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从床上爬起来时,贝贝已经不在家里了,可能上班去了,我在卫生间洗嗽完毕,餐桌上已经备好了早餐,贝贝留有便条:早餐放在桌上,走时别忘了吃!爱你的贝贝。我看着贝贝娟秀的留言,笔迹如新,不禁怔怔发呆,她只字不提昨晚的事,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我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几天,我一直拖着几个策划案没给客户按时交过去,早上刚一上班就被刘胖子“请”到办公室。
陆云风,你这几天怎么了?上班没精打彩的,我看你老是心不在焉,你到底搞什么搞?要是不想干了,你就交一份辞职报告吧!
我在恒通广告,一直都是首席策划师,大型的策划案基本上都是出自我之手,作为老板的刘胖子他当然知道我在公司的份量。原本他只是一通气话,彰显老板权威。谁料我并不领情,转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才转身跟一脸诧异的刘胖子说:我现在就去收拾私人物品,明天我会向你交一份关于我辞职的报告,当然我会去账务部结完我的工资。
这话把刘胖子气得脸色都变了,他呆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作答,等他明白过来,我已经“潇洒”地走了。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准备收拾东西,手机响了。岳林说他在罗马假日广场的沁怡茶道馆,让我马上过去,说有事找我。我说改天吧!最近没有空。我特别提醒说特别是现在。岳林鼻子一哼,说过来吧,你能有什么狗屁事?难道你比国家领导人还忙?我说我真的挺忙的,改天吧!
岳林惰得跟我哆嗦,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少找借口,快点给我滚过来吧!说完,不等我说话,就掐断手机。
我无奈,只好停止收拾东西,离开公司打车去罗马假日广场的沁怡茶道馆。
岳林一看到我就吓了一跳:老陆,你最近怎么搞的?瘦得跟猴子似的,你没吸毒吧?
我瞪他一眼,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回击他:你才吸毒呢?工作量太大了,累出来的!
据我所知,岳林平常其实没什么爱好,这个人个人生活还是蛮健康的。不打牌,不抽烟,酒也极少喝,也不喜欢去夜店吊吊嗓子狂疯一下,好像当下时尚的娱乐消遣方式他都不沾边。惟一的嗜好就是喝茶,而且是喝福建的功夫茶。有一次我和岳林小聚时取笑他说,你也不是没有消费能力,咱们自从毕业以后,哪一次你请我除了喝茶还不是喝茶?你看那些坐在公园的小老头老太太,一杯茶一个整天,人生都泡得没味了。下次换个花样吧。岳林笑着摆摆头,对我两个字评价:俗人!我说我们陪客户只有一件事:喝酒。什么时候把客户喝倒下了,合同大抵就搞定了。岳林笑笑说:我们从事的职业不一样,你们是用身体健康为代价在换钱,但我是用命在换钱。喝酒要误事,但喝茶不会,所以我选择喝茶。喝酒是一种刺激肠大脑来达到情感共鸣的体验,而喝茶是通过味觉来影响神经,达到心灵的共鸣。所以说喝酒让人亢奋,喝茶让人静心。说到这里,岳林总是不屑地看我一眼,跟你说这些,太深奥了,你不懂!我很讨厌他这种自命不凡的优越感,却又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岳林既表现出不想继续这样“深奥”的话题,却又总是管不住嘴继续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给我这类俗人洗脑,这就是他最虚伪的地方。“这与职业有关。,老吴你是搞不懂的!岳林说像他们这种工作性质,更需要心静,有好多线索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和风细雨,说不定就千丝万缕,暗潮汹涌了。
岳林很喜欢到沁怡茶道馆来喝茶,没有案子的时候,有时一个人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典型的CD人生活习惯。他说喝茶也是一种休息,更是一种境界。岳林跟茶舍的老板很熟,照常要了自备的功夫茶具,然后提着烧开的水壶,动作潇洒且流畅地跟我摆弄起他的茶道艺术。我笑着挖苦他说:这么心急火燎地把我找来不是跟我切磋茶道吧?
岳林不屑地看我一眼,跟你切磋茶道,我不如对牛弹一会儿琴呢!
我笑着说:你别牛呀马的,我有自知之明,要切磋茶道,你肯定去大悲寺找智明禅师了,我听说他的茶道精湛得很哟。可以跟你勉强交流一下!
岳林不理会我,只自顾自地摆弄着功夫茶,泡好后,递一杯给我:这是今年安溪最好的铁观音。
我接过品茗杯,一饮而尽:说吧,开门见山!
岳林端起品茗杯在鼻边来回嗅了几下,一副很受用的表情,然后细细呷了一小口,慢条斯理地跟我说:你现在后院都着火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挖苦我?
我冷哼了一声:是贝贝让你来吧!
岳林一摆手:你先别管是谁让我来的?咱们都是男人,你只说你是不是外面真的有人了。
我讥讽岳林说:怎么?你要路见不平一声吼啊?岳林,你可是人民警察,吃官家饭的,你做不了梁山好汉。
岳林不为所动,淡然一笑:老陆,孙贝贝不但是你女朋友,她也是我的同学!既然她找到了我,我知道了,也不可能不管不问吧?
我说:岳林,我和贝贝的事你就不要问了,有些事你是不明白的。
岳林点点头:我是不想管你们的屁事,可是贝贝无论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要忘记,她当年为了你,可是连大学都没有念完就来找你的呀。这个情,你这一辈子还得了吗?
我皱皱眉:你这话我可不赞成啊。爱情不是买卖,更不是交易,不能对等交换!
岳林接口:老陆你说错了,其实爱情就是买卖,她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就得加倍还给她!否则你凭什么说你爱她?不是骗人嘛!
我并不想就此话题跟岳林说下去,他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内幕,便岔开话题说:我说老岳你也别教育我了,感情这种东西你不懂,你都三十好几了吧,我知道从大一开始,你就开始追沈小芸了,这都多少年了,不是我打击你,只怕你连沈小芸的手都没碰一下吧!
岳林用鄙视地眼神看着我,不屑地说了一句:低俗!
我一笑,深知打鼓不用重锤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继续奚落岳林:不是我说得低俗。是事情明摆在那里,这么多年了,沈小芸就是块石头我想你也该把她捂热乎了吧,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还是你的诚心不够,中国抗日,八年就把小日本解决了,你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在这里跟我大放劂词谈爱情,这不是荒唐吗?
这番话刺中岳林的命脉了,他一下子就像泄气的皮球:老陆,你可真够哥们儿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心坎儿上捅刀子……
说罢,端起电水壶摆弄他的功夫茶,泡好后,一个人端起品茗杯,连干了三杯,再也不装斯文放到鼻尖闻一闻了。神情颇为颓废,他跟我说:这可能是天意吧,或许我和沈小芸前世有怨,今生注定是要还的,所以才让我爱上一个原本我就无法得到女人,让人受尽折磨,又欲罢不能……
穷寇勿追,这是兵家精髓。我看目的已经达到,立马见好就收。我话锋一转,说:兄弟,你也别气馁,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可是隔道山呀。这事我帮你分析一下,你看你最大的缺点是不擅表达你对她的感情,这不行啊,你得瞅机会给她说呀。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本来是最好的机会,因为那个时候天天都能见着,可惜让你错过了,毕业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少了,希望就更渺茫了。这次拍《CD印象》,沈小芸可能要在CD呆上一段时间,正可谓天赐良机,你要是错过这个村,可就真没这个店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那天和岳林临分手时,才想起林青和岳林在同一个局里工作,便问岳林说,林青这孩子是贝贝的表妹,你可要好好教教她,多让她磨练磨练。
岳林一笑说:知道!贝贝跟我提过,林青上警校学的是刑事侦查专业。现在正在刑警队里实习呢?我会好好培养她的,我懂的都会毫无保留的教给她,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我笑着开玩笑说:那倒是,不过那孩子聪明,你适当该保留的还是要保留一点,全部都教给她,你不害怕她以后学孙悟空,打你的翻天印啊!岳林也被我逗乐了:我还怕她不打呢!孙悟空最终还不是没有逃脱如来佛的手掌心么?
我笑着说,林青可比孙悟空聪明多了,只怕你这个此如来佛不是彼如来佛哟……
玩笑过后,岳林正色地说:前不久我们在泸州端掉了一个贩毒团伙,林青第一次参加逮捕任务,表现挺不错呀!临危不惧,枪法也好,当场一枪击毙了一名负隅顽抗的贩毒分子。
林青有这么一个漂亮的亮相,我心里也很开心:看不出来,林青这孩子还真是一块当警察的料!
岳林笑着说:是啊,只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她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好警察。
我和岳林在罗马假日广场分手,已经是下午了,回到家里正好林青也在,穿着一身崭新的警服,英气逼人。我笑着说:林青下次回家,千万别穿这身行头,像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家里就怕来了一个穿警服的,左邻右舍还真以为咱们家出了什么事呢?
林青笑着说:姐夫,警察在老百姓心目中就这形象?看来我们的工作还是做的不够好啊。
我笑着跟贝贝说:其实,你看咱们林青穿这身还真好看!我听老岳说,林青首次参加逮捕行动就击毙了一个贩毒分子。亮相非常精彩……
林青在刑警队表现优秀,还立了功,贝贝当然高兴,说这是好事啊。然后又埋怨林青说:你看你,立了功也不跟姐说一声。然后提议说:咱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林青说,那好啊!扭头问我:姐夫,你想怎么给我庆祝?是吃银杏的中餐,还是天天渔港的海鲜,还是欧洲房子的西餐?
我笑着打断林青的话:你想得美,想敲姐夫的竹杠啊,让你姐弄几个家常菜就不错了!
贝贝也随声附和,说你们先聊着,我去买菜,咱们就在家里弄,还要热闹一些。
那天晚上,贝贝姐妹俩一直在厨房里忙活,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厨房里传来磁磁的爆油声和姐妹俩的说话声,心里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感。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可我觉得它离我越来越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