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的门缝中透出温暖的灯光,可是,这种宁静祥和还能持续多久?
房间里,白长海看着孟轻云,摇了摇头,“轻云,我看你和苏俏进展很大啊!”
孟轻云笑了笑。白长海道:“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呵呵,别说我和茉莉了,说说明天的事情吧。”孟轻云道。
“明天?虽然到了这里,我忽然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你有什么意见?”白长海皱着眉。
“明天,我的直觉告诉我,或许不用等到明天。”孟轻云淡淡地道。
“直觉?什么直觉?说出来听听!”白长海兴奋道。这段时间里,白长海见识到孟轻云的神奇之后,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信任。
“表面上看,山水楼对外开办了不少旅馆,相应地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多了,实际上,你发现没有,这些旅馆被刻意地和山水楼保持了一段距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对外界的警惕更强了。我一直在思考茉莉梦境中的场景,和圣女坛内的教规,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什么假设?”白长海盯着孟轻云问道。
孟轻云沉吟了一下,“我假设苏俏的父母和姨妈就是圣女坛的人,而且,身份一定很重要。或者,赵致清赵致雅姐妹其中一人就是圣女坛的坛主,也就是圣女。至于茉莉,我的直觉就是,茉莉或许就是圣女的继承人。而我们的到来,尤其是茉莉的到来,他们一定能感觉的到。”
“什么?苏俏是圣女?”白长海大吃一惊!真的是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苏俏……
“我猜,苏俏今晚或许还会做一个奇怪的梦。”孟轻云正色道。
白长海忽然发现,孟轻云的直觉也好,假设也好,并没有基于什么神秘的能力,而完全是来自于观察、分析和推理。看着这个聪明冷静的朋友,白长海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果然,传来了敲门声。
“茉莉姐,又昏倒了。”徐真真神色急切地道。
苏俏今晚的状况和前两次有很大不同。
苏俏紧紧皱着眉,似乎很痛苦。还不是发出阵阵梦呓。而头顶的白光却比以前强烈许多。白光在苏俏头顶不停流转,片刻之后,白光忽然凝固成一个奇特的形状,仿佛是一朵花,一朵盛开的水仙花。
三个人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苏俏感觉异常痛苦,眼前只有一片刺眼的白光。白色的光线好像变成了钢针一般,刺入了大脑,阵阵剧痛,却无法呼救。耳边是阵阵海啸般的呼声,声音巨大却含混不清。声浪撞击着胸口,几乎窒息。
白色的光线不断地冲击着苏俏,苏俏眼前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不知什么年代,人们穿着奇怪的服装,跪拜在一块巨石之下。巨石上站着两个云髻绣服的古代女子,一位穿着白衣,一位穿着绿衣。白衣女子目光冷漠,视线越过人群,竟然盯着自己。而白衣女子身后,绿衣女子好像非常悲伤,泪眼迷茫地注视着自己。而巨石的后面,是一条漆黑的山洞。
苏俏被白衣女子的目光看地有些恐惧,想逃,却又不知为何一步步走向白衣女子。越走越近,白衣女子浑身散发出的冰寒仿佛将苏俏心中的恐惧都已冻结。知觉已麻木的苏俏,却奇怪地闻到一股香气,水仙花的花香。浓郁的花香让苏俏感到一阵晕眩。
刺痛,窒息,恐惧,冰冷,麻木,晕眩,交织在一起,苏俏几近崩溃。忽然,一股暖流传来,所有的痛苦消失了,苏俏感觉被温水包围着,通体舒泰。
看着痛苦挣扎的苏俏,孟轻云心如刀绞,手搭脉门,一股真气输入苏俏体内。数秒钟后,苏俏的神色逐渐平静了下来,陷入了沉睡之中。空气一阵剧烈的短暂波动,离殇表情痛苦的出现在房间里。孟轻云也不说话,灵识查探之后,大吃一惊,离殇经脉中已完全被黑气充斥,而青色的木灵之气,已荡然无存。离殇痛苦的呻吟,颤声道:“孟先生,我一丝法力也提不起来。”话音刚落,离殇的身形闪烁起来,而离殇的表情更加痛苦。孟轻云叹息之中,挥手发出一道青光包围着离殇。离殇在青光中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颗青色的珠子漂浮在孟轻云的手掌之中。
“轻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长海急道。虽然白长海和离殇总共说过的话也没超过十个字,可白长海知道这个沉默的男子一直在身边默默地保护自己。不知不觉中,白长海已经把离殇当做一个朋友。
朋友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不知道什么原因,离殇灵气受损,暂时化成了元灵状态。等回到茶社,我再替他恢复。”孟轻云神色异常低沉。
苏俏,离殇身上发生了从未遇到过的变化,而此刻,对面房间里有人感受到了这种异样,一道警惕的
眼神透过房门,凝神注视着这里。于此同时,夜幕下,每个旅馆里都走出了一个神秘的身影,十几个神秘的身影即便路上相遇,也不说话,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匆匆向着山水楼方向走去。
深夜,山水楼的大门闪出一道缝隙,透过缝隙,山水楼内人影绰绰,却无一丝声息。这个不同寻常的深夜,显得异常奇诡。
九公,不是一个人名,也不是九个人,而是一个职位。圣女坛由圣女主持大局,辅助贴身保护圣女的是一名女子,被称作师姑,圣女和师姑终年居住在深山中的总坛之中。而辅助圣女管理坛中事务并且负责保持外围警戒的人就是九公。圣女坛共五位九公。圣女坛坛众散居在青幛山四周的五个土楼之内,每个土楼内居住着一个或两个大家族,每个土楼有一名族长,而这五个族长正是圣女坛的五位九公,除了圣女和师姑,这个世上也只有这五位九公知道总坛的位置,所以,成为九公不但法术要好,品性德行也要经过重重考验。
山水楼是五个土楼中最小的一个,人数也最少,却聚居着洪、苏两个家族。
苏慈,今年六十二岁,是山水楼的族长,担任九公已经二十年,是五个九公里最年轻的一位,但却是功力最强的一个。今天苏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黄昏时分,自己练功房中刚刚种下的三十株水仙花,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发芽,抽叶,结蕾,开花,而且花香异常浓郁,仿佛整个山水楼内都弥漫着这股花香。村民们都好奇地向苏慈家中张望着。这个情景在二十几年前,圣女继任坛主之位时曾经发生过,难道新的圣女已经出现?要知道,上任圣女只在位短短六个月,因为违反了坛规已被“活献”,而这件事,为大局稳定,只有各位九公和师姑知道,普通坛众并不知情。难道新的圣女已经出现?
苏慈破例没有向楼内的坛众说明,将练功房的房门紧紧锁闭,连老伴和子女都不知道。苏慈看着眼前盛开的水仙花沉思不语。片刻后,苏慈摘下数瓣花瓣碾碎,和着栽种水仙的水,在掌心揉搓成一个花生大小的小球,口中念念有词,数秒后,小球消失。而方圆几十公里内的其他四位九公,同时收到了苏慈发出的等级最高的召集传讯,心知有大事发生,各带三名侍从,立即动身前往山水楼。
晚上十点,圣女坛的五位九公齐聚山水楼。苏慈的练功房内,四男一女,都是头发银白的老人。
白草,七十六岁,敬天楼的九公,也是年龄最大的一位。
徐清寒,七十三岁,千人楼的九公。
常红,七十岁,红玉楼的九公,也是唯一的一位女九公。
卓太常,六十五岁,青山楼的九公。
看着刚刚赶到的四位九公,苏慈指了指面前三十株水仙花,“今天黄昏,刚刚种下的水仙,一个小时之内便已开花。”
“难道新任圣女已出现?圣女设坛五百年,每次圣女即位,都会出现此兆。”卓太常道。
“可是,圣女人选失踪二十几年了,此次派出的四方巡游追踪到了北方,至今没有回信。”徐清寒质疑道。
“我也是心中疑问,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请来各位的。”苏慈道。
“二十几年来,师姑不断以“花英问天”占卜圣女的踪迹,都一无所获。就在二十几天前,圣女的踪迹出现在遥远的北方。难道圣女凑巧来到了青幛山?”卓太常道。
“很有可能,师姑的占卜,从未失算,而山水楼的水仙花开说明圣女就在附近。”一直沉默的白草忽然说道。
“苏九公是否已向师姑传讯?”常红插嘴问道。苏慈点了点头。
“苏九公,看来我们要等师姑来了再做商量了,另外请苏九公将山水楼外的坛众召回来,询问一下是否有不同寻常的外人住宿。”白草道。众人点头同意。
苏慈走出练功房,吩咐人将楼外开旅馆餐厅的负责人都召集回楼内,有要事交代。手下的人应声而去。大概十分钟后,十七名在楼外开旅馆餐厅的人,便站立练功房外等九公问话。
夜静无风,可是山水楼内的二百余人的心里却感觉到似乎有大事发生,虽然一片静寂,但风云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