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郊野的路途似乎特别久,往常的一个小时车程再平常不过,今天却像是定格了一般,许微澜觉得自己坐在后排坐到快把自己的记忆都沥干了才等到了终点站。秦素素歪着头看着她眼前的夏琛,惊讶的说不出话。许微澜好笑的看着吃惊的秦素素,不顾他们俩的一惊一乍,率先下了车,而刚睡醒的秦素素,对眼前的状况一无所知,在司机师傅的再三催促下才下了车。
“微澜,不是你坐在我身边吗?”
秦素素上前拉着许微澜的袖子小声的问。许微澜斜睨了她一眼不说话,秦素素被许微澜的眼神弄得有点害羞,一时间也不敢去看身后的夏琛。
夏琛上前,漫不经心地说:“还是郊野的空气好。”
许微澜跟着说:“的确是,去浅谈那里吧,我想看那边的芦苇。”
郊野的浅谈特别漂亮,尤其是有一人多高的芦苇,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天然织就的梦幻。许微澜踱步在浅滩上,看着重重的芦苇,伸手过去却没有触碰到想象中的柔软,反而是微痛的触感。身后的夏琛上前拉过她,说:“你是不是傻,这芦苇只是看起来软绵绵的,你有没有常识?”
许微澜被他训的微征,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看着自己手心里剩下的芦苇茎,夏琛的话言犹在耳,的确,自己和苏墨、宋戊辰之间又何尝不是看上去的美好?这片美好的柔软最后还是会伤人发肤,陷入泥泞里无法脱身。许微澜站在一片无垠的芦苇荡里眺望,背影很是萧条。夏琛在她身后按下快门,许微澜听到声音后回头,夏琛立刻又转身看向别处,嘴里还念念有词:“这边的风景确实挺好的。”
许微澜笑看着孩子气略微笨拙的夏琛,一时间和宋戊辰的身影交叠,眼里的温热再次叫嚣着蓄势待发,许微澜深呼吸一下,拉着秦素素在浅滩上跑着,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化解那无边的苦涩。
三个人的脚印印在浅滩上,不小心被踩到的芦苇下一秒又渐渐直立,虽然还是印着踩过的痕迹,可直立的身姿却有那么几分倔强。许微澜和秦素素走在前面,夏琛跟在后面,替他们拍着照片,往常许微澜断不愿意拍照,可今天却一改常态,和秦素素拍了很多照片,虽然表情还是很木讷,但相比较不给拍照的她而言,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夏琛满意的看着今天的成果,叨叨着要把这些都洗出来。秦素素和他继续打趣着对方,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微澜,快没有末班车了,我们回去吧。”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秦素素提议。
“看完日落再回去吧。”许微澜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安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色、见她坐下,秦素素和夏琛也跟着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挨着许微澜坐下,许微澜看着自己身旁的两人,左右推了他们一把,说:“夏少爷今天这么给面子,又当摄影师又当陪看日落的。”夏琛看也不看许微澜,回了句:“小爷乐意。”
秦素素切了一声不再理会,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等着日落。等到天色全变的时候,许微澜恍然想起了前不久自己和宋戊辰一同坐在礁石上看日出的场景,当真,美好的事物总是无法长久。看着眼前的太阳渐渐沉入天际,那漫天炫目的云彩也在顷刻间换了副模样,许微澜坐在浅滩上,看着现实演绎的白云苍狗,心里久久难以平复。身边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和情绪变换,只不过在白云苍狗的变化里也安静了下来,夏琛用他手里的相机记录下眼前的美好,直到天色全暗,夏琛才依依不舍的收了相机,想来他也是难得切身领略这样的自然景观。不知道宋戊辰是不是也这样?
“回去吧。”秦素素拉着许微澜起身,夏琛紧跟在身后朝出口走去。
正经算起来,这的确是三个人第一次出游,只不过,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坐在车上的时候,许微澜拍了拍夏琛,说:“今天晚上回去就把照片洗出来吧,我想看看我们的合照。”
“好。”夏琛这次没有戏弄许微澜,认真的应了下来,许是感受到了许微澜的异常,许是片刻的认真,许微澜无意追究,靠在座位上,慢慢的闭上了沉重的眼皮,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今天又是一天的出游,到现在,许微澜已经觉得有些疲累了。
许微澜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不一会儿就靠在窗户上睡着了,夏琛和秦素素两个人争议着哪张照片拍的最好,两个人继续着吵吵闹闹的嘈杂模式,全然忽略了后排睡着的许微澜。
回到宿舍的时候,秦素素嚷嚷着累要洗簌完马上睡,许微澜催促着她去洗漱间。等秦素素进了洗漱间,许微澜顾不上疲惫的自己,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那个被自己宝贝了多年的盒子也在其中。她打开手里的盒子,找了好久才找到钥匙,打开后又写了几页东西,将写好的东西放进盒子里,在检查了没有遗漏之后,许微澜找了个袋子把盒子装好,转身出门下楼。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许微澜走到校门口的邮局处,将那一袋子东西寄了出去,这样一来,只剩下宋戊辰了。
出了邮局,许微澜拨通了宋戊辰的电话,等了好久才听到宋戊辰的声音,听上去夹杂着几分疲惫,但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语调还是柔软了几分。许微澜说:“你在干嘛呢?”
“刚做完一台手术。”
“累不累?”
“还好。你呢?”
“我没事,今天和夏琛他们去郊野玩了。宋戊辰,过几天我们去你说的禅师那吧?”
“好,周六吧,我把这周的事情尽快做完陪你。”
“嗯,你歇会吧。”
许微澜挂断电话,站在校门口看着这个待了不到一年的地方,但尽管如此,还是觉得有些许的不舍。毕竟这个地方,承载了自己一段时期的喜怒哀乐,不得不承认,这个地方,见证了自己的成长。可如今,却要不辞而别,怎么说都是有难受的成分在的。何况这里还有自己的朋友,秦素素,导师,夏琛,那么多人,终是要再见了。原来以为辗转到这里,已经是终点站,只是不曾预料,这里,也只是短暂的驻足。以前觉得数地辗转已经是疲累,可如今硬生生的将自己与现实割舍,这样的痛楚才是真正的难以隐忍。许微澜想着那一日苏瑾对自己说的话,的确,再怎么视而不见那些年还是横亘在记忆里挥之不去,避无可避。即使和苏墨已经了无瓜葛,可数不清的牵绊还是会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但无论哪一种结局,对宋戊辰而言,都是一番愧疚。于他,自己已经是负载累累,再怎么决绝,许微澜也不想再伤他分毫。
走在校园的林**上,许微澜想起那段时间宋戊辰还是自己的老师,他总是不经意的将自己的尴尬暴露无遗,然后又袖手旁观。这一点,夏琛和他很像。只是不知道,自己走后,会是怎样的光景,宋戊辰,还会那样冷漠疏离的对待旁人,还是换成另外一副模样?许微澜想象不出宋戊辰的样子,明明昨天还在自己眼前的人,今时今日却怎么也记不起他的样子,拿起手机想拨通他的电话,又发现两个人的通话记录还停留在几分钟之前。对自己的反常只觉得好笑,收了手机,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只想让时间,再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