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的变得越来越冷了,即使是坐在坦克中依旧会感觉到丝丝的寒意,不过这都是取决于睡着的时候。卡里乌斯现在还没有休息,他正在借助着坦克中的微弱灯光,在书写着一封家信。因为,他觉得是时候了。
安静的环境正好适合卡里乌斯的思考,但也让他深深的陷入了对亲人的思念之中。列车已经驶入了德国境内,这对于德军而言无疑是最兴奋的事情,因为大家都在觉得这次的调动并不是为了战争,而是祖国母亲以及元首对大家的检阅。又加上刚刚的凯旋,士气无疑是鼎盛的,也是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可以与之比拟的。
秋深了,呼呼的风声配合着列车与铁轨的摩擦,这声音当真诡异。不过卡里乌斯早就已经习惯了。汉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看着依旧没有熄灭的灯光,他便知道自己的长官还没有安睡。
“头,该睡了吧!”汉斯笑着小声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也赶紧睡吧!”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卡里乌斯的沉思,直到半晌后才反应过来。
“不过说实在的,这晚上还挺冷的。”
“真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有害怕的?”
“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这不是还有点不习惯嘛!我想过两天就回好的。”汉斯抱怨的说。
“也对!给,把我的外套穿上吧!”
“那???你呢?”汉斯傻笑着说。
“反正我不是没有睡嘛!”卡里乌斯很自然的说。
“还是算了吧!我穿的已经够多了,再者说睡着之后真的挺冷的。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着话,汉斯又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打起了盹。既然这样,卡里乌斯也就不再说些其他的了。而现在他的家书也已经完成,在从头梳理了一遍之后,卡里乌斯将它缓缓的装进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信封之中,并小心的将封口粘贴好。最后这封信便被他放进了自己上衣的一个口袋里面,只等着天亮列车停站后,利用时间上的间歇把它寄出去。
部队的西调对于联军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相反如果德军不去西线的话,才会让他们惶惶不安。所以,卡里乌斯才得以顺利的寄出自己想要寄出的东西。在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卡里乌斯又摸出了自己的笔记本,以开始今天最后的一件工作——日记。这是他每天坚持的。
他把它平摊在了自己的腿上。
10月21日
今天中午,列车停靠在了一座美丽的德国小镇,我们在拥挤的餐厅里用了餐。当地的居民很是热情的将自己的东西送给我们,这当中不仅有烟酒、水果、鲜花而且还有女孩的拥抱以及吻别。
这让大家很是激动,尤特是最为开心的,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女孩的青睐,并且好像他们还约定了终身。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很快他们便依依不舍的分别了。对于这件事,我还取笑了他。不过他的‘反击’很是强烈。
想着他揪心的模样,现在我还是有些想笑。
距离西线大概还有四到五天的路程了,不知道等待我们的究竟是什么。虽然,大家都有些忐忑,不过还是在开心的过着仍旧属于自己的每一天。
晚餐,啃着冰凉的面包和腌肉。这些东西实在难以下咽,更加的难以咀嚼,真的很是费劲。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天天气并不是很好,总是阴沉沉的,不过没有下雨,要不然大家可真的无法忍受了。
每一天睡觉之前我都会无意间想起玛丽,不知道现在她在干什么?过的好吗?好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
10月22日
久违的阳光总算是再次洒满了大地,这种天气能够晒晒太阳真好。所以,我爬出了坦克,坐在了炮塔上。汉斯和卡尔也随着我出了来。
许多的坦克乘员都开始效仿起了我们,很快属于我们的这节列车就站满了人。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聊着天,抽着烟。我的几名车长也走了过来,想找我一起来打牌,其中还有一个是刚刚复员的,他叫厄文,是在波兰战役的时候负的伤,在这里我只能说他真的很不走运。
对于他们的要求我拒绝了,这么好的时间是不该浪费的,看看书不是很好吗?在打发了他们之后,我便又拿出了那本俄国小说继续看了起来。
不知怎的,我总是在想着那天的那个俄国上尉,或许是他的坦荡吸引了我吧!书中的柯察金,时常令我产生深思,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布尔什维克真的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吗?这实在是可怕的。这个政党,这个民族。
10月23日
万里无云,对于这样的天气,夕阳是最美的。
看着渐渐消失的红晕,我慢慢的钻进了坦克。汉斯去别的车组那里聊天了,现在只剩下了卡尔和我。卡尔是一名不怎么说话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与人交谈,不过我喜欢他的品格,做事是很认真的。当然,我在这里并不是说对汉斯有些厌恶,因为汉斯与卡尔正好相反。
为了不想整天死气沉沉的,所以汉斯是必不可少的。生活与战斗他是能够分得开的,毕竟大家是一个集体。配合得当,我们才能够避免被敌人所摧毁。
今天我们大家回忆了以前在一起训练的日子,在列车上的时间是很煎熬的,所以必须找些话题。不过似乎汉斯很是抱怨那个时候,总是觉得我对于他过于苛刻,这实在是欲加之罪。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够少流血。不过,我知道汉斯是一名好战士,一名严格遵循上司指令的好士兵。
尤特慢慢的从这些天的思念中走了出来。中午的时候,他拿着一些果酱来找我。这些东西还是在我们即将向波兰开战的时候,他的妈妈给他寄来的,平时总是宝贵的像什么一样,不知道这次怎么如此大方。
不得不说尤特母亲的手艺,这些果酱很是美味,涂抹在面包上真的算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我们在一起聊了很多,他也透露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都是对战后生活的一种美好的期望。因为,他一直坚持人必须要有为之奋斗的目标,要不然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那可就白活了。他的观点我当然是认同的。
10月24日
信件总算是寄了出去,我心中的包袱也算是放下了。
部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在经过了简单的休整之后便被部署在了前线。现在我们属于B集团军,而且还是在古德里安将军的麾下。他的大名我当然是早有耳闻的,能够在他的手下作战当真是一种荣幸。
前线各师沿着比利时南部和卢森堡的边界,一线展开,并且占领了攻击的出发阵地。阵地的纵深则一直延续到莱茵河的东岸。蓄势待发啊!大家都在摩拳擦掌,想好好的给法国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德国人并不是好惹的。
望远镜里面已经能够清晰的看见对面的那些家伙,他们当真是可恶的,总是朝着我们做着各种各样的丑态,不过我们并不介意,因为他们终将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现在可不是计较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联军似乎对这样的形式并不紧张,他们总是三三两两的,十分松散的谈论着什么,而且还是在看着我们的情况下。似乎他们变成了战争的旁观者,一切都事不关己。可是,大家已经宣战了。
晚上,从他们的阵地上还传出了阵阵的歌声,不知道是在庆祝些什么?难道是为我们的到来吗?如果真是这样,可就有点让人纠结了。
一条乡间的土路上,一名邮递员在艰难的跋涉着,他叫格拉斯,已经从事这份工作十几个年头了。所以,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无比的。
现在,他总算是抵达了这次的目的地,一所有些老旧的一栋房屋,而它的主人便是卡里乌斯的父亲。
“有人在家吗?”格拉斯轻轻的敲打着房门说。
“请稍等!马上就来!”说话的是一名女性,她便是卡里乌斯的母亲。
“哐”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一名穿戴着围裙的妇女出现在了格拉斯的眼前。她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的水渍,所以她不住的用围裙擦拭着。
“哦,卡里乌斯太太,您还是如此的美丽!”格拉斯笑着说。
“谢谢夸奖!对了,您有什么事吗?”卡里乌斯的母亲疑惑的询问说。
“这里有您的一封信,我想你一定很感兴趣。因为,这是您儿子写的。”
在说着话的同时,格拉斯已经将手中所拿的那封信递了上去。卡里乌斯的母亲迫不及待的就将它夺在了手中,并立刻转身朝着屋内兴奋的喊道:
“老家伙,儿子来信了!”
听着这么一句话的老卡里乌斯,马上便从楼上走了下来。与他的妻子一样,也是兴奋无比。战争夺走了每个人最宝贵的东西,谁也不能例外。而他的儿子便是这个宝贵的被夺走的,只不过他的心是甘愿的。他以前也是一名军人,在每一名德国军人的心中,德意志的利益永远是高于一切的,个人荣辱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安危。人虽然还没有到,不过他的声音已经率先传了过来:
“是吗?赶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好久不见。”格拉斯笑着说:“卡里乌斯先生!”
“是的!托你的福,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老卡里乌斯抱怨的回应了格拉斯对他的问候。对此,格拉斯只得无奈的笑了。因为他知道这是对自己孩子的担心所造成的。不过很快,老卡里乌斯便转换了语气说道:
“进来喝杯茶吧!”
“那真的太谢谢你了!正好我还有些时间。”
“好了!老婆子,你就别在那傻站着了,去给我们弄些茶,还有饼干。信先给我。”
“来,格拉斯先生。”在白了老卡里乌斯一眼之后,卡里乌斯的母亲立刻笑着说道:“请进!”
卡里乌斯的母亲开始准备了起来。而格拉斯也在老卡里乌斯的带领下,缓缓的来到了客厅之中。壁炉中的篝火已经快要燃尽了,不过现在房间的温度正好,所以也就没有了添加的必要。在壁炉的正对面是一张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果盘,里面放置了些许的苹果,而在茶几的三个面,各布置了一套黑色的沙发。在黑色沙发的旁边还置配了两个小柜子,上面放着两座台灯,以及一些相框,相框之中有一张是全家福,还有一张便是老卡里乌斯年轻时穿军装的样子。他儿子的相片则摆放在了壁炉之上。
广播中的音乐在屋中慢慢的飘荡,一切都是极其的美好。这令格拉斯很是羡慕。
“看来你还是蛮享受的!”格拉斯打趣的说。
“这只是努力的结果!”老卡里乌斯谦虚的说。
“是啊!看来你木材厂的生意还是挺不错的。以后,我要是换工作的话,你可要收留我啊!”
“我可不觉的你会辞职,毕竟你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而且,我们也习惯了你。”
“是吗?看来我还是挺荣幸的!”格拉斯点着头说。
“来来来,先别聊了,喝点茶吧!”卡里乌斯的母亲笑吟吟的端着茶和饼干说道。
等到卡里乌斯的母亲将东西放置好之后,老卡里乌斯便朝着格拉斯开起了口:
“来,不用客气!”
卡里乌斯的母亲轻轻的坐在了老卡里乌斯的身边,眼睛不住的在那封儿子的信件上徘徊。这让老卡里乌斯立刻便意识到了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那就是看看儿子究竟写了些什么。于是,他便将信件拿到了手上,开始撕起了上面的封口。
信被老卡里乌斯用左手拿到了眼前。由于这些年的劳碌,现在他的眼神已经并不是很好使了,几乎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直线,但是字迹对于他依旧显得很是模糊。很快,一副眼镜便被递了过来,接过眼睛的他默默的将它戴在了耳朵上,这次算是正式的阅读了起来。
亲爱的父亲、母亲:
在波兰战役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我便曾想给你们写封信,可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因为我觉得男人是不能够有所牵绊的,更何况还是在战争时期。我想你们一定担心坏了,在这里我想要说的便是——对不起!
每个人都在战争中迅速的成长着,我当然也是不例外的。战争开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回忆起以前的日子。有家人陪伴的日子,当真是幸福的。可为了国家的一切,我觉得这些付出是很值得的。因为,你们也是这个国家的一员。
二十八天的战斗,我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即使是冲锋陷阵之时,依旧有着上帝的眷顾庇佑,这些我知道都是您们在为我祈祷的结果。我也坚信幸运之神会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父亲常常教导我说“一个人的一生只有经历过军旅生涯的淬炼,才能算是完整的一生。”我觉的这句话很有道理,同时我也觉的自己很是幸运,因为我还经历过了战火的洗礼。
现在,我已经为我们的家庭挣回了一枚勋章,而且军衔也得到了提升。我相信你们知道这些的时候一定会为我感到自豪与骄傲的。我没有让你们失望,也没有辜负你们从小对我的教导。
对波战争总算是结束了,可是我却不能立刻回到你们的身边。因为,或许还有其它的战争在等着我们。例如,在给你们写信的时候,我正身处在开赴西线的列车之上。天气逐渐变得凉了起来,是该添些衣物了。
还有,父亲我觉的你应该少打打牌,少熬点夜,这样可对身体不好。而母亲,您就太过操劳了,闲暇的时候应该多看看书,因为这能够让人陶冶身心。
在这里我想可能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你们说明一下,那就是你们的儿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伴侣,她叫玛丽,是一名野战医院的护士。我现在只能说我很爱她,而且我非常明白,这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好了!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愿上帝保佑你们!
卡里乌斯
这封信虽然简短,可是卡里乌斯的母亲还是没有忍住眼中的泪水,不住的小声的抽咽了起来。而他的父亲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烟斗被他从口袋中摸了出来,放在了嘴上。是啊!孩子现在真的是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德意志男人。
现场的气氛使得没有看见信件内容的格拉斯疑惑了起来,难道卡里乌斯战死了?很快这个念头便被他所打消了。因为,死人可是不会给家里人写信的。可是为什么这两个人都显得很是伤感呢?于是,他便说起了自己的不解:
“怎么了?你们大家?”
开口的是卡里乌斯的父亲:
“儿子长大了!真正的成为了一个男人。”
“这???难道不好吗?”格拉斯更加的疑惑了。
“我们是为他感到高兴!”一旁的母亲接口补充道。
“不错,我们是为他高兴!”老卡里乌斯赞同的说。
“好吧!我也为他感到高兴,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儿子该多好!”格拉斯苦恼的说。
“好了,我的朋友!你不是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吗?这已经足够说明上帝还是眷顾你的,你就别再抱怨了!”老卡里乌斯冷笑着说道。
“是啊!你不说我都已经忘了,好像和我们的儿子还是同学,对吧?”母亲附和着说。
“不错,现在也已经算是到了适婚的年龄,我得赶快帮她物色一户好人家。这样我就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格拉斯微笑着说:“哎!和你们的儿子不是很配吗?我看不如就让她嫁给卡里乌斯吧!”
“如果,我们的儿子还没有给家里来信的话,我想你的建议我们夫妇俩是会考虑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晚了一步。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了。”老卡里乌斯无奈的说。
“这样说来上帝还是没有垂青于我,算了!我想应该是还有最好的吧!”
“你这个家伙!这么久了还是这个样子,怨天尤人可不行啊!”老卡里乌斯打趣的说。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是不会介意的。”
格拉斯的话使得愁眉不展的卡里乌斯的母亲也笑了起来:
“真拿你没有办法,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这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秉性,当然不会随意的便消失的。”格拉斯随即解释道。
“他说的没错。”老卡里乌斯点着头对着妻子说。
“你刚才说卡里乌斯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是谁啊?我认识吗?”格拉斯伸着头,认真的询问着。
“我想你应该不认识,因为这个女孩我们也没有见过。”老卡里乌斯说:“名字叫做玛丽。他们是在部队上才相识的。”
“听起来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故事,美女与英雄!”格拉斯挥舞着他的那双大手在老卡里乌斯面前比划着。
“多谢你对这件事情的评价。”老卡里乌斯笑着说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谢谢你们的款待!”格拉斯站起身笑着对着夫妇两人说道。
随后,他便急冲冲的朝着门口走了过去。伴随着关门的响动,现在这件屋子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了。老夫妇俩相视着笑了,不知是为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因为卡里乌斯。
屋外刮起了大风,将不少的云层席卷了过来。厚厚的云层不仅遮住了下午那最后一丝的太阳,而且还将压抑带给了每一个在其笼罩之下的人。格拉斯看见这即将暴雨倾盆的迹象,他便知道现在应该及早回家了。于是,所有的事情都被他放置在了脑后不管不问,一切都等到明天吧!反正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太过要紧的事。
风不住的钻进他的外套之中,虽然现在还并不是太过寒冷的季节,可是这种感觉很是怪怪的。就在他刚刚踏入房门的时候,大雨便被泼洒了下来,看着那似乎没有间隙的水柱,他不禁默默的在胸前画起了一个十字。
看到父亲回了来,他的女儿立刻便从屋中迎了出来:
“爸爸!快来尝尝我做的面包。”
“是吗?我现在口水已经留下来了。我就说怎么一进门就有一股香气迎面而来呢!原来是你这个丫头搞得鬼。不过,我要先去洗个手!”格拉斯笑着说道。
“好的!我在厨房等你。”蒙娜回了父亲一个甜甜的微笑,便转身去准备了。
格拉斯家的状况可不能和卡里乌斯家相提并论,不过值得一提的便是,他的家很是整洁,这多亏了他有一个好闺女。虽然,他的妻子因为疾病,在蒙娜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他们,可由于有这么一个女儿,格拉斯还是挺了过来,也没有在处过其余的女人,毕竟当时也算是身处壮年。这倒真是难能可贵的,他把所有的爱全部倾注在了女儿的身上,而他的女儿也很是懂事,这算是上帝对于他的回报吧!
接着从屋檐上流下的像瀑布一般的雨水,格拉斯简单的洗了一下手。随即,便往厨房走去。可当他出现在餐桌前的时候,他不禁为之愣住了。因为,今天的晚餐十分的丰盛。至少,比每天都丰盛得多。
餐桌的正中放置着一块大大的面包和一些火腿,在餐桌相对的两侧则各放置了一个酒杯以及一个盘子,刀叉早就已经摆放好了。由于,屋中的昏暗电灯已经打开了,可是光线由于角度的问题并不是很好,可是这对于格拉斯已经足够了。两块热腾腾的牛排被他的女儿从锅中翻了出来,分别放置在早就准备好的盘子之中。
格拉斯看着女儿不解的开启了口:
“蒙娜,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亲爱的爸爸!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我的生日?”格拉斯用大大的手掌抚摸着已经有些秃顶的脑袋,自言自语的说。
“是啊!”蒙娜又是一个甜甜的微笑。可随即,她便又十分沮丧的说道:“只是,我没有钱买蛋糕了!所以,便亲手做了一个面包,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怎么会呢?”格拉斯有些心酸的说。
“爸爸,祝您生日快乐!”
蒙娜将刚买的一瓶红酒从橱柜中拿了出来。这时,他的父亲已经坐在了座位上。在熟练的将红酒打开后,蒙娜便将两个杯子全部都倒上了些。这些还不能算,因为火腿还没有切,所以她又拿起了放在火腿旁的刀,小心的将它切成了片。格拉斯对于这些当然是看在眼中的,他此刻的心情除了感慨便是感谢了,感谢上帝赐给他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好了蒙娜你就别忙了!就让我们开始吧!”说着格拉斯已经操起了面前的刀叉,准备开动了起来。
“等等!”蒙娜急切的阻止说。
“怎么了?”不解的格拉斯诧异了。
“像是这样一个日子,你难道就不打算祷告吗?”蒙娜调皮的反问道。
“对!你看我这记性,像是这样的日子当然应该是祷告的。”
格拉斯随即便将已经拿在手中的刀叉放回到了远处,双手合十的祷告道:
“亲爱的上帝,我是您最忠实的信徒,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过去不敢奢望您的宽宥,而我的现在却已掌握在了您的手中。是您赐予我力量,给予我信仰,让**********不至于害怕,在光明中不至于迷失方向。我感谢您使得阳光照耀在了大地,使我们拥有了食物水源,等等的一切。同时,我还要感谢您将一个这么懂事的女儿赐予我。——阿门!”
“爸爸!”
在格拉斯祷告完之后,蒙娜便轻轻的叫出了声。虽然只是这么一个每天而且还是习以为常的称呼,可是语气已经有些哭泣的意味了。
对于从小照顾到大的女儿,格拉斯是了解她的。于是,他便笑着说道:
“怎么了?我的女儿。”
“没,可能是洋葱刚才眯了眼吧!”蒙娜牵强的解释说。
其实,整个厨房,还有餐桌上,根本就没有洋葱的身影。这对于格拉斯来说用鼻子已经能够知道了,不过他是不会点破的。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格拉斯随即抱怨的说:“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避免它,你想知道吗?”
“是吗?”蒙娜兴奋的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呢?”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啊!”格拉斯假装认真的说:“那就是把洋葱放在水中切。”
“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蒙娜用手抚摸着嘴唇思考着说。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当然,我的主意都是好的。这些还是我年轻的时候在军队上学的呢。”突然间格拉斯变得惆怅了起来。
“爸爸你参过军?”蒙娜不敢相信的说。
关于格拉斯入伍的事情除了镇上的老卡里乌斯知道以外,已经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再加上他一直以来的缄口不言。所以,蒙娜对于父亲的这段历史并不知情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今天话却被说开了,也已经不再有瞒着的必要了。
“是啊!我参过军。是在上次大战的时候。”
“那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呢?”
“有什么好说的?那段历史可不光彩!”格拉斯苦笑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毕竟,我们战败了!”
“那,我们就不聊这些了!”蒙娜看着父亲哀伤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已经触及到了他的痛处。于是,她便急忙转移话题说。
“不!今天可不一样!”格拉斯突然间坚定的说:“你还记得卡里乌斯吗?就是你的同学。”
“当然记得啊!他不是参军了吗?”蒙娜点着头说。
当看到女儿的反应之后,格拉斯便又开始了下面的话:
“他的父亲和我是战友,同生共死的战友。那年,在教室中我们被强行征召上了战场,从此便开始了枪林弹雨的日子。许多的同学,以及镇上相熟的人,一个个倒在了我们的面前。他们或是死在了冲锋的路上,或是死在了潮湿的战壕之中。然而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挺了过来。死神一次次的与我们擦肩而过,不过幸好有上帝的眷顾,我们一直平安无事,甚至就连伤都没有受过。你一定听说过凡尔登、索姆河吧?”
看着女儿点着头,格拉斯才又继续了他的话语:
“这些地方都有我的足迹。虽然战斗是可怕的,不过由于时间的沉淀,大家都已经释然了,当然也有看惯生死的意味在里面。我和卡里乌斯由于屡次的作战勇敢不仅得到了上司的表扬以及肯定外,而且还获得了一枚勋章。不过,最后它还是被我给弄丢了。不过,卡里乌斯的那枚依旧保存完好。只不过,他和我一样,已经不觉得那是值得炫耀的了,因为它实在是蕴含着太多的德国士兵的鲜血。
战局渐渐平息了下来,成为了一种静坐战,士兵们开始依靠坚固的工事相互射击着,谁也不再愿意前进一步。就在大家为这没完没了的战争感到厌烦的时候,一件武器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僵局,这便是——坦克。”
说到这,格拉斯默默的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小口的喝了一点:
“这种可怕的武器,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我们根本就不适应。所以,本能的我们也是一败再败,一溃千里。战局变得不利于我们了,不过最后我们还是坚守住了最后的防线。首先,也是由于它本身的某些不足,所以它还并不是很完美。其次,便是士兵们英勇献身的精神了。可是,不多久后方便闹起了革命,在这么一种情形之下,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战了,求和成为了政府的唯一出路。”
看着听着有些如痴如醉的女儿,格拉斯突然间笑了:
“蒙娜,你可真漂亮!要是能和卡里乌斯结婚的话肯定是不错的一对!而且,我的那个战友也是会卖这个面子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机会了!”
“爸爸!”蒙娜撒娇的说。
因为大家都是同学,所以蒙娜还是清楚某些事的。就像是卡里乌斯一直和格雷泽关系不错,大家都知道他们是理想的一对一样。而且他们都已经接过了吻。蒙娜是不会去想一个属于别的女人的男人的。不过,说实话英俊的卡里乌斯还是令她有些心动。
仔细的想了起来之后,蒙娜迷惑了,因为自己很少在父亲面前谈论她的同学,更何况还是一个男同学。可父亲怎么知道卡里乌斯的事情呢?难道说他们两家已经准备操办婚礼了,所以父亲才听说的。于是,蒙娜便开口问了出来:
“爸爸,你刚才说‘现在看来似乎没有机会了’这是什么意思?”
“傻丫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卡里乌斯有自己喜欢的女人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蒙娜小心的问道。
“今天,卡里乌斯给家里来了一封信。于是,他的父亲便顺便邀请我去他们家喝茶。而信件的内容也是在那个时候略知一二的。其中,就提到了他的女友,叫做玛丽!”
“玛丽!”蒙娜吃惊的说道。因为,她一直以为这个女孩是格雷泽。
看着有些怪怪的女儿,格拉斯莫名其妙的说:
“是啊!是叫玛丽。怎么?难道你认识?”
“不,我怎么会认识呢?”蒙娜解释道。现在,她在想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格雷泽了。因为,大家毕竟都是好朋友。
“我说也是!老卡里乌斯说他们是在部队上认识的,而且那个女孩还是一名护士,看样子应该不是本地人。”格拉斯随后又补充说:“现在他们又调往西线了,也不知道战争能不能打起来。要是真的再次打起来的话,上次大战时的悲剧可真希望不会再次发生,德国人可实在是再也承受不起那样的消耗了。来!让我们为德军干杯!”
“干杯!”蒙娜立刻也跟着说道。
这顿晚餐对于格拉斯来说实在是幸福的,自己的生日,女儿的陪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只不过,蒙娜倒是变得有些发愁了。因为,现在她知道了某人的秘密。
抚摸着床头柜上的相片,格雷泽甜甜的傻笑了起来。如果要是有人恰在此时看见的话,一定会以为这个美丽的女孩脑子肯定有点问题,不过还好现在卧室只属于她。关了灯后,她始终没有闭上眼睛,因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要一合上眼他的身影就会浮现在她的眼前,所以她是既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只好将眼睛睁的大大的。
可是,不一会倦意便爬了上来,所以她还是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