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行进八百里秦川,有一种被当地人称之为朱鹮的大鸟寻泽而居。鼓长生瞧见这种大鸟便想起了昆仑峰上的群鹤竞飞,离开昆仑屈指数来也有2个月,此时夏意渐渐离去,有初秋细雨滴滴答答开始落下。
身上披着蓑衣,走在山野中间的鼓长生却发现迎面赶来一群蒙面铁骑,头戴蓑帽身披宽大蓑衣,为首者后背居然背着两把长刀,一般来说骑马的士兵佩刀不会长过一丈,毕竟马上角力不比平时比武,太长的武器反而发挥不出威力,只不过为首者似乎全然不在乎,两柄长刀甚至拖拽到了马尾附近,远远瞧过去倒像是身披双翼。
见到这么一群骑士,鼓长生自然躲得远远的,让开了本不宽阔的小路,而那一行人似乎也并不在乎这么个不起眼的行人,直接策马而过,只留下溅起的泥水和无数深浅不一的泥坑。只不过这群骑士经过的时候,鼓长生隐约听到那群人之中传来女人的微弱的呼救声,只不过听不真切。
要说这啸聚山林的绿林好汉,哪里都不缺,八百里秦川数得着的山寨就有几十户,剩下零零散散的杂七杂八的小山头更是数以百计,故而倒是也明白了这群人物干了什么勾当,绑了富家女子收取钱财。只不过那一瞬间鼓长生想到了曾被人追杀的西山雪,心头不止涌起了什么情愫,悄悄地追了上去。
要说十九道真气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那就是蹦的高点,跑得快点,更兼阴阳相济,跑起路来可真是得心应手,这也是之所以白盈冲与他选择步行而非骑马的一个原因。虽然散功复原了白盈冲,可鼓长生并没有因此而气竭,反倒是因为白盈冲以武神百转经的内功篇相赠互相印证了自己的气息演化方式。说白了练武修道最高境界都是争那一口气,有的人气息悠长,比如天生六窍的白盈冲可以远超同等境界的人将气机流转百里,一般来说武功练到可以将气机流转全身,知晓全身每一寸毛孔的舒展和紧缩,那么久算是达到知微的一流高手境界,这也是武林人士的一个分水岭,一般未至知微境界那么你就不算高手。
不过鼓长生是个奇怪的例子,他却可以气机流转全身,感受全身每一处骨骼血液的流动,因为这是他的内力棋盘,可偏偏他目前无法操纵着庞大的十九道真气,只能任由这些真气在体内自由流转,无法约束,故而只是看起来像个高手。这是白盈冲对他的评价,而基于内功心法完全背道而驰,鼓长生也完全无法修炼武神百转经,白盈冲说过,除非他能够自创一套运用内功的法门,否则这一身真气也就只能看看,不能用,而且万一哪天被人逼入其他真气,这十九道真气能不能变成走火入魔的导火索也不好说。所以鼓长生一直在努力学着操纵这十九道真气。
跑得快,就是运用太白商丘之处的地一真气贯通足三里以上诸多窍穴,使双腿拥有极强的爆发力。借着雨声,鼓长生倒也能浑水摸鱼一直跟随前方数十匹马不落下风,只不过他不知道对方境界高低,因为白盈冲告诉过他一旦达到通玄,气息流转就不仅仅限于自身,而是能流转出很远,具体有多远要看个人造诣,不过一般的通玄高手不会流转超过十里,像他那样流转百里的绝对凤毛麟角。
“嘿,大哥,这次能捕到这条大鱼,我们可要好好庆祝庆祝。”
“是啊,看来这次的堂主之争,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赵堂主。我就提前道贺了。”
“也不知道这个是真的假的,宫里那位就这么放心不派高手护卫?”
“这个我也不清楚,管******那么多干什么,有肉吃有酒喝就行了,其他事情不是你们该操心的。这小妞到了咱们手上,该玩就玩,反正别人也不知道。”
鼓长生追着众人进了一家酒肆,居中而坐的正是被一群黑衣人称之为赵堂主的身背双刀的男子,鼓长生摘了蓑衣,假扮成不小心挨雨淋的道士,也进了酒肆。对方都摘了蓑衣蓑帽,那个背着双刀的男子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有些唬人。
就连伺候他们的店小二也是手直哆嗦,又听到他们扛来的麻袋里传来女人的呼救声心底更是没有着落,满脑子都再想,要是官府追查起来自己也是一件大麻烦,万一伺候他们不开心手起刀落自己的脑袋可就要搬家……心里越想越害怕,手上的酒水就撒出来一些。
“你小子不想活命了吗?”一个脑袋蹭亮的中年人率先拍桌子站起身来。
背着双刀仍未放下的疤脸汉子却沉声道,“还没到襄阳地界,沉住气。”然后眼神瞥了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鼓长生。秃顶中年人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自然坐了下来。
鼓长生抬头看了眼那群光天化日就敢绑架妇女的江湖客,却见疤脸汉子朝自己笑,伸手招呼道,“小道长,秋雨初下,何不过来饮酒一杯。”
若是寻常的江湖人士自然知晓这个手势的意思,就是这里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可鼓长生哪知道这个规矩,巴巴的迎了上去,还堂而皇之的坐到了疤脸汉子的对面,咕咚咕咚一口气干掉了一碗陈酿的高粱酒。
“好酒。”还打了一个饱嗝,周围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居然拿捏不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道士的深浅高低,毕竟江湖里最危险的不是他们这些一身黑衣的夜行客,也不是整天摆擂设局的自称高手的赳赳武夫,而是貌不起眼却深藏不露的和尚道士。
鼓长生借着三分酒意,靠近了准备拔刀的疤脸汉子,更是出人意料的借着身体歪斜的功夫在疤脸汉子云门中府二穴度入一丝十九道真气,且不说这个疤脸汉子也就勉勉强强算是知微高手,其他人看得更是云里雾里,一个小道士没动刀剑,没用武器,就轻轻一拍就把他们的头领人物疤脸汉子拍成了半身瘫痪。要知道那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知微高手,虽然在整个帮派里算不上出类拔萃,可在他们一群二流武士的眼中这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可就是这样一个似乎还有几分醉意的少年,一招制服了他们心目中的绝顶高手。
鼓长生拍了拍四肢岔气的疤脸汉子,然后走到被雨淋透的麻袋旁边,慢条斯理的解起了麻绳,“谁系的扣子,这么紧,作死吗,还不出来给我解开?”
一个鼠目贼眉的瘦小黑衣人,连忙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麻袋绳子,麻袋中一身衣衫尽皆湿透的少女双峰凸显,可惜此刻的鼓长生早就没了仔细端详的想法,背起少女转身就走,待到他们二人走到酒肆门口,那群黑衣人才敢过去查看他们的大哥。
“我靠,高手中的高手,一招就制服了老大。”
“老大你醒醒啊,哎,老大你怎么流口水了老大。”
“老大,就算输了一招半式,你也不用这么自暴自弃。”
头脑无比清明,四肢百骸却无一听命于自己的疤脸汉子始终说不出那句话——去追啊,白痴们。
出了酒肆的门,立马夺路狂奔的鼓长生早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借了自己近身的光一举制服了对方的头头,可自己除了跑得快点,一点武道基础都没有,还好进酒肆前悄悄放走了那几十匹马,如果仅凭脚力,他们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自己。
被雨水冲刷而过,酒意慢慢苏醒,只觉得背上有两坨沉甸甸的东西挤压着自己,鼓长生从耳朵红到了后脑勺,一遍念叨,“南无阿弥陀佛”一边脚上更加卖命的奔跑。全然忘记了自己还穿着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