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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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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石:因尼肖哈特大陆常见的宝石,矿藏一般位于河谷江边,在清理过表面残存的石屑后,精心打磨抛光,在阴暗处它会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故命名为月辉石。其中蕴含有微弱的水元素之力,是初级魔法运用的一种原料,因其广泛的适用性,在货币短缺的地区,品相良好的月辉石会以货币的形式流通,一颗拇指大小的月辉石可以换十袋小麦粉,或两只母羔羊。

光球的速度并不快,二人跟在后面。

走了半晌,桑瑞斯和艾弗丝沿着河流一直向上。

地势越来越高,二人也走的比较吃力了。

“要不要我背你?”看到艾弗丝有些吃力,桑瑞斯想起之前的伤可能还没好。

“没事……还好。”艾弗丝收回下扶一下腰的手。

光球在前面的停住了,好像有灵性似的,它原地转了两圈,冲着一个洞口钻了下去。

二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洞口很窄,只容一人通过,桑瑞斯弓下腰,走在前面。

“说起来,我们杀死的那只晶豹那——么大,你剥个皮回去,第一还不是稳稳的。不过我们还没拿战利品呢。”

“进诺兰山脉的第五天就看不到到他们的脚印了,蓝冰谷对他们来说太远,也太危险了。”艾弗丝摸着平整的石壁,“没事,放在那也不会丢。”

桑瑞斯嘿嘿一笑,女猎手的实力他已经充分认知了,想必在部落里也是出类拔萃的,但因为性别,可能遭受了很多不必要的鄙夷和质疑吧。

正想着,通道走到了尽头。

尽头是豁然开朗的空间。

平静的一方水池。

水下有蓝色的光芒。

光芒溢出水面,盈满了整个空间。

空气中也盛满了这蓝光,纯粹而柔和。。

二人呆住了。

水池旁的砖面有着弯曲繁复的花纹,这种风格来自于森林群山的精灵。

有一石碑,上面刻着不知名的文字。

艾弗丝却念了出来。

“感谢命运指引至此,我选择你,后人。”

水中蓝色光芒大盛。

艾弗丝受到牵引似的,她凭空浮了起来,然后沉入水面。

不起一丝涟漪。

桑瑞斯着急地想拉住她,他还搞不清情况。

但一个女声突然回响在他的脑海,“龙之子,我没有恶意。稍等,片刻就好。”

“你是谁?!”他大声问,“我只是人类,不是什么龙之子!等等……你怎么知道?!”

但那声音没有了回答。

念出那段话后,视野便只剩下无尽的蓝色。

一个精灵守在盒子旁,艾弗丝从未见过如此之美的事物。

她白色的长发轻微漂浮,纤细的身形缥缈又轻灵,本当如梦似幻,但她就在那,像一道即将淡去的痕迹。

“这么快就来了吗”,精灵抚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她向艾弗丝投以微笑。

“啊?”

“也许已经很久了……”精灵的尖耳动了一下,“我叫……不,我是谁并不重要了。”

“你大概搞不清楚状况,但我总要留下点什么。”

“这把弓,我很喜欢,给你。”精灵指着那个盒子。

艾弗丝不想拿。

“然后呢?”艾弗丝问。得到需要付出,拿人之物就要受人之托,很明显,眼前的情景是她未曾接触过,也从未想过的,她不想摊上这浑水。

“我曾跨过无数敌人尸体而未尝一败,越过无数战场带去无数胜利,但他们最终憎恶我;我留下无数诗歌传说,接受无数赞美膜拜,但他们最终抹去我。”

精灵凝视着艾弗丝,视线穿过她投向远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这把弓,是我的发梢,我的指触,我的轻吻;是我的挣扎,我的不甘,我的憎恶;是我的肉与泪,血与灵,是我的扭曲和释然,它是我的同伴,也即是我,我的存在,我的证明”

“拿着它。”精灵闭上眼,“我曾渴望金堂玉座,可到头来不过是虚妄与梦幻;我曾渴望品尝复仇,却早已不知向谁;我曾渴望名留青史,但一切都已灰飞烟灭……拿上就好,我已不求什么。”

“为什么是我?”精灵的话语露出点点悠久岁月,好像怅然若失,但更多的是某种悲伤的情愫,艾弗丝承受着。

“因为你赤发黑瞳,就像那个我放不下的人;因为你年仅十五,弓术炉火纯青;因为你饱受凄苦轻视,渴望自证;因为你坚韧又孤独,凛冽又炽热,有很多因为……”精灵的声音有些虚弱了,“但其实,我在纷乱的轮转间看到了你,所以就是你。”

“我会最终变得和你一样吗?”

“池水充盈了我与弓的精魂,它会修复你,补全你,强化你。”精灵指着艾弗丝腰上的伤说,“弓的每一轮张合都满载了我的回忆,它会指引你,教导你,升华你。你的确会牵扯进无数的因果,但你会变成怎样……”

“命运……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命运,在自己手里。”精灵的声音陡然铿锵,艾弗丝想起蓝冰谷外无尽的寒风。

“在我,自己手里……”低头看去,十七岁的手上爬满了伤痕老茧,长久以来的回忆袭来,像暴雨倾盆,宴会上轻视的白眼、寒风中通红地握住弓的小手、沉默的父亲坐在角落抚摸着弓的纹路、母亲被晶豹咬得不成样的躯体、轰然倒下的晶豹的巨大躯体,妮瑟温暖的笑……

泪水夺眶而出,艾弗丝很久没有这样流泪了,“你叫什么?告诉我。”

“我和这把弓,叫夕。”精灵笑了,刹那间的风华几乎刺痛了艾弗丝的眼。

盒子上精致繁复的花纹早已斑驳脱落,它吱呀一声打开。

锁扣敲击在盒上,发出几个断音。

这是把曲线流畅、平凡无奇的短弓。

就躺在那,静候了无数岁月。

“夕……”艾弗丝轻轻念它的名字。

光芒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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