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老爷爷关照的话管了用,还是林嫣和唐晓羽的小心翼翼管了用,连着几个星期老太太并没有再上来找过他们。
直到一天晚上10点半左右,林嫣洗完澡打算在床上看会儿书。从电脑桌上拿书的时候,一不小心,她把一本厚厚的《史记》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林嫣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拣起书来放好,忙忙地跑到晓羽房里。响声把正在看书的晓羽也吓了一跳:“这老太太不会又上来说咱吧?”
两人想着上次老太太那凶巴巴的样子,都觉得有点害怕。上次毕竟人多还有男生在,这回可就剩下她们俩女生了。
别看晓羽平时性格比林嫣豪爽点,可还真没有跟这种老太太打交道的经验。再说,老太太那壮实的身板,那气势,她们俩加起来都抵不过她一个人啊。
林嫣和晓羽正在商量着怎么应对,“哐哐哐”,有人又在拼命捶门。林嫣和晓羽胆战心惊地对视了一眼,心说“来了。”
晓羽透过猫眼一看,老太太穿着睡衣睡裤,裹着个厚外套站在门外,那愤怒的神色,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她俩不敢开门,隔着门问:“谁啊?”
老太太抡起拳头砰砰往门上捶:“开门!你们给我开门!”
“什么事啊?”晓羽和林嫣装糊涂到底。
“什么事儿?你说什么事儿?我这儿睡得好好的,你们把什么东西哐当一声儿砸地板上了?你们是成心的不是?”
林嫣赶紧道歉:“实在对不起,是我拿书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本书掉在地上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两人不敢开门,隔着门跟对方一个劲道歉,老太太骂了一会儿,终于下楼去了。
--
但是这之后,她俩的麻烦就更多了。
尽管林嫣和晓羽一再小心,这老太太还是隔三差五地就上来砸门,只因为她俩无意中发出的一些声音和响动,就把她俩骂得狗血淋头。
有时是因为晚上她们用洗衣机洗衣服,老太太说洗衣机的震动声跟马达似的,吵得她头疼;有时说是因为她们拖凳子的声音太大,刺啦刺啦的让她神经跟着疼;有时又说她俩很晚不睡觉,一直叽哩咕哝地说话,一阵嗡嗡嗡嗡的声音跟蚊子似的让她心烦。
于是晚上回来,她们俩几乎什么都不敢干了,轻手轻脚地走路、细声细语地说话。衣服也不敢洗了,放在第二天早上临出门前洗,凳子也不敢拉了,把它搬起来再轻放下。
林嫣和晓羽快被这老太太折腾得不行了。
“这老太太更年期应该过了啊?怎么还这么容易发怒啊!”晓羽无助地说。
谁想更搞的事情却还在后面。
有次周仲远晚上送晓羽回来,上楼梯的时候两人步子迈重了一点,迎面碰见一个老头,凶巴巴地对他们说:“你们上楼的时候轻点儿!别人都休息呢!”
两人简直莫名其妙。后来晓羽碰到这老头和那个老太一起买菜回来,这才明白,这老头就是老太太的老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俩老人还养了一条黑色的狗。不知道狗的容貌和性情是不是也会随主人,这条狗长得也是一幅凶蛮的样子,见着谁都要汪汪叫上半天。林嫣是个从小就喜欢狗的人,可见了这条黑狗,怎么也没法喜欢起来。
王璐璐的意思是,老太太就是看准了她俩好欺负,所以才这样。实在不行干脆硬对硬的吵一架,给她个下马威,保准以后这老太太就不敢再来找她俩麻烦了。
可林嫣和晓羽都不太同意。毕竟人家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万一真吵起来有点什么事,她们怎么说得清?而且墨然的意思,也是叫她们别理她,犯不着跟老太太一般见识。
墨然和周仲远都建议她俩换个地方,别租这房了,可林嫣和晓羽舍不得那可爱的房东爷爷,想着能忍就忍忍吧,忍不了再说。
--
有天晚上十点多时,墨然送林嫣回家。上楼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个老头。
他牵着那条黑狗正从楼上下来。交错而过时,老头盯着他们,突然出言不逊:“有没有点公德?这么晚了,上楼梯还这么大声!”
墨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牵着林嫣的手,绕过老头要往楼上走。
老头可能被墨然这样不屑的样子给气着了,竟然上来就拽住了墨然的衣服,“你小子瞅什么瞅?有种别走!”
墨然看看那老头拽住他衣服的手,又看了两眼那个老头,“放手。”他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种凌人的寒意,老头不由自主把手松开了。墨然拉着林嫣的手继续上楼。老头站在下面骂骂咧咧。
如果那天周仲远和唐晓羽晚十分钟或五分钟回来,也许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那天就是那么巧,前边墨然和林嫣刚上楼,后边周仲远和唐晓羽就回来了。
老头骂骂咧咧的时候,周仲远和唐晓羽正好进门。
老头正在骂:“德行!什么玩意儿!”
周仲远本来就对这老头很不感冒,一看这么晚了,周边什么人都没有,老头不是骂他们是骂谁?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骂谁呢?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这么没个老人样子?!”
这下不得了,周仲远和唐晓羽算是捅了马蜂窝。
老头岁数那么大,脾气却也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了,他把一腔火都撒在了他俩头上,冲上来就揪住了周仲远的衣领,嚷嚷着“你小子怎么说话的?”
周仲远使劲掰扯想拽开他的手,老头竟然大叫:“打人拉!打人拉!”
周仲远急了:“谁打你了?谁打你了?”
可老头压根不理,继续嚷嚷。没一会儿,只见那个老太太冲了出来,一见周仲远和老头扯在一起,立马用杀猪似的嗓门喊叫起来,边喊边说要去给她儿子打电话,让儿子带人过来收拾这个臭小子。
晓羽见老头无法理喻,还想着跟老太太说说理:周仲远没动手,周仲远那么大的个儿,真要对老爷子动手,老爷子现在还能揪着他脖领好好站着?
谁知她刚跑到老太跟前,一句解释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就恶狠狠地冲她扇了一个巴掌!
晓羽捂着脸一声尖叫,周仲远一见晓羽受了欺负,猛地挣脱了老头的揪扯,赶紧奔到晓羽身边,看看她的脸伤得严重不严重。
林嫣和墨然听到动静奔下楼时,就只看见趴在周仲远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的晓羽。老头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也不知道是真受伤了还是故意的。
老太此时也换成了一幅弱者的形象,她坐在老头身边,正向围观的邻居们声泪俱下地控诉周仲远的“罪行”,说他一个年轻人打老人算什么本事啊!早已经有邻居报了警。
晓羽的左眼角红肿了起来,那个老太重重的一巴掌正扇在她的左眼上。
晓羽嚎啕大哭倒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太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家里的宝贝,何曾挨过父母一根手指头?就是采访也没有遇到被人打的情况,谁想到今天在自己的家门口,被一个老太太扇了这么重的一巴掌!
周仲远也是一肚子窝囊气。
他甩开老头手的时候,明明手上留了劲,当时那老头也站得好好的,怎么一回头他倒躺地上了?
今天这要是个年轻人,他早跟对方干起来了。谁想到他看在对方是老人的份上没动手,这个老太却把晓羽给打了!要不是看她岁数摆在那儿,他真想上去狠狠踹对方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