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布达拉城格外奇怪,城防营官兵封锁了四个城门,不许出不许进。
然后是所有的街道不允许摆摊经营。
一条长长的主干街道只有接寥若晨星的行人步履匆匆,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在这条街道上多呆。
一处客栈里黄山三奇与完颜公子还有光头老朱五人吃着花生米小菜,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喝酒。
“完颜公子,看起来第一把火已经烧了起来。”黄山一面色沉着对着那位锦衣公子道。
“是啊,这把火烧起来还不行,咱们得让它烧的足够旺,老朱,你知道该干什么了吧?”
光头老朱听到公子一声吩咐,立马站了起来。“公子,这次行动不用藏着掖着了?”
“不用。”锦衣公子瞧了瞧街上景色,将嘴里的一块花生米吐在了地上。
“嘿好嘞,整天藏头露尾忒不爽利。今天可得多杀几个祭祭我的血刀。”光头老朱从布条中抽出一把五尺长刀。刀锋狰狞,其中还有多道血槽,被这长刀砍中不仅血流得快,而且一定会令人十分痛苦。
等到光头老朱出门之后,锦衣公子又朝黄山一拱手笑了笑。
虽未曾言语,可黄山一仍旧明白,也抱拳道,“黄山三奇愿效犬马之劳。”说罢便朝两位兄弟招呼一声,三人并肩走出了客栈。
锦衣公子仍旧在静静的吃着花生米,似乎这一小碟花生米不吃完就不会有动作。
而在他一枚花生米还没进口的一瞬间,一个人影从远而近踏步而来,没有人看清他的身影,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一步近身。就连这位锦衣公子也不知道。
“卓剑神也来趟这一趟浑水?”锦衣公子似乎浑不畏惧这位叱咤中原武林数十载的剑道高手。
“完颜烈别的本事没有,生儿子的本事倒是不错,你叫完颜青歌,当年少林俗家弟子,好像少林那白眉老头头一回收了一个入室弟子就是你,我没说错吧?”被称之为卓剑神的青衣儒生又一次出现。嘴里唠唠叨叨的,如果不是那诡异的身手,没有人会把他当做高手。
“家师枯寂佛陀,还请先生空中积德。”完颜青歌仍旧在一口一口的吃着花生米,他既没有逃开,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似乎只是把眼前这位卓剑神当做朋友而已。
“嘿,枯寂佛陀,说真的,整个武林我就独独佩服那三个人,你小子运气不错,枯寂佛陀就是这三人中的一人。”
“卓剑神剑意通神,青歌早年听家师提及江湖高人,曾说青衣二尺,剑罡十丈,脚踏千峰,气冲参商。名不虚传。”
“江湖朋友给面子,就送我这名号,可名是死的人是活的,整天都有不怕死的年轻人找我这老胳膊老腿较劲,我也很难做人,你说要是伤了这些年轻人吧还觉得我以大欺小,可要是不伤他们,他们就一路缠着我。难办啊,难办。”青衣儒生挥手示意小二送来两坛酒。
“卓先生,青歌今天不能陪您喝酒。”
“哎,臭小子真不给我面子?”
“卓剑神,当年您也是名冠天下的大儒,学名远播,可为什么今天要阻碍我行事?”完颜青歌手里拿着花生米,却并未放入口中。
卓冷风放下了手中的酒坛,长叹一口气,道,“哎,人老咯,最怕背负的就是人情债,几十年前我欠人人情,现在只能来还债。”
完颜青歌脸色微变,“中土以北的土地居然能有人让您欠下人情债?”
卓冷风摆了摆手,“却不是蛮荒西域的人,这位朋友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前半生我读了三十年儒家经义,后半生翻了半辈子高神剑诀,终我一生没能达到那位朋友的境界,所以甘愿奉还人情债。”
完颜青歌不解道,“难道这位中土人士愿意庇佑这草原大漠?我中原儿郎哪个不是以踏平蛮荒营帐为志?怎么会有人愿意庇护这蛮荒不开化的族群?卓先生难道没看到吗,这里的女人如同牲畜一般被人买卖!这里……”
看着完颜青歌还想继续说下去,卓冷风却摆了摆了手,“我何曾不知道,可如果一旦战火燃起,你知道要死多少百姓,你见过人易子而食吗?见过生吃草皮长大的孩子吗?”卓冷风目光深邃,剑眉星目。
完颜青歌摇了摇头。
“我见过!所以当年草原征伐之战之后我就在想这世上难道就没有终止杀伐的法子吗?”卓冷风长叹一口气,“可怜我熟读儒家经义万万言,曾为报国愤而习武,杀了那么多蛮荒鞑子,可最终还是见到那白骨蔽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
“君子生而报国,却不能妄动刀兵。”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卓冷风如同唱戏一般的腔调,竟让完颜青歌身体内气机跟随其流转,这在武道之中属于大忌,因为你的气机被对方牵引,基本生死就全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可偏偏完颜青歌没有半分能击败对方的信心。
这道境界的鸿沟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知微与通玄的差距,而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直到二十年前我结交一位忘年交,他深悉兵道,却不喜刀兵,平生最爱不战而屈人之兵,从那人身上我见到了止战的希望。所以我愿意以这条残躯践行那朋友的遗志。”
完颜青歌心里暗自惊叹,“二十年前?”不过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几岁孩童,哪里知晓当年的风云人物。
“先生将我僵在这里说些大道理,可也止不住这早已澎湃而出的星星之火。”完颜青歌终于将手上的花生米填到了嘴里,他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他在赌,赌这位成名已久的高手绝对不会对他一位晚辈出手。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嘿,你小子……罢了罢了,江湖还是年轻人的江湖,只不过小子一定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妄动刀兵!”
剑神来去匆匆,这份鸿雁踏雪泥的轻功水平,完颜青歌自忖自己还得修炼个几十年才行,还好这位剑神手下留情,宝剑未曾出鞘,否则自己一定气机全被泄光。
“刀兵刀兵,不动刀兵如何能赢?”完颜青歌心中暗道。
顾长生次日带着斯日其玛去摔跤大会的会场,却在会场门口碰到一个算命的老头,头戴天师冠,脚踏七星靴,撑着长长的镇妖幡,摇着小铃铛,在人口稀疏的街道上颇为惹眼。
斯日其玛从来没见过算命先生,毕竟这是中土特产,从小生长于草原的她也难怪好奇。
“少侠少侠,看少侠这面向,似乎是中土人士?”操着一口正宗江南口音的算命先生急急拉住了想要进去会场的顾长生。
“先生是江南人士?”顾长生长在襄阳自然知道江南口音。
“咦,听少侠口音似乎是襄阳人士?”算命先生探头到顾长生耳边道,“既然是自己人就别进去凑热闹了,今天要出大事,里面估计已经闹开,风紧扯呼!”
顾长生倒是有些吃惊,“闹开?闹开什么了?”
“这些你就别打听了,听老道一言,带着你的女人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刀斧加身,徒送性命岂不倒霉?”
算命先生摇头晃脑的走远,顾长生正摸不到头脑的时候,之前自己帮过的那位仆散腾也带着妻子走了过来。
“耶律公子,今天来的挺早……”
正当顾长生想要打声招呼的时候,突然从会场中冲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官员,“造反啦,造反啦!”声嘶力竭,然后一头扎在了街口。
本来就冷清的布达拉城街口,此时显得更加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