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滴落于灵魂庙宇
一件事情既然以不平凡的形式开始了,那么它也必定以同样的形式结束
————————————————————————莱蒙托夫
程羽就着一旁的小水坑,荡了荡靴子上的杂碎污血,一边看着适格者手表上的统计数据。
四十五只行尸,共计0.45点。
二只潜行者,三只小型种感染野兽,共计0.62点。
现在所拥有的余额为1.07点。
程羽心中念道,这真是收货颇丰,打了三波怪,累死累活才将余额突破一位数。
不行了,找棵小树靠一靠吧,暂且没什么行尸了吧。不,子弹不太多了,先回营地?
并且脸上出现的异状也令他有点不安,他的脸上的伤口似乎不停地向里侵入着某种东西,身体在不停地反抗,浓稠的脓液程羽都不敢去擦,一手脓液会让他难以掌控武器。
该死,早知道把那把马卡洛夫手枪找出来了。如果成为行尸也好了结自己,现在连颗手雷都没有。
程羽首战时顺势将马卡洛夫手枪一丢,抽出刺刀,却没想横流的污水与低能见度令他再也找不到手枪踪迹。
而此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方向正是营地所在。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么?
回营地拣点武器补给是不可能了,程羽暂时还不想冒那未知的风险,更何况就现在效果来说,他这诱饵实在是不合格。
不合格就不合格吧,我这辈子就没合格过几……他垂了垂首,伤口似乎有意识的抓住这意识的缝隙,高速扩散着某种不可名状的邪恶,程羽眼前就是一黑,虚弱勒紧的绳子一样将程羽往地上拽,饱胀的松弛感让AK47差点跌进泥坑。
这是自我与肉体的对抗,程羽聚起所有的意志向着眼前黑暗冲锋,肉体的天塌下,灵魂就得撑开臂膀。
我不能倒下……
我好困……疲惫……
可能是失血过多……
……行尸……行尸的毒……
起来……快……他们来了……
……扣扳机啊……扣啊……
我明白了……毒在雨中……这水里浸透的元素里,还有空气……
“看样还有救,程羽,你真是傻的不可方物。”不知何处的家伙以熟稔的口吻道。“明明对柳荟莉的伤口用了防水手段,却忘了自己。”
“我来了。”
于是,脑中的黑潮退却,金光大绽。
V……Vedfionrir么?他们来了,他们要吃我,我得去杀了他们。
程羽伸手抓住一片金光,近观却是一支金色羽毛的部分,羽所在的巨禽扇动大翼。
然后他便再次感受到了AK47那冰冷的触感,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他手中了。
每一道思考命令都如道流水,得流过漫长而干涸的河流才能到达。
程羽从未感到自己是如此的难以掌控,使用他就如挥动巨剑。
准星!
瞄准!
呼气、吸气、呼气!
屏住呼吸、控制心跳!
食指轻轻扣动扳机!
感受枪身轻轻抚摸身体的动静!
撞针敲击底火-肉眼无法察觉的火花!
剧烈的燃烧!迅速膨胀的空气!蒸腾里的水汽里有微不可察的邪恶元素湮灭。
弹头与弹身的缝隙之中闪出那一霎那的火光!
弥漫的硝烟充斥着枪管!
弹身平行退后,撞击弹口,跳出弹仓!
弹头螺旋加速,越来越快,惯性动能冲出枪口那瞬间,撞击空气的屏障,发出突破音障的声音混淆着火药的爆炸声!
完美的弹道轨迹!
撞击目标丑陋的头颅的前额!弹头飞速地失去平衡,翻滚,制造可怖空腔。
挤开头盖骨!
钻进去!
穿出来!
组成飞扬的血花!
这一枪如扣动的如此困难,但得到果实又是如此的甜美。
这是完美的一枪,足以令一个真正的战士骄傲的自豪。
依稀中,金色羽翼紧紧地收拢了他。
在名为灵的住所,好痛,痛彻心扉,就如一个长期躲在黑暗里溜冰的瘾君子,突然暴露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非人的枯瘦的痛苦。
完全地想起来了。程羽冒了一身冷汗,这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想想自己差点变成行尸,后怕地不能自己。
Vedfolnrir,谢谢。
哼。Ved依旧是不屑。
嗷呜,我也帮忙了。一听就是很憨厚的声音。是Fenrir。
他很熟悉他们,十岁时所谓的癔症治疗后,他发觉脑海中多了两股自由意识。
二者名字程羽是如何而知的已无法想起,Vedfolnriri与Fenrir,世界树顶端的巨鹰与吞噬奥丁的魔狼,接下来六七年中它们寄宿于魂灵中,安分守己,不时地帮程羽一点不大不小的忙。
比如Ved帮助他中考时考上重点高中的实验班,以及Fenrir指导身材淡薄的他在运动对抗中取得优势。
现在,他感觉到这俩家伙的可贵,想要亲昵地以意识拥抱他们。
却发现一转瞬间,又回到了现实。
还是那漆黑无望的森林,面前一地倒下的行尸,AK47依然破碎,剩下的半截枪管被握在手中,另一端则插在行尸的额间。
这是修罗才能造成的杀戮场,横流的污血,即使是瓢泼的大雨也难以一时冲尽。
他猛地想起什么,慌忙打开手表:
战绩查询——生成中——
一百七十一行尸,共计1.71点。
其他低阶怪物,共计,2.37点。
统计:4.08点
这是我或者说他俩干出来的?程羽松开握在枪管上的手,他的手和他的身材一样,都还似乎停留在童稚的时代,很小很细腻,而那些粗壮有力的大手一辈子杀死的东西可能都没有它杀的多。
“别****了,,还会是谁?向北走,去营地,去……”Ved虚弱而焦急,程羽从未见识到失去镇定的Ved,它永远一副局势尽在掌握的姿态,只能表明这事已经危及的无以复加了。
Fenrir说有大家伙盯上你了
Ved,那个大家伙,它在哪?
你的侧后七十米左右,Fenrir的目前状态无法判断太多讯息,要我再次引导你的意识下沉么?我也许能让你……让你去营地。
程羽转而一想,那个家伙在观察我,可能是太长时间没遇到新鲜人类,想要观察一会,我看这些行尸的衣服都破损地成碎布条了,没有几年也有好几个月吧。
Ved,刚刚那样对你消耗挺大吧,呵,不能总是交给你们。
我是男人了,你们歇息去吧。
男人,就不能逃避,无论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显然它是有智慧的,有智慧就有弱点,就会犯错。
营地,那陷阱早已准备好。
而我,只需要与它跳一曲走向死亡的华尔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