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待得众人准备好早餐,一阵敲门声传来。进来的是楚南夫妇后面几个主妇相随着。
“楚师傅,详情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坐下来用早饭。”吴征笑请众人入座,正月带人安放桌椅,盛粥上菜。
楚南本想拒绝,不过厅内缭绕的香味勾的他腹内馋虫蠢蠢欲动。端起碗,抄起筷子后,楚南突然明白一个道理,这早饭原来可以这样吃。这下楚南觉得自己确实是被金元宝砸到了。
再一个清晨,当习惯了晚起开封市民饥肠辘辘的准备去茶楼里填饱肚子时,却被街头飘散的荤香勾走了三魂七魄。路边几副桌凳,改造过的太平车上,大锅里浓汤翻滚,案子上一摞碗口大的圆饼散发着葱香阵阵,旁边瓷盆里面碎咸菜堆成小山,荤油调过后在朝阳下面闪闪亮令人眼馋。桌子前边一块红油漆的木板,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俩字早点。
看摊的妇人笑的如同三月春光,说起话来也是很亲热的。
“来啦,坐吧。”
等坐下,伴随着一张笑脸,热汤,热油饼和佐餐的小咸菜都已经端到桌子上,一份简单却不显得简陋的早饭就准备好了。油饼卷上小咸菜,咬一口饼,葱香浓郁,筋道十足,小咸菜,清脆爽口,鲜咸适中;把油饼泡进热汤中再吃,汤香浓饼微甜,更让人欲罢不能。想吃的再好点的,可以点几个热腾腾的带馅儿馒头,配着蒜泥香醋,也足以让人心满意足。
等到中午和下午,这里的花样更见得多了,各种卤肉、下水、豆腐、鸡蛋,配着汤饼(面条)、用烙饼煎饼卷着、用蒸饼夹着,坐在摊位上做狮子摇头状,伴随着吸吸溜溜的声音,满足了口欲,填饱了肠胃;外卖也是用荷叶包好了,细草绳一捆,提在手里,溜溜达达回家也十分写意。
头一天开业,楚南还是不放心的在几个早点摊巡视了一番,发现经营情况远比自己预料的好。这才放心的回家,安排着其他徒弟的家属准备扩大经营。这生意好做,原料便宜易得,技术又难以复制。想到这里,楚南不得不佩服那个散财童子,简单有效的方法,让几个饭馆儿的老师傅都百思不得其解。
吴征给秦无敌竖了一个靶子之后,自己集中精力去做酒楼的经营。这个时代的饭店,显然没有后世饭店里那些诸如外菜莫入、最低消费之类的霸王条款。这是这个行业里不成文的规矩,吴征没有胆量去挑战规则,更重要的是他压根没有打算去挑战规则。如何利用规则把利益最大化,这才是吴征真正想做的。互惠双赢的概念,在他脑子里有很深的烙印。
在确定了酒楼的环境、设施、人员、菜品等主要环节之后,吴征把活儿都分派出去。自己倒背着手开始在开封城内,泡勾栏瓦肆,逛早晚街市。经常带些茶汤果子回来给大家品尝,哪一家做的好吃了,吴征就特别选出来记着。第二天拜访,去订立供货协议。
于是,在开封吃货界稍有名气的,点心果子,果脯肉干,甜浆酒水,基本都被吴征请入自己的德祥斋。除此之外粮油、肉铺,鱼货码头,吴征也一一拜访,不为别的,全力保证食材的品质和足够的新鲜度
有时候,一件事做到极致也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吴征不惜成本的寻求品质优良的点心茶果,无形中把德祥楼的名声在饕餮之徒的圈子里扩展开。一个好吃成性,且有非常挑剔的东家,他开的酒楼必然是与众不同的。和文人相轻不同,吃货对自己的同好都是非常支持的,有不少饕餮之徒已经在私下里联络,准备等德祥楼开业,组团去大快朵颐。这确实出乎吴征的意料之外了。
繁华楼,杜纨袖无意中听到此事,竟不禁莞尔。她能看到那晚吴征眼中的惊艳与倾慕,就像自己在元夕之夜惊艳与他的心思灵巧;杜纨袖更敬佩这个人的自控,二人独处时,吴征那种镇定与从容一度让自己怀疑自己的魅力,直到看到他的眼神,自己才芳心稍定。
一曲《天空之城》,让杜纨袖在新年伊始,艳压群芳,在开封城里风光异常,一时无两。不论是感恩于吴征的帮助还是处于对吴征的欣赏,杜纨袖告诉老鸨,自己想要换家定宴席的酒楼,繁花楼的酒菜的确不足以宽带杜纨袖的恩客们。老鸨子明白,这钱进不了自己腰包,不如索性大方的让杜纨袖自己拿主意。顺水人情,不送白不送。
老鸨的妥协,让杜纨袖心里有点小兴奋。她把这个归功于吴征,正是天空之城,让妈妈对自己不得不小心应对,如履薄冰。
吴征盘下来德祥酒楼之后一直忙于酒楼的装修,为了营造效果,他买来草苫搭草棚遮住紧要位置,草苫上红纸黑字写了一句唐诗“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种反常的做法还是引起了不少开封人的关注不就是翻新一座旧楼么,至于神神秘秘?
人性有犯贱的一面,越是看不到的越想看,越是保密的东西越想解密它。于是一家特立独行的酒楼在开封人中间流传开
开封的一处勾栏瓦肆内,等待杂耍表演的间隙,人们纷纷交头接耳。不过讨论的主题却不是即将登台的杂耍,而是开封城里的一桩奇闻。
“你听说了吗?马行街的邢家老店换东家了……”
“哦,听说是和姜大匠比走马灯那人盘下来了。”
“就是元宵之夜,以走马灯鸣出神曲的少年郎?”
一侧的包间内有几个身份清贵的书生也在讨论此事,他们的着眼点在那句徐霞客的原创上面。
“这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写的妙啊。这几处,在下都曾游历过。黄山的确兼具东岳之雄崎,西岳之险峻……”
“狂妄,看表面是夸赞黄山风光好,堪比五岳,实际上他分明是自抬身价。他把开封各大酒楼比作五岳,自视为黄山,简直狂妄。”
“兄台,一个厨子能写这两句诗,也算是文曲星下界了。”一个读书人贱笑着点评
“哼~一个厨子也敢自比五岳,不知天高地厚。”
另一个包间内,一个粗狂的大汉心生不满,好容易出来躲个清静,却被一群穷措大搅了兴致。“一群穷酸,鼠肚鸡肠。”
“爷,他们说的是德香斋的东家。就是您夸过的那家卖卤肉的,他们要开座酒楼。”
“傍晚,再去称些回家,有日子没吃了。顺便,打听清楚哪天开业。”
“喏。”小跟班儿喜得心花怒放,德祥斋的美食真是想想都馋的肝肠寸断。
眼瞅着德祥楼门口的木牌上日子一天天变少,德祥楼开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不走寻常路的做法和两句诗着实把开封城里搅得不得安静,一家还没开业的酒楼,就被人天天挂在嘴边,这还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
这家酒楼的东家做事实在高调,隔三差五的新花样让你眼花缭乱。你瞧,他们又出新的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