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刹年久失修,再加上香火实在太薄,那朝天高高扬起的龙骨也化作万千碎灰随风飘散。
一尊大佛金身如同神仙降临一般出现在古刹的中间。
无数梵音颂唱左右,一旁观战的顾长生与斯日其玛甚至以为自己飞升到了异界,金光闪闪的笑面佛陀眉目轻弯,嘴角起伏,节奏如同枯槁老僧一般无二。
“哈哈,魔佛,没想到你由佛入魔竟也能修成佛陀真身?若是西天真有满天诸佛,他们是不是脑子都坏掉了?让你这种人也能成就佛陀真身?”
青衣剑客傲然独立,虽然剑未升空,可那凛冽剑气如同一道空气屏障,立于两人之间,虽然那佛陀真身看起来巨大无比,可偏偏其势未曾占到半点优势。
“阴阳布教二十载,须臾感化十万人。老衲甘入魔心,仍能修成佛陀正果。”枯槁僧人轻轻举起一只手,而他这只手布满了阴森森的纹路,好似不知道是来自哪片文明的图腾。而身后巨大佛陀金身也同样举起一只手。
明明只是一只手,顾长生却觉得这一只手囊括了整片天空,以推山倒海之势朝众人砸下!
“你这老东西真是大言不惭,还敢说自己感化十万人,若是说你屠杀十万人感化十万鬼我倒是还能信几分。”青衣剑客同样举起九尺青锋,低声道,“更天剑!出鞘。”
九尺青锋化作青色剑影从剑鞘中铺天盖地席卷而出,明明只是一柄孤剑,却似乎妄图包容下整片空间。
那佛陀金身之大手印,与剑神卓冷风九重天剑之第四重更天剑撞在了一起。一个想要包裹一片天,一个却似乎笼罩整片大地,两招凛冽招式如同巨浪卷礁石一般散成无数气机碎片,倾洒满地都是。
顾长生在一旁看到真人级别精彩绝伦的战斗,竟是目不转睛投入其中,更在自己的十九道真气棋盘之上推演起来,此番观战之后自己定能获得裨益!
“魔佛,金佛,证得金身便是佛!”枯槁老僧竟只凭一只大手印就当下了这号称足以更天换日的更天剑。
“还不赖么,且试试我这第五重剑?”青衣剑客的身影第一次动了,可这一动似乎又好像没动。可偏偏气机奔流万转,“晬天剑,便以此剑周游万物,不论星辰日月,听我号令!”
顾长生本来还没觉察出这一剑的不同之处,可偏偏青色剑芒从万千化为唯一,青衣剑客运转完成这一剑后居然还要休息片刻,额头明显浸润出汗水,可见此剑定然被赋予巨大威力。
那枯槁老僧更是看出厉害,头顶三寸阴火如同黑夜中的游蛇,纷纷扭着身躯往上继续攀升,最后钻入枯槁老僧的嘴中。
“区区剑气,何足挂齿!”老僧双手合十,盘坐于地,一道金光从其嘴中遁出,直射卓冷风的九尺青锋!
“魔头也敢狂言降妖咒?”卓冷风猛然抽剑凌空而起,并未御剑,而是直接手持这晬天剑直奔那金佛面门。
金光须臾便至,佛家成就佛陀之后动辄便有谶语降世,但能使出这出语成谶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可偏偏眼前这枯槁老僧便是其中之一。
金光化作几个顾长生也不认识梵音金字登登登撞击在剑神卓冷风的晬天剑尖处,可晬天剑并无半分变化,仍是直指金佛面门。
只听一声震天响,那座古刹地面竟裂开一丈宽的裂缝,裂缝更是顺着古刹地基慢慢向外面延伸开去,直达街角。
而那高达十数丈的金佛笑意全无,只剩下一脸狰狞。
枯槁老僧显然因为这一击受了些伤,可面容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而卓冷风则手持九尺青锋睥睨于他,也不再言语,只是这么盯着对方。
以顾长生的眼界实在看不出究竟谁胜谁负,又似乎像是两人握手言和,若非地上宽达数丈的裂缝,他都以为这一剑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切磋手法。
就在此时,古刹外面哗啦啦的围上了一群兵士,兵士矛头则直指顾长生与青衣剑客他们五人。
“纵然你的剑意足够通天,可毕竟这是我草原大地,难道你想用你的长剑屠杀灭尽我这上万草原儿郎?”枯槁老僧色厉内荏道。
“我今日前来本来也不是趟你门家这趟浑水,只不过当年答应了一位朋友,联手保这大地二十年和平,至于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与我半点不相干。”
“我又未曾出山,是你自己登门惹事。”枯槁老僧手里的念珠不断地滑动着,气氛诡异。“难不成这小子是你这老匹夫老树开新花,生的娃娃?”
青衣剑客长剑归鞘,道,“故人之子,顺手救之。”
从布达拉城侥幸逃生的顾长生,与青衣剑客在仆散腾部落的营帐内饮酒。酒意微醺,顾长生问道,
“前辈怎么知道小子将要遭殃?”
“老夫这次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本是为了阻止一件事的发生,没想到倒又救你小子一命,你不在昆仑山上如何作死跑到这草原深处?”
一言难尽,故而畅叙自己的经历,一番深聊过后,就连卓冷风都唏嘘不已,“中原那烂摊子,不知道谁能收拾起来,走了一个兵圣,不知何年何月还能见到中原武林同仇敌忾之时。”
“对了,我记得救了你还有另外一个丫头呢?”
“西山雪被留在昆仑洗剑池了。”
“你知道刚才那个魔佛是什么来历?”顾长生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剑神,只是觉得这位高手却没有一丝高手的架子,反倒与他开怀畅饮。
顾长生摇了摇头,也许只是自己倒霉误入了高人的隐居之地。
“魔佛复姓耶律,你刚才所讲那什么耶律楚歌,应该就是此人的后辈。”
顾长生本来就是蠢笨之人,不禁心中暗骂耶律楚哥这人,竟把自己当做牲口送给他家长辈?
“那前辈知道那鼎炉的是何意义?”顾长生问道。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还是个雏?鼎炉鼎炉就是男女那事啊,”卓冷风说罢还瞅了瞅在一旁与高云聊天的斯日其玛,揶揄道。
“不对啊,既然是男女之事,可在下也不过是个男人,他又如何将我做鼎炉?”
“你这臭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现在豢养**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这魔佛就格外喜欢细皮嫩肉的小男孩,哎说真的,要不是囿于八荒定规,老子今天真想硬拼着斩杀这些兵士将这魔佛从这世上抹除。”
顾长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虽然确实是个雏儿,可他并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自然晓得卓冷风话里的意义。
“那这种人渣怎么也能修成佛陀?”顾长生看到那尊大金佛,第一想到的就是佛陀真身。
“能由魔入佛,我也是有点佩服这魔佛,大概是西天诸佛都是瞎子,也能让这种人修成佛陀。不过也难怪,既然有嗜好杀人的魔头修成道家真人,那么魔头修成佛陀真身也算不得上异数吧。”卓冷风将一杯马奶酒一饮而尽,嘀咕道,“这搀着马骚味的酒忒不地道,老子来到这草原这么久就没喝过一回好酒。”
“前辈你说我该去哪里?草原没法呆了,正统朝我也是个逃犯,难不成我就得一辈子被人撵着跑?”
卓冷风笑道,“你不是拜师梅瀚海了吗?这老顽童也算是一代高手,怎么就这么放心让自己的徒弟身陷险境?”
“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实在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踪迹。”
“既然如此,不如先回昆仑再做打算?反正我也得回趟昆仑,捎带上你顶多耽误些时日,倒也无妨。对了,我与你父亲平辈论交,你也不用前辈长前辈短的,听来忒不顺耳。”
“那有劳卓叔叔了。”顾长生一揖到底,改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