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婕的浴室很大,所以即便是在有着几盏烛火映照的情况下,室内依旧昏暗。
然而此刻的浴池中却明亮异常,原来由于刚才泉珏和杭净秋的不规则坠落,他们怀中的夜明珠滚落到了浴池底,把浴池中的水和人照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见惯了稀世珍宝的周婕在看到这几颗夜明珠的时候也不免动心,这可是现世中绝无仅有的东西。
一下出现了四颗。
穿好衣服的周婕仔细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杭净秋艰难地将晕倒的泉珏拖上浴池岸边。
“姐姐我们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我们只是莫名其妙地被传送到了这里。”杭净秋赶忙向周婕解释道。
周婕没有理会她的解释,高举着夜明珠,眼中精芒闪烁,“难道是……传说中的不夜城?”
听闻此言,杭净秋没有说话,她不敢说。
“你们见到了不夜城对不对!”周婕霍然转身,看向杭净秋,“告诉我,不夜城在何处?”
“在……北扬州……北扬州城底。”回答的不是杭净秋,而是泉珏。
从昏睡中转醒的泉珏在杭净秋的搀扶下从地上勉力坐起,他看向眼前傲气凌人的女子,叹了声:“原来是如月公主。”语气中隐有讽刺。
“我以为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叫泉珏。”
“那个十二岁便是聚神巅峰的天才死了么?”
“你看着他死的,不是么?”
“我也不再是如月。”
“对,你也已经不是如月了,是如月公主。”
“你可以恨周家,却不该恨我。”
“我不恨周家,也不会恨你。”
周婕叹了一声,走到泉珏身旁席地而坐,她抬起泉珏的胳膊,替他把脉。
“无碍,只是真元透支过度引起的虚弱之症。”她收回玉手,继续说道:“第一眼看到你,我以为你是来杀我的。”
泉珏苦笑道:“死人杀不了你,泉珏也杀不了你。”
“自从你的修为被封印后,真元再也没有增长过?”周婕问。
泉珏点头,“已经在启蒙境停了六年,毫无长进,此番想要在红尘中历练历练,然后再到临渊阁无字壁前走上一遭。”
“封印并不完整,所以你给人的感觉是浊知境,但事实上只是启蒙境而已。只是,临渊阁在东离正东,你跑到这东离正西的扶月楼来,岂不是南辕北辙?”
“这就跟你刚才问的不夜城有关系了,不过不一定是在北扬州城地下,刚才不知道是你,信口胡诌的。糊里糊涂从北扬州进,糊里糊涂从你这里出,进出都没有实质性的门,全都类似于空间转移,这不夜城在哪里,我还真不知道。况且这不夜城的水太深,我和静秋差点死在里面。”泉珏说完将杭净秋拉到身边。
“从哪里拐的这么好看的小妹妹?”周婕看着杭净秋问泉珏。
“南扬州,用一个绣球骗来的。”泉珏调侃道。
“这么容易,你当初骗我可是用了一道假圣旨呢。”
“圣旨是假的,绣球是真的。”在一旁不吭声的杭净秋突然插嘴道。
周婕不禁莞尔,说道:“泉公子还是要加紧提升实力啊,不然连身旁的娇花都保护不了了。”
泉珏皱了皱鼻子,这浴室里,醋意好浓。
后来杭净秋私下里问泉珏为什么周婕对他在浴室里看光她的事情毫不在意,泉珏只用一句话就噎死了杭净秋,因为早就看过,而且她曾是我未婚妻。
果然,世上男子皆一色。
这里是扶月楼,只收女弟子的扶月楼。如月公主周婕自幼拜在扶月楼门下,待大周统一东离后,周婕便又回到了扶月楼,继续潜心修习。因为从当年节度使千金一跃成为了皇家的金枝玉叶,扶月楼不敢怠慢,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丫鬟侍婢方面俱是按照最高标准置备,周婕在这里的待遇竟不比皇宫差上分毫。
只是近日周婕的住处莫名其妙多了两个来访的故人,让其他扶月楼弟子很是诧异。
暂时寄居在扶月楼的泉珏一筹莫展,本来已经从栖凰城幸幸苦苦走到北扬州,结果糊里糊涂又来到了扶月楼,本来不再想使用如此耗费心神的殷血星令,结果被迫又用了两次,本来不想再见故人,却一个也躲不过,最要命的是,自己一个男人住在满是女子的扶月楼里,虽说香艳,但难免不够自在。
扶月楼主说要见他,那他们在见到扶月楼主前就走不出扶月楼。
是日,泉珏和杭净秋坐在屋里喝茶聊天。
“泉哥哥,既然你是前朝皇子,为什么会找比你大三岁的如月公主做未婚妻呢?”
“皇室的婚姻首先都要服务于政治,周婕的父亲周雄,当今大周的天子,在当时手握幽州、蛮州两地重兵,我父皇为了笼络人心才将周婕许做我的未婚妻。不过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大墨亡了,世人皆以为墨家血脉已尽,我自然也再没有什么未婚妻。”
泉珏说完,房间内陷入了沉默中。
不多久,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极具风韵的中年妇人人走了进来。
中年妇人打量着泉珏,半晌说道:“从九天跌入凡尘的感觉,公子以为如何?”
中年妇人给泉珏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心下猜度面前这位衣着平常却冷若冰霜肤白貌美的女人怕就是扶月楼的楼主,阮无云。
一袖清风,天下无云。
“从未入九天,何言跌落?”泉珏回答。
“看来公子更喜欢凡尘。”
“是凡尘更适合我。”
“原来公子还在梦中。”
阮无云绕着杭净秋走了几步,说道:“这女孩儿通透澄明,根骨极佳,是块上好的材料,可惜这么大都没有进入修炼之途,白白浪费了上好的光阴,不如留在我扶月楼勤加修炼,日后必然前途无量。”
杭净秋和泉珏对视了一眼,说道:“我要和泉哥哥在一起,泉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阮无云冷笑一声,“你面前放着通天道,而他走的却是生死途,你不该跟着他。”
杭净秋摇了摇头。
阮无云甩袖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说道:“那你们可以离开了,只是我要提醒公子一下,不论之前你使用过何种禁忌之法,今后都不要在用,以你的身体情况来看,你用的术法必然不走正道,如此乱用下去……”阮无云停顿了一下,然后严肃地提醒了两个字。
“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