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贝贝依旧早早起床,在镜子前化了妆,换了一件套裙,然后捂着手机不知跟谁通话。过了一会儿,才到书房门口,看到我醒了,便跟我说早餐她已经弄好了,叮嘱我别忘了吃了。然后就出门了。这两天贝贝一直神神秘秘,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些什么,她不主动提起,我也不好多问。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给予对方足够的私人空间,这是相爱的人和睦相处的制胜法宝。很多人都懂得这个道理,却很难做得到,原本心胸开阔的人,在爱情面前就变得跟针眼差不多,天天就像防贼一样提防着对方,误认为两个人相爱就应该亲密无间,彼此毫无保留,若是意刻隐瞒对方,就是对爱情的不忠。孰不知,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单纯的爱情。爱情同样需要经营,如果老是针尖对麦芒。那么,离分手就不远了,因为爱情一旦失去了彼此的信任,就如同透支的信用卡,迟早是要刷暴的,最后受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贝贝走后,我起了床,简单梳洗了一下,吃过早餐,然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开始打发我一天无聊的时光。临到中午,沈小芸发来短信说,她就要回北京了,可能要待上一段时间才回CD拍摄《CD印象》。我知道她可能是想和我见见面,可我现在这个样子,便回复她说那好啊,我恭喜你,你走时我就不来送你了。
回过不久,我的手机响了,沈小芸打的,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沈小芸说:我听说你病了,是真的吗?我约了岳林想过来看看。
我听沈小芸这么一说,便有些急了,申辩说:你听谁说的?我哪里有病啊?壮得跟牛似的,就不麻烦你们了,你回CD时咱们再找时间聚聚吧……
不一会儿,沈小芸与岳林就过来了,还有林青,我想肯定是岳林告诉她的。让他们仨一起来,想必是贝贝让他们来作说客的,事已致此,隐藏已毫无意义,我拿出血检报告,递给岳林,岳林看了一下,又把报告递给沈小芸,然后郑重地跟我说:老陆,我看这事你真该去川医好好再检查一次,现在的私人医院,打的招牌是专科医院,猫腻多着呢,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是误诊,你再这么消沉下去啊,整个人就废了!
林青也在一旁劝我:姐夫,我看岳队说得对,前不久我还在商报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有一家专科医院,拿着尿液与一杯白开水去化验,化验结果竟然是一样……你说这是多么骇人听闻?
我苦笑一声:林青,你不要说,检血并不需要多么高档的设备,再说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必要再一次丢人显眼了。
岳林见我这么说,本想再劝劝我,却被沈小芸用眼色止制住了,沈小芸笑笑说:你不想去川医,心情可以理解,可是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你和孙贝贝恋爱五年了解,你怎么向她交待,作为男人,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太自私了?
沈小芸的一席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得我心痛不已。其实他们所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懂,可是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无法逾越自己心中那道魔障……
林青接过沈小芸的话题:姐夫,芸姐说得对,你这样做,你有没有替我姐想想啊!你要是真有个什么,我姐她该怎么办?再说了,你老待在家里,要真让黑心的医院给耽搁了,你可是要悔恨一生的啊!
我无比哭涩的一笑:林青啊,现在,现在我哪里还有一生?一年的时间也没有了……
沈小芸想了一下,然后去凉台打电话,打完电话回到客厅,跟我说:这样吧,你收拾一下,我爸有一个朋友在四川省医院,正好是这方面的专家,让他跟你好好再检查一次。再说了我国法律规定,医护人员与知情人都有替患者保守个人隐私的义务。这点你放心!
在去省医院的路上,沈小芸又跟她爸的专家朋友打了预约电话,看着两个老同学和林青如此热心,我望着车窗外飞驰过而的建筑群,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什么是朋友?不是你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的称兄道弟,也不是你飞黄腾达时的锦上添花,而是在你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及时的出现在你面前,那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问候,一次微不足道的雪中送炭,却也能让你找到友情的那种感觉,这就是朋友,这就是真正的友情。得意时不逢迎,失意时不抛弃。
到了省医院,沈小芸所说的那位专家早已在医院大门口等着了,看样子约有六十多岁年纪,戴着一双老花镜,一脸的笑容。沈小芸老远就跑上前,笑着跟专家打招呼,专家姓孙,为人很热情,把我们一行带到三楼的公办室,先让沈小芸去一楼挂号,然后招呼我坐在椅子上,打开他的手提电脑,例行公事地问了我姓名年龄等等,然后问我身体特征,比如最近是不是名显感到体重直线下降,或者患过重感冒没有,还有有没有泻泄的现象?我如实地一一作答,然后又拿出专科医院出据的检血报告,孙医生仔细地看过血检报告,看完之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有些坐不住了,忐忑不安地问他:血样检查的结果成阳性,是不是就可以认定是艾滋病了?
孙医生没有回答我的提问,他让我进了里屋,并示意我脱了裤子,并对下身做了详细检查,检查完后,跟我说先去抽个血!做个HIV抗体检测。
那天下午,沈小芸、林青和岳林陪着我抽了血,又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孙医生说结果明天下午就可以出来了,一切治疗方案要等诊断结果出来后再说。
临走时,我心神不安地问孙医生说:孙叔,如果HIV抗体检结果是成阳性,那么是不是就可以下结论了?
孙医生看着我紧张的样子,扶着镜框,笑着说:理论上应该可以这样确定,但还不能称之为艾滋病,因为HIV感染是艾滋病的先期,还没严重到艾滋病的地步,现在医药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如果是前一个阶段,还是可以用药物来控制和提高人体的抗体和免疫能力。几十年病症不复发也大有人在,所以你也不要背负过多的思想包袱,这不利于病情的控制和治疗。
孙医生的本意是想开导我,可我却听出另一翻意思,换句话说,如果是病入膏肓,通常说的艾滋病阶段,那就如同一个杀人犯,法院已经宣判死刑,等待枪决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沈小芸仨人把我送回家,又好言相劝一番,让我振作精神,积极面对,岳林甚至还讲起了人生大道理。他说,其实人的一生,不是要看横向有多长,那只是生命在日复一日的延续,空自消耗地球资源,跟行尸走肉一般无二,生命延续得毫无意义。人生的真谛是什么,就是生命的质量,有的人就像天上的流星,何其短暂,瞬间划过天空,但陨落时却发出眩烂夺目的光芒……岳林正想沿着这个思路一路畅想下去,虽然是处于朋友间的好意,却让我听出另一番语意来,沈小芸留意到我脸上的变化,忙给岳林使了一个眼色,岳林这才醒悟过他的这番话多少有点生不逢时,不合适宜。便就此打住,和沈小芸一起跟我起身说告辞!
临走时,沈小芸跟我说,她明天就要回北京了,可能还要过段时间再来CD!我知道沈小芸一举拿下了《CD印象》的拍摄权,她自然要回北京做些拍摄前期的准备工作。我点点头说老同学你办你的正事吧!别给耽搁了,我这里没事的。
沈小芸笑笑,又说:明天我走时还要去跟孙伯伯道个别,父亲给他买的竹叶青我还没给他送过去呢?到时随便把你的检验结果给你拿过来,你也免得跑那一趟了。
沈小芸说的“随便”其实并不随便,我知道她的一片好心,本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只好机械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