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本女侠居然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说话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衣,满头长发乌黑亮丽,却被女子仅仅只是简单的高高束起。清澈见底的眼眸中闪现着丝丝精明与算计,再配上她那尚且清丽可人的脸蛋,本倒应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但此女子却旁若无人,并极其不雅地岔开双腿,蹲坐于某个富丽堂皇之处正门的台阶上,仅仅只是用自己的佩剑撑住自己那颗似乎摇摇欲坠的脑袋,毫无重点地喃喃自语,尽显颓废之色。
“小夜,你还是快些起身进里屋做防卫吧!你这样要是让妈妈看到绝对又要说你了。”白衣女子后方正门处走出一女子,女子婀娜多姿,却不沾庸脂俗粉之艳丽,只一眼便知非凡俗女子。
白衣女子听到后方有人与她打招呼,也懒得回头,只是缓缓开口道,“茗素,别管我了,我就想在这里静静。”
林茗素一听此话不禁嗤笑,“在全江临最繁华之处醉香楼门口静静?你倒好定力!”
白一夜不听都知林茗素必然讥笑自己,不过全然不介意,“我正在感受大隐隐于市的境界,你等凡人不懂的。”
林茗素上前拍拍白一夜的肩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等妈妈回来了,见你如此无所事事,还蹲坐于醉香楼门口,小心她气你断她财路而宰了你!”
白一夜难得提起手拍开林茗素放于自己肩膀上的纤纤玉手,一脸嫌弃,“这大娘天天就只知压榨我压榨我,对楼里的小厮都比对我好!老子不过让她少做几单生意,那也是为她积德!”
有客人正打算进入楼中,却见从楼内又走出一人,顿时腿一软,思虑片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醉香楼十里范围之内。而林茗素一见原本欲进楼中的客人离去,便知后方来者何人,瞬间便转身微微向来人点了一下头,便退回楼里。反倒是已在楼内的客人纷纷点起好酒好菜,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来人原本打算绷住不恼火,谁知白一夜好似全无感官,还一副慵懒表情,嘴里还念叨着,“死婆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天天就知道压榨……”
白一夜的“我”字尚未出口,便被来人一脚踹飞,“你没事儿做啊?!坐门口挡老娘做生意!”
白一夜武功不赖,只一听那脚步声便知是醉香楼的妈妈沈秀,便故意不做反应让沈秀踹了上来,然后还煞有介事地滚下台阶,中途还配着那一听更欠揍的惨叫,“啊,我好痛。啊,醉香楼老板又虐待工人。啊,我又受伤啦。”
若是初经此地的无眼力见儿之辈或许还能被欺骗,但平时早已见惯这般场景的客人和姑娘以及周边的小贩们,自是不当一回事儿,均是乐呵呵地看着这对姨甥互呛。
没错,沈秀乃白一夜姑娘的小姨,白一夜乃沈秀之外甥女。
沈秀踹下白一夜本想让她稍微收敛点,谁曾想这货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惨叫”,瞬间青筋暴突,转身就往楼内走去,气呼呼地对门卫喝到,“给老娘把门关上,不许白一夜进入醉香楼!”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倒地装死的白一夜刹那提气闪进楼内,毕恭毕敬地向才进入楼内的沈秀作揖,“小姨,小甥知罪,还望小姨饶恕。”此时此刻的白一夜身上哪还有适才被踢下台阶之时的柔弱,楼内众人见此情形皆用力憋笑,却还是不时传出几声笑声。
沈秀此时此刻可说是怒火中烧,双手叉腰,颇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架势,“白一夜!老娘给你吃给你住任你玩闹之时,怎不见你感激?稍微让你多做些事就嫌烦,居然还嫌钱少,嫌我对你不好!”
白一夜作揖的手还未收回,只是将头下得更低,显示自己歉意之诚,但嘴却忍不住的嘟囔了起来:“本来就对我不好啊,我哪像你外甥女,简直是你仇人……”
沈秀耳尖,将白一夜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一下愤怒到了极点:“你倒还知道我是你小姨啊?!我还没怎么说你的不是,你倒恶人先告气状来了!你说说,上个月你赶那些砸场子的人出去之时你砸坏了老娘多少好东西,砸场子的都未曾有你闹得凶!你可知你砸坏的那些小物什价值足够穷苦人家过大半辈子,老娘没让你倒贴钱算是不错了!”
白一夜作揖姿势维持了许久,见沈秀依旧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也懒得再装自己悔过,双手还胸,双眼直视沈秀,一脸欠揍:“小姨看看你多奢侈,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啥,最后被砸了还不是一文不值!还不如买些能吃能用的东西。”
沈秀一下炸毛,刚要发作,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丝冷笑挂上嘴角,像足了奸商,“哟,我倒是忘了白大侠女要做一代侠客,还要扬善除恶、劫富济贫来着,我真是不该怠慢啊。”
白一夜一听沈秀这般语气,便知小姨怕是真生气了,立马讨好状拉住沈秀衣袖,“哎呀,小姨,人家年纪尚小不懂事儿,您老别和我一般见识。作为整个醉香楼最有见地、最有风韵、最为宽容的人,小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呗!”
“行,我和你不计较。这个月和下个月工钱减半!”
“什么?减半?!小姨你饶了我吧!”白一夜这下也炸毛了,自己本来还想在沈秀这揩点儿油呢,却不想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她立马不依不饶地和沈秀纠缠起来。
沈秀看着这般“可怜”的白一夜甚是得意,心中立即打起了小算盘,“是不是嫌钱少?”
“……”白一夜不语,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是不是除了工钱,还想在我这多拿点钱?”
“……”白大侠女再次点头。
“行,我给你!”沈秀刚说完白一夜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立马喜笑颜开,但开心不过一刻,笑脸便收了回来,十足戒备:“什么条件?”
沈秀这下真心笑意染上眉梢,“第一,不许给老娘惹祸。”
“哦。”反正说了也没啥用。
“第二,做好醉香楼的防卫工作。”
“哦。”反正一直都是她做。
“第三,教训负了姑娘心的男子给我去醉香楼外讨情债,不许在楼内恣意妄为。”
“哦。”反正换个地方还能教训就行。
“最后一条,下月初八给老娘去相亲!”
“哦……啥?相亲?!大婶你没搞错吧?!”原本听着沈秀条件的白一夜默默心里打着小算盘,突然听到沈秀说让自己相亲,一下愣住了。
原本品着小酒看着好戏的客人们也都被惊到了,好多人一下没忍住甚至把酒洒了出来。而楼中的姑娘们显然也是才得知的此消息,一下炸开了锅,纷纷汇聚一起讨论了起来。
白一夜无奈地翻白眼,“大婶,老子才年方十八,相毛亲啊?!”
沈秀就近的位置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一嗅,嗯,好茶:“你娘十八时都怀上你了,还小?”
“呸,那是我娘不甘寂寞被我爹迷得七荤八素,就没出息地被我爹拐跑了!我又不是她!”一想到自己爹娘那段“海誓山盟”的爱情白一夜就忍不住吐槽。
刚喝一口茶的沈秀听到这番言论,一下喷了出来。看了看手中的茶,想想还是放回了桌上,“怎能将自己爹娘说成这样?他们哪有这般不济?”虽然是事实也不能这么耿直啊!
白一夜这下嘟起了嘴,显然很郁卒,“本来就是嘛……小姨,俺还小,不想相亲,不想成亲……”
沈秀看白一夜这般模样心里早就憋出内伤,脸上却还是装作一本正经,“可是你爹娘上月就传书给我,让我为你好生打扮打扮呢?!”
“什么?!他们上个月便和你取得联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白一夜一听自己杳无音讯整整五年的父母居然有了消息忍不住地吼出了声,“老子都做好准备继承他们俩的遗产了,怎么还活着?!”
旁人若是听了白一夜这番言论,必是认为她是薄情寡性、唯利是图之人,但作为她的亲小姨,自是了解她的秉性:“你可拉倒吧!某天下雨打雷的晚上也不知是谁在哭着喊着要爹要娘的!”
一听沈秀翻老黄历,白一夜算是彻底不乐意了:“小姨,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还提它干什么……相亲那事儿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么?!”
沈秀起身向白一夜使了个眼色,白一夜立马凑上前听沈秀耳语,“又不是为你相亲的,你急什么?”
听完白一夜彻底愣了,呆呆看着她那神叨叨的小姨:“啊?什么意思?”
沈秀终于立起身,拍了拍身上,“小夜啊,你是不是想当大侠啊?”
“嗯!”
“这就是给你当大侠的好机会!”沈秀说着便从袖中拿出十张银票和一封信递给白一夜。
白一夜没注意沈秀手中的信件,一看是银票便立即夺了过去,有模有样地数了起来。
饶是沈秀见惯了这般场景,还是有些不适应,忍不住地摇头:这娃咋能这么见钱眼开呢?小时候明明很可爱的啊……
沈秀实在看不下去,故意咳了几声,白一夜突然想起来自己可是要立志做大侠的,怎么能露出这般不堪的嘴脸呢,立马正色道,“小姨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我自当全力而为。”说着还不忘把手里的银票放进自己衣服内袋中。
钱嘛,先收到自己手中再说。
沈秀摆了摆手中的信件,白一夜立即机灵地接过,“你爹娘信中会告诉你为何要相亲,你到时按照信中所说去做便是。刚才的一千两是定金,事儿办得漂亮的话,还会有尾款。”
这下白一夜眼中恨不能蹦出钱来般看着刚刚接过来的信件,“这事儿这么值钱?!”
沈秀微微点了点头,白一夜感觉自己的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亲相得也太值钱了吧!
原本退在一旁在林茗素见沈秀离去了便窜到白一夜身旁,颇有调趣之意,“你真去相亲?”
白一夜一脸的大义凛然:“去!”
林茗素细细打量着白一夜,啧啧称奇,“啧啧,全江临赫赫有名的白大女侠居然要相亲,真是不可思议啊!”
白一夜表示很无奈,“还不是为了赚钱嘛!”
林茗素嗤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小夜你还记得上次婼昀让你为你找负心汉之事吗?”
“嗯!”说完白一夜看看了外面的天,像是想起了什么,“啊!茗素,我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林茗素刚想接下去说,白一夜早已轻功展翅,一溜烟儿就毫无踪影。
林茗素长吁一声:“但愿小夜没有理解错,不要闹出什么乌龙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