效忠于我?”
伊登的话如神灵的祝福在马拉凯的耳边不断回响,马拉凯再次望向自己曾经的主人,面带笑容的伊登在马拉凯的眼中比天使还要耀眼。马拉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愿意”这根救命稻草马拉凯不得不抓。
伊登开门见山地说道:“那么将你知道的情报都讲出来吧!”马拉凯深信这是自己唯一的活路,马拉凯:“是”。纳比搬来桌子和地图。众人走到桌边围着地图。
伊登问道:“当初你为什么推荐驻扎此处?”。马拉凯盯着地图说道:“是奥布里大。奥布里的命令,这山丘驻扎后就奥斯顿军便会进行偷袭,一举击破我军”伊登的眉间不留痕迹地再皱了一下。
亚瑟:“伊登大人,时间不多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伊登转身背对众人说道:“你们继续”。亚瑟:“马拉凯,既然奥斯顿准备好在此处决战,你必定熟知这附近的地形,你可知道有路线能绕到奥斯顿军的背后?”
马拉凯缓缓地在地图上画出了半曲线,马拉凯:“这是条准备奸细行走的路线,能绕开我们丘上的视线,还有敌方的哨兵直达对方营地驻扎的树林”亚瑟惊讶地说道:“对方不是驻扎在十里外的空地上吗?怎么变成更远的后面?”
马拉凯:“出去的探子是我的人,我故意让他说假情报,这附近能喝的水源就除了这里就只有树林那里了”。纳比确认马拉凯的情报说道:“的确那里有个不密的小树林”。虽然有些差错但对计划没有重大的影响,亚瑟继续说道:“你现在能为派奸细联系奥斯顿军吗?”
马拉凯重重地点头说道:“可以”亚瑟:“这里有一封信,请你派人送到奥布里的手上”珍贵的羊皮纸张被装在信封内,没有印上钢印的腊滴封住信封口,马拉凯恭敬地用双手接过信封。马拉凯:“现在就去吗?”
亚瑟说道:“我跟你去”。亚瑟脱下面罩,戴上克朗普顿军的头盔,身穿克朗普顿军的制式铠甲,亚瑟撩开帐篷的帷幕恭敬地说道:“马拉凯总指挥,请!”如此恭敬的动作,对现在的马拉凯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亚瑟正是打扰马拉凯计划的主谋,跨出帐篷的一瞬间马拉凯就对亚瑟起了杀意,杀死这小子,之后夺马逃离营地。这个想法被亚瑟的一句话打破。
亚瑟:“马拉凯总指挥,您的事情我确实不适宜说三道四,想想为什么只派我一个人跟随你,这是对你的试炼啊!”说完后亚瑟默默的跟随马拉凯的身后不再说话。
一道黑影也悄然跟随着两人,马拉凯来到军营中的一个帐篷外,帐篷之外马拉凯学着夜枭鸣叫了三声,不一会一个人影离开帐篷,来到马拉凯的面前。奸细:“马拉凯总指挥,您这是?”马拉凯:“这是封急件你立刻走准备好的路线,交给奥布里大人”
奸细接过马拉凯从怀中掏出的信件,放入自己衣服内不让其弄湿半点。奸细:“您身后这位是?”,马拉凯:“他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奸细见马拉凯露出不悦的神情,自认为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单膝跪地说道:“是我多嘴,请求您的原谅”马拉凯右手一挥说道:“你知道就好,快去吧!”
奸细从自己帐篷内拿上雨衣向营地外跑去,亚瑟与马拉凯开始返回伊登的帐篷,亚瑟问道:“这样的奸细还有不少吗?你都认识吗?”马拉凯:“还有几个,奸细除了二十年前与我同一批来的之外,我都不认识。现在他们想必都在向奥斯顿军送去物资烧毁的消息”
亚瑟:“你能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吗?”马拉凯没有拖沓地说道:“可以,兰尼、卡德曼、加勒茨、内森、阿普尔顿”,马拉凯被亚瑟误导以为此次行为是测试自己忠诚度,以毫不犹豫的态度讨好亚瑟,而亚瑟则默默记下这些名字。
马拉凯如此高位的奸细仍不能掌握所以内奸的身份,布兹·奥斯顿当初在宴会上的初次见面,亚瑟只留下护崽的印象。但今日所见,布兹能从二十年前,刚刚成为家主之际便派遣奸细可谓深谋远虑,能指挥奸细分析众多奸细带来的信息,即使不是聪明绝顶之人,布兹绝对是睿智的贤君。
亚瑟带着马拉凯回到帐篷内,伊登背对着亚瑟问道:“事情都办完了吗?”,亚瑟说道:“伊登大人都完成了”说完隐匿在帐篷边上的伊斯雷尔骑士们,一起涌出刀斧齐出砍向马拉凯,马拉凯是专家级的武者,但在没有武器盔甲的情况下,如此多人的包围之下他的末路早已注定。
亚瑟最为担心的是马拉凯给出的虚假的情报或给奥斯顿军通风报信,所以亚瑟特意与马拉凯出去一趟。如果马拉凯仍有反心,必定把握住这个机会,杀死自己后逃跑,或通知其他奸细。但马拉凯从被告发开始由此至终都没有进行过反抗,即便亚瑟毫无防备地露出后背给马拉凯。
当然亚瑟并非如此无谋地赌在马拉凯毫无根据的忠心上,出行的同时巴里派出善于潜行的佣兵一路跟随,直到返回帐篷。当时商讨对策亚瑟便向伊登提及这个方法用来测试马拉凯。
伊登理解到这个行动的前提,并且得到马拉凯返回的结果,但伊登仍选择杀死一度背叛自己的马拉凯。‘非圣贤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用间’毫无疑问亚瑟眼前的伊登伯爵并非圣贤更不是仁义的君主,如果高位之上的是布兹·奥斯顿,他又会做出何种选择呢?
伊登对背叛自己的骑士尸体不再看去一眼笑道:“这次真的是多亏亚瑟呢?我该如何奖赏你呢?来我领地册封你为骑士如何?”
亚瑟:“伊登大人,此计引领我军胜利还是失败仍乃未知之数,奖赏之事言之过早,而且这是辎重队全员的功劳”,伊登见亚瑟对册封一事兴趣乏乏便不再纠缠,伊登:“事后必定重赏他们”接着大呼“卫兵!”。
守卫进来用黑布包裹住马拉凯,伊登不屑地说道:“好了,叛徒已死。请各位回去按计划各司其职,佣兵队半时后出发。出发后就将马拉凯的同党铲除”“““是!”””。
距离天亮还有两时,初夏的大雨已将开始消停,地上都是坑坑洼洼的小水潭。经过长时间的军议后,亚瑟回到辎重部队,因为劳累大家躺在烧得半坏的帐篷内休息,本应成为英雄的辎重队队员们现在仍不为人知。
珀西最先察觉亚瑟回来,珀西率先站起走过来问道:“怎么样呢?”亚瑟:“让大家都醒来吧!”珀西推搡着紧密挨着睡觉的士兵们
珀西大喊:“兰斯洛特回来了”叫醒这群疲倦的士兵花费一点时间,克朗普顿辎重队,风影佣兵团,珀西,亚瑟,萝丝全员不久后都集合在一起。
亚瑟直接说出大家最关心的结果:“伊登伯爵很高兴,说要重赏你们”“太好了”“老子最终熬出头了”“这次,真是多亏兰斯洛特”最为高兴的人莫过于原本克朗普顿辎重小队的十人。
亚瑟继续说道:“我军将分成两部分。我们部队将会随同佣兵一起,装作先行返回塞浦路斯,然后半路绕到奥斯顿军背后偷袭。伯爵和克朗普顿士兵们将会成为诱饵,吸引奥斯顿军主力,直接返回塞浦路斯”凯:“这么激进”,亚瑟:“此事除了几人,全军就只有我们知道,所以还请你们保密到离开这个营地”。
克尔温:“那些藏起来的粮食呢?”亚瑟:“全都藏在哪里,这些东西只会拖慢行军速度”。亚瑟相信他们之中没有奸细,所以向他们说出作战计划。作为保护辎重的辎重队失去辎重后,这二十余人必然成为普通士兵。亚瑟向伊登申请让这支小队重返战场。
原克朗普顿辎重队士兵们听到亚瑟的话都露出一副欲说还休怪异的表情。
亚瑟问道:“怎么害怕吗?你们如果不愿上战场,我可以向伊登伯爵提议,让你们回去塞浦路斯”亚瑟虽然给予他们选择,但在战场之上又有什么东西能自己做主。如果辎重小队有人举手不愿上战场,此人必然遭受其他人白眼。
其中一名较为年轻的士兵举起双手说道:“老子,当够脚夫了。我要上战场杀敌”,附和着这名年轻的士兵,其他人一同举手向自己打气似地喊道:““喔!””
善意与恶意像硬币的正反面,正**存。现在的亚瑟仍不知道自己给予他们的善意,会造成怎样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