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又浮现出点点星光。
春夜,暖意渐浓。
月光下的青幛山,散发着圣洁的光晕。山水楼在夜幕下,静静矗立在青幛山下。灯火通明的山水楼,充满着祥和与平静。孟轻云在师姑的房间里已经四个小时了,房间里很安静,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众人在不断地猜测中,显得有些焦急,却无人出声打破这份风雨过后的安静。
窗户中透出了淡淡的灯光,苏慈,赵致清,白长海,不安地等待着。决定苏俏命运的这四个小时,显得格外漫长。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孟轻云轻身而出,淡定的面孔中看不出悲伤或是喜悦。看到迎面而来的几人,孟轻云微微苦涩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苏慈见状,摇了摇头,黯然离开。
“轻云,到底怎么样了?”回到旅馆的房间,白长海焦急地问道,“苏俏的事情怎么样了?”
“茉莉她留下来,继任圣女。”孟轻云淡淡地道,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白长海无法相信,旁边的赵致清也无法相信,十分疑惑地看着孟轻云。孟轻云却摇了摇头,“这确实是茉莉自己的决定,我想师姑是不会说谎的。”
“这,这……茉莉怎么会这样?”赵致清喃喃道。
“茉莉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孩子,她作出这个决定,一定有她的道理。”孟轻云看着窗台上盛开的水仙花。婀娜的花叶,仿佛苏俏娇美俏丽的身子,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或许一切都已消逝,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吧?孟轻云心中问自己,目光悠悠地望着不远处的青幛山。
而同一时刻,青幛山的某一处,一个娇美的女子正静静地望向夜空中的繁星。片刻后,女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向身边的一位英气的女孩子问道:“真真,你说轻云现在是不是和我看着同一颗星星呢?”
“一定是的,茉莉姐,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明天你见到轻云时,告诉他,我对不起他,希望他能够明白,我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人的一生,并不仅仅只有爱情……我对轻云的情意是不会变的。”声音幽幽,似无底的深潭。
二女身后不远,一匹通体散发青色光晕的骏马打了个响鼻,仿佛听明白了人语,发出的一声感叹。
房间里的静默被一阵敲门声打破,苏慈派人来请孟轻云过去,因为莫愁的尸体不见了。
孟轻云绝命一击,先后破了莫愁的恨天灭绝阵,并大败神秘女子。莫愁受阵法力量的反噬,一命呜呼。敌人几乎全歼,奸细也无遗漏,圣女坛的警惕性松懈了不少,莫愁的尸体被放在一个废置的房间,只在门口安排了两个人看守。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封闭多年,窗户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
两名看守没有离开过半步,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窗户也完好的锁闭着,可莫愁的尸体却不翼而飞。孟轻云推门进入,皱了皱眉头,空气中除了一股浓重的霉味,还有那股熟悉的气息,空气中残留了细如微尘的萤光。看来神秘女子被击溃后,并未离开,而是隐匿的踪迹,趁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师姑与孟轻云身上时,偷走了莫愁的尸体,神秘女子一定在酝酿报复,眼前的宁静显得脆弱不堪。
莫愁尸体的神秘消失,令众人心头沉重许多。事已至此,各位九公只得尽快返回各自楼内,提高警惕,加强戒备。而陈显和贾松决定留在山水楼一段时间帮助苏慈。
与白草等四位九公告别时,孟轻云答应如果有事,必来援手。到时候,有离殇、离情还有即将复原的天蓬,己方力量将有所增强,或许能增加一些胜算。四位九公走后,霍彩和孟幽也准备返回灵云观,一边做好防备,一边做好随时驰援山水楼的准备。原本各自为政的三坛经过这次之后,为避免唇亡齿寒的悲剧发生,已紧密地团结起来。
清晨,青幛山下萦绕着淡淡的晨霭,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变幻着七彩的光晕。山水楼中,家家户户的水仙花正在盛开。房门开启,白衣如雪的女子盈盈而出,看见站在山水楼大门侧的孟轻云,不禁微微脸红。想起昨天在房间里,自己不着寸缕地被孟轻云报在怀中的情景,平日里冷如冰霜的师姑也心如撞鹿。
孟轻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来已等待多时。
一阵水仙花的清香袭来,看着师姑的绝美容颜,孟轻云道:“你要走了?”
“是的。”师姑平复了心中的慌乱,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答应你的,我会做到。”孟轻云道。师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请照顾她。”想道苏俏,孟轻云心头一阵酸楚。师姑没有回答,径直走过孟轻云身边,正要离开时,却忽然听到孟轻云轻轻的叹息,身形不禁顿了一下。
“你说的,我会考虑。”师姑道,“我回去后,姓徐的小姑娘就会回来。”冰冷的声音刚落,空气微微波动,如雪的白衣已经在原地消失。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孟轻云有些发愣。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白长海的声音:“她是没有感情地冰块吗?”孟轻云却似乎没有听到。
“咳,咳……我们什么时候走?”白长海故意咳嗽两声。
“哦,长海,对不起……我想,中午之前就可以走了。”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马鸣,一人一马出现在视线里。
“青山神?”一匹青色的神骏飞驰而来。正是受伤的青山神。青山神被胎魔打伤后,化作一道白光投向圣女坛的总坛。当时正为继任圣女准备炼魂大法的师姑,看到受伤的青马,就知道圣女坛受到了攻击。师姑迅速救治好受伤的青马,顾不上炼魂大法,立即下山救援。
只是一眨眼,一人一马已到近前。
“徐真真!”看到无恙的徐真真,白长海开心地叫道。
“老白!孟大哥!”与二人分别数日的徐真真也显得分外激动。纵身跃下,脸庞因兴奋而涨红。完成任务的青马也发出一声欢鸣。孟轻云笑道:“多谢青山神。”青马并未理会,只是围着孟轻云不停地转圈,马首蹭了蹭孟轻云的肩膀,忽地长鸣一声,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伏身在地,滴溜溜打了个滚。白光闪过,原地竟然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而青马却消失不见。
少女俏生生的看着孟轻云,嘴角微翘时,一对儿酒窝绽放,“你就是孟轻云?”少女忽然问道。
“你是青山神?”孟轻云童心大起,笑着反问道。
“师兄!”少女开心地叫道。
“师兄?”白长海,徐真真吃惊地看着这个青马所化得少女,竟然开口叫孟轻云师兄!看着孟轻云,孟轻云也疑惑地摇了摇头,转身看着少女,等待她的解释。
“师兄!”少女咯咯笑道,“你知道无忧子吧?”
“正是我的师父。”孟轻云听少女说出了师父的名字,心中明白了几分。
原来,青马因错过飞升的机会后,异常懊悔,再加上对主人的怀念,不久便郁郁而终,并化作青山。青马魂魄不散,又遇到观音菩萨,受其接引,遂化成山神。茫茫岁月中,原本贪玩的青马却变得消沉,道法无成。十年前,无忧子云游至此,看青山如骏马扬蹄,灵秀无比,心知有山神在此,便欲入山探访。可进山之后,却发现山中有泉不甘,有林无才,心中诧异。遂打开天眼观察山根,不料却惊动了青马。
青马发现有人竟以道家法力窥探自己,心头大怒,便现身而出,想要惩戒来人。未曾想,打了半天竟然打不过这个老道士。悲苦之下,大哭起来。
无忧子见她摸样可爱,心生爱惜之意,好言相询之下,才知原委。无忧子心中一动,掏出窥天镜,一番探查之后,竟然发现青马竟与自己的徒弟有着一番渊源。就问想不想再见到原来的主人,青马惊喜万分。无忧子告诉青马,如想再见到主人,须拜自己为师,而十年之后,会遇到自己的徒弟孟轻云,只有跟随孟轻云,不出百年,便可得偿所愿。青马心中多年的希望再度被点燃,更何况无忧子的法力却是高出自己,拜师也不为过,便磕头拜师,并在山中耐心等待师兄的到来。而无忧子收下这个徒弟后,在山中隐居五年,传道授法,青马本有根基,此时心无旁骛,修炼倒也专心。直到今天,圣女坛师姑返回总坛,要自己送徐真真找一个叫孟轻云的人时,知道师父的话应验了,自己的希望也能实现了,青马惊喜不已,便现身相认。
原来如此,孟轻云看着眼前美丽可爱的小师妹,十分开心:“小师妹,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女甜甜的笑道:“小青,我叫小青。”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每一秒钟又是何其的漫长。在这变幻莫测的人生里,每一刻都在选择。
对?还是错?选择爱情,还是选择责任?选择分离?还是选择相聚?
苏俏选择了责任和分离,孟轻云呢?
孟轻云选择了信任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