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之地大部分都是密集的原始森林,极少有一马平川大的大平原,偏偏紫烟林身后就依靠着这样一座广阔平原,也正是有了这样一块好地方,南国孔雀王朝才能有了旱涝保收的赋税收入。
要说孔雀王朝之所以能够传承千年都未遭覆灭,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不无关系,首先是北面数百里纵深的深山老林,其中瘴气弥漫,猛兽横行,就连最小的蚊虫叮咬都能引来死神的垂青,再加上当地人对地理的熟悉,所以哪怕正统王朝坐拥广漠土地,国力雄厚也不敢擅自对这孔雀王朝用兵。
至于位于南野平原上的这颗明珠,南野凤凰城,曾有诗仙表诗赞曰,
南海碧波气,沃野千里春。
快哉山中酒,凤凰染华尘。
若论起年代来,凤凰城的年纪要比正统皇朝的上京城还要大许多,顾长生来到这座古城城墙下,仅凭肉眼就能看得到岁月在这座城墙上留下的痕迹,大概经历的战火太多了吧,这座古城摸起来的手感还是冷冰冰的。
“其码你摸摸,这块城抢石头年纪已经超过一千岁啦!”顾长生倒像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孩子,见到古城城墙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斯日其玛也紧随其后,沿着顾长生摸过的痕迹一寸寸感受着古城的气息。她愿意追随在顾长生的每一份回忆后面,哪怕默默无闻。
西山雪嗤之以鼻,“你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城外十里驻扎着一处营地,这里是来自正统王朝的和亲队伍,多年的边境摩擦让孔雀王朝与正统王朝损失惨重,与其在互相不利的情况下争夺那边境线上的荒芜山地,还不如通过联姻来换取和平。
正统朝皇帝此刻却心有不甘,他本来想将最小的花香公主嫁出去,毕竟花香母亲不过是个宫女,她的出嫁与否,朝廷根本不会多加讨论,可偏偏寻阳这个小丫头这个时候横插一杠子,非要顶替自己的妹妹远嫁他乡。
正统帝最爱的便是这个女儿,可惜寻阳自己不惜福,甚至闯入朝堂之上顶撞自己,自己一怒之下便将寻阳发配他乡,就连阁老的话自己都没听进去,只不过此刻寻阳早已踏入孔雀王朝境内,自己想要反悔都已经来不及啦。
“寻阳啊寻阳,你这是何苦,南国再美如何抵得过朕的万里江山!”
寻阳一脸愁容,在皇族玉辇中她可以随意走动,也不拘束于寻常人家的嫁女规矩不得掀开面纱不得擅自离开轿子。
这不为了偷偷出去玩耍,她又一次让侍女穿上自己的凤冠霞帔假装那个待嫁公主,自己独自悄悄溜了出去,期间被看守的侍卫挡住,却被自己一记手刀轻松撂倒。开玩笑,寻阳身为正统皇朝里最奇葩的存在,从来都是无视规矩,她习武比大皇子都要有天分,只不过碍于女子身份她只能学习最粗浅的护身功夫,可是这看守士兵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值的第一天就被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寻阳公主砍晕了过去。
本来已经跟孔雀王朝早已说好,他们应该在边境线上就去迎娶公主,可是不知为何,直到送亲队伍抵达凤凰城外十里还是没有见到一丝一毫的迎亲队伍,殊不知,正是因为这顽皮的寻阳公主故意更改了送亲路线,导致迎亲队伍扑了个空,到现在还在边境线上苦苦等待呢。
而之前顾长生一行人遇到的迎亲队伍也正是南国皇储,被誉为麒麟王子的段余年,率领的队伍。
虽然两支队伍都有斥候,可这一前一后相差的时间,正好令这位顽皮的寻阳公主有了自己的时间。
一身宫女妆扮的寻阳沿着羊肠小道,独自前往这座巍然屹立于南野平原上的凤凰城,丝毫没有一位新婚妻子的觉悟。
寻阳心中总是装着那么一个人,一个穿着道服的少年,一个下棋水平甚至超过国手的少年,一个曾经背着她行路好远好远的少年。
少女心是一种说不透的东西,为了那个在自己心里盘桓许久的身影,她推掉了护国大将军的提前,推掉了东海藩王的盛意邀请,推掉了无数少年俊杰的深情。可是她等了好久,总是等不到那个少年的到来。
直到她漫步凤凰城下,看到曾经的他,英姿勃发,可是身后却跟着另外一名女孩。
李素素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让对方瞧不起,可是眼泪却如同决堤春水一样,肆意横流。
顾长生愣住了,斯日其玛更是不知所措。因为顾长生正在抱着一位娇滴滴的宫女,软言安慰。
斯日其玛的脾气真是好到无解,她宁愿自己在旁边这么看着,心中居然也没有妒忌,傻愣愣的为对方放风。
有些时候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将远隔天涯的两个人拉扯到了一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女孩是谁?”
两个人的问题同时出口,此时的李素素倒是不再流泪,她知道泪水并不能将过去全部代替。
顾长生其实对李素素的感情十分复杂,当时两人算是萍水相逢?
“她是我师妹。”顾长生其实没有说谎,斯日其玛确实算是他师妹,毕竟师出昆仑,西山雪自然也算。
李素素明显迟疑了一下,不过她心思远比顾长生灵巧许多,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她终究没说出此行目的,两国议亲不比其他事情,她无法在这种事情上做出什么选择,本来就已经与顾长生相见无望,此时再见面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难过?”李素素临走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会吧。”顾长生知晓两人之间的关系,再加上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他知道就好了,没必要再让李素素难过。
“长生,你怎么惹得那个姑娘哭了啊?”斯日其玛看到顾长生一脸落寞的样子,还是开口问道。
顾长生倒也没有埋怨斯日其玛的心直口快,只是苦笑道,“以前的一个朋友,大概是她想到了一些伤心事吧。不过不知道这一次见面之后,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
这些事情自然没有逃过西山雪的法眼,跟斯日其玛不同,她早就猜到两人有些牵连,“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多情种子。”
顾长生无奈的道,“只能算是老朋友,你又何必在意。”
南国风土人情与中原明显大相径庭,不过那些街上的把式到没什么出入,卖艺的老少爷们,吹拉弹唱的瞎眼汉和娇俏闺女,以及满街游荡的乞丐。只不过这座凤凰城实在太大,一眼望去,街口连着街口,阁楼串着阁楼,总是没个尽头。
一所青楼勾栏旁,几个施了浓妆粉黛的女子胸前肉露了大半,双手更是只披挂着一层薄纱,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到顾长生精壮可人,便上前招揽生意。
“哎呦这位客官,一定是从背面正统朝来的吧?我跟你说咱们这百花楼里的姑娘最是迷人,你看这里还有好多位刚从正统朝远道而来的客人呢,都是来这里采摘野花的~……”
这女子话还没说完,西山雪长剑一横,挡在顾长生面前,“是谁在光天化日下就干起了人肉生意啊。”
西山雪虽然没有流转气机,可是星眸乍现,也惊得那位女子一身冷汗,嘴里念叨着,“真是怪了事了,还有带着自家女老虎来青楼一条街的。”
顾长生连忙口称误会误会,万万没想到这一整条街都是青楼勾栏,难怪此处香气迷人,远胜他处,拉起斯日其玛的小手,“赶紧离开这里。”
说来也怪,西山雪会吃李素素的醋,却并不会吃斯日其玛的醋,因为这个女孩子实在太纯粹了,纯粹的只会让西山雪去保护她。
不过顾长生本意是想快速离开这马上就会血雨腥风的地方,可是西山雪反而止住了脚步。
“你先等等。”西山雪一脸凝重,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怎么了?你该不会自己想要去里面玩一下吧?”顾长生也是血气方刚青年,如果真的进了这百花楼,难保干出自己本不想做的事情。
“你看到没,周围的勾栏青楼里都有莫名的气机流转!”西山雪在顾长生耳边轻轻道,两人此时都已经踏足真人境界,对于气机的感受更加敏感。
顾长生闻言立马流传天六真气,一股浩然真气登时从双眸射出,天六真气一大好处就是能够极大的提高目力,在天六真气的作用下他的双眼甚至能将那些看不见的气机连接起来。赫然发现,这勾栏青楼一条街居然形成了一道庞大的气机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