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很早就出门了,小厮来报,说是小镜的父母来了。这小厮还特意笑嘻嘻的说有个妹子跟着。苍月同娘待在一起,听到说妹子,顿时一喜,问他妹子可是小镜,那小厮笑道:“走了小镜姐,来了小镜妹。”母女俩听了这话,都被逗笑了,丫鬟也在一旁偷笑。
程家夫妇被安排在一个小厅,这个是专门接待下人的客厅。俩人听见声响,都朝门口望,见来人不是苍龙,脸色立刻变了。
他们本来想着偷偷找到苍龙将亲事退了,如此苍龙的面子也不至于太难看,若是退不了也不会撞见苍月陷入两难的境地,哪知天不遂人愿。程母最先反应过来,忙拉起丈夫拜道:“太太好,小姐好,新年好!”程父也慌忙拜了。
羽夫人都回了礼,吩咐坐下,不必拘礼,命丫鬟去倒茶来。苍月见了小双,已猜到她是小镜的妹妹,过去握住她的手道:“你是小双吧?”
苍月同小镜生活四年,对她家里的人自然有所了解。小双点头道是。苍月道:“你来有什么事吗?”小双道:“我来嫁给苏默。”
登时,夫妻俩站了起来,但在苍家人面前,却不敢呵斥她,程母连给她使眼色道:“小双,你不是说来给小姐做丫鬟的吗?”小双道:“是啊,如果我嫁苏默,姐姐就继续回来服侍大小姐,如果姐姐嫁,那我就做丫鬟,这个不牵扯的。”
程父听了气的老脸发黑,噗的坐下。程母沉脸道:“那婚事都定下了,还能说改就改啊?人家大老板还能听你丫头片子的?”小双却一点也没被吓到,淡淡道:“为什么不呢?大姐不喜欢嫁他,我反正没关系,这样大家都好,我觉得挺好的。”程母半晌说不出话,坐下道:“那随便你。”
不知为何,苍月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拉小双坐下,问道:“你今年多大啊?”小双道:“十六岁。”苍月道:“那你是几月几日?”小双道:“三月初三。”苍月更是喜道:“我是七月七日,没想到你也是同数单月日,咱们还挺有缘分的。”
羽夫人问程父道:“两位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程父呵呵笑道:“是啊是啊,我不当家的,夫人你问我媳妇吧,她管这些。”羽夫人笑道:“程兄弟真是好丈夫啊,凡事能听从妻子建议的男人,一定是好男人。”程父呵呵笑道:“还……还好……还好……”羽夫人对程母道:“看二位,一定是家庭和睦的好夫妻,难得啊。”程母笑着,带着一丝苦涩,道一声“太太吉祥”,然后道:“我们今日来是来还银子的,昨天大小姐去了我们家,给了二百来两银子,说是让我们退了亲事,但我们想啊,这事是苍大老爷亲自跟我们说的,我们想着既是大老爷的意思,那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也不敢拂了苍小姐的好意,因而还是收下了,本想着偷偷来府上跟老爷说说这事,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不曾想,却还是惊动府上,哎……”她叹口气,接着道:“想着若是大小姐无人伺候,又要去寻别的丫头,便顺道将二丫头带来了,夫人你看这丫头可还看得过去?”羽夫人转头打量二丫片刻,点了点头道:“看这小丫头子挺机灵的,只要月月喜欢就成。”说着,又转头问苍月道:“你怎么说呢?”
苍月想着这个小双也挺讨人怜的,要让她嫁给苏默也是叫人难受,可让小镜嫁给苏默,更是叫人难受。听他夫妻二人的意思,好像是来退亲的,但到底结果如何还未可知,且道:“小镜既不在,那就先让小双替着吧。”羽夫人点点头,对小双道:“既如此,那小双便先留下。”回头对程母道:“二位对小镜的亲事到底怎么个说法呢?”程母道:“小镜这孩子倔,表面上听话,骨子里有些倔,这也是劝不动了,便恬着老脸来了。”说着,对丈夫使眼色,要他把银子交出来。程父磨叽了半晌,才一脸不情愿的掏出银子。但当他望向羽夫人后便立刻换成了大笑脸,双手将钱袋奉上。
苍月见他们交出银子,有些疑心,过来道:“难道你们还是要小镜嫁给他?”程父立刻起身道:“不不不,我们是来跟大老爷退亲的,但这银子是不该收的。”
这时只见丫鬟端着茶来了,羽夫人吩咐给一一倒上一盏。丫鬟退了,羽夫人示意都坐下道:“喝茶,喝茶。”程父坐下了,端起茶尝了点,皱眉放下了。
程母接着道:“是啊,想着既然孩子不喜欢,还是退了好,也只有对不住老爷的抬举了,唉,原是咱们没有那个命啊。”羽夫人想了想,怪道:“那既是小双姑娘同意嫁给苏默,为何不答应了?如此不是两全其美了?”
众人都瞧向小双,只见她盯着茶杯上的热气出神。程母道:“既然她同意,那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羽夫人伸手召唤:“小丫头。”小双闻言,起身过来。羽夫人仔细打量她一番,道:“转个身,走几步看看。”小双便转个身,在她面前走了几步。羽夫人点点头,示意停下,问道:“你才十六岁,为何就想着嫁人啦?”小双默然一阵,道:“没想太多,有机会就嫁了。”羽夫人蹙眉,道:“你知道那苏默吗?就这么干脆的想要嫁给他?”小双道:“慢慢就知道了。”羽夫人道:“知道你姐姐为何不喜欢他吗?”小双道:“她嫌他小。”羽夫人望她一会,心想她这性子不卑不亢,兴许跟苏默倒合得来,点头道:“你的年纪倒是跟他挺般配的。”转眼对程母道:“我倒是没什么异议,就看二位怎么说了。”程母暼女儿一眼,道:“我们还能说什么,这丫头看着挺安静的,其实想法比她姐多,倔起来比她还倔,就只能随她了。”说完叹了口气,像是一下老了十岁,道:“女儿都大了,早晚有这么一天,也早准备好了。”这时程父忽道:“那夫人可做得了主?”羽夫人想了想,道:“想着只要不是影响老爷生意的事,应该无妨的。”程家夫妻听了,都大喜,赶紧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