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晨便将自己这几日经历细细讲予那和尚,当然也省略了水麒麟这事,因为一些事端的起因皆是因为这莫名奇妙的神兽,把云雨晨平静的生活都打乱了,他不想在多惹是非。
大和尚听得啧啧称奇,便道,“小施主,按照你的描述来看,那伙人应该是北方魔岭窟的幽冥殿,那女的被称为媚血娇娘,是幽冥殿十鬼阎守的第十席,天性残忍狠辣,常常利用自己娇丽美艳的外表去勾引别人,从而吸食他们的精血,小施主你能从她手下活下来,真的是万幸而又有些奇怪。”
云雨晨听得背脊发凉,原来这些天一直跟自己生活的那个女子有着这么大的来头和狠戾的手段,再想想当初在树洞里对杨甜儿所行的龌龊之事,没把自己杀死真的是便宜了。
大和尚又道,“那个古幽影,也是同属幽冥殿,外表俊逸就像一个郎朗公子,经常自认高贵,附庸风雅,其实内在是一个施虐狂人,经常把到手的俘虏虐待致死,惨痛无比,他是幽冥殿十守的第八席,他的排名虽然不前,但是论起残酷凶狠,却没有一人能及得上他。”
云雨晨想到那个恐怖的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吃了那个男子的药丸,怀疾在身,之前听闻杨甜儿的描述之时,似乎这种毒药发作之时都是痛苦万分,无法忍受,当下立刻恳求那和尚为自己疗伤治病,大和尚内劲一提,一股佛家金色的罡气蒸腾全身。
佛家罡气刚猛霸烈,不同于一般修真的清气,据说流传于佛道至尊金蝉子,金蝉子同属修炼者,但他参悟佛道典籍,体悟先贤的苦行之路,最后另辟新径,创立了一条全新的修炼道路,清气存于天地之间,一般而言修炼者都是吸收清气至体内加以炼化为所用。
而佛门修炼者虽然也吸收清气,但佛家有无上的法门,对吸收的清气进行压缩保存,却不炼化,往往数年积累的清气只能凝聚成一小缕罡气,虽然微小,但是威力却是浩大无匹,刚猛强劲,并且对于一些邪门歪道有天生的克制
云雨晨感受到和尚的强大罡气的滋润,顿时间体内所滞泄的一些疼痛立马消融殆尽,萎靡的精神也变得清爽起来,同时五脏六腑所受到的破坏正在缓慢的修复着。
这种舒和的感觉,就像冷霜的二月天徜徉在温泉里的感觉那般,无比的舒服,云雨晨本是强弩之末,精神和身体都遭到严重的挫伤,此刻受到这般罡气的修复,顿时眼皮如灌了铅一般沉重,迟来的睡意很快覆盖了云雨晨,他闭上眼睛,潮水的困乏感瞬间淹没了他。
橘黄色的火焰色在闭上的眼睛前轻轻的摇晃着,柔和的温度沁染着发冷的身体,同时一道甜美的肉香隐隐约约窜入云雨晨的鼻子里,勾起云雨晨肚里的蛔虫,他舒展一下有些僵硬的躯体,缓缓醒转,眼前,是一个布满碎石的一小片空地,周围杂草稀疏,被丛丛密林所环绕住,天色依旧深谙朦胧,间中猛兽的吼叫声若隐若现。
大和尚手中执着一根细木棒,尖头穿过一条煮得油气滋亮的狼腿,不时还往肉上撒上些调味粉,他看到云雨晨醒转过来,单手合十,道“小施主,你醒了,你可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但内脏也受了不轻的伤势,我帮你调理了一些,现在应该好些了吧。”
云雨晨先是对和尚连连称谢,继而感到奇怪,一是明明吃下了那男子的药丸,却是没有任何问题,二是对于和尚这样随意尝食荤腥的破戒行为感到奇怪。大和尚用短刀割下一大条腿筋肉,递给云雨晨,云雨晨递过尝了几口,便觉已足,那和尚却是一反佛家的庄严端正,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偌大的一只狼,硬生生给他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饱食过后,大和尚拍了拍坚硬的肚皮,神情显然意犹未尽,叹道,“不够啊,这狼精瘦干小,还不够塞牙缝呢,早知道应该多猎几只的。”跃跃一试,竟真的寻起野狼来,转悠了半天,也不见一只,而原先布满红色眼睛的树林周围,也没了半分异色,大和尚懊恼万分,却也无可奈何,“这些个扁毛畜生,被杀得像成了精一般,怎么躲得一点影踪也不见。”
云雨晨却问他,“大师,请问该如何称呼,”大和尚旋即正了正色,道,“贫僧法号梦遗,小施主叫我梦大师就可以了。”云雨晨听着这莫名的法号,不禁微微莞尔,这大和尚不仅行径古怪,连法号也是这般搞怪奇特。
梦遗拾起一旁放置的降魔杵,整理身上的袈裟,对云雨晨到,”我们走吧。“云雨晨问道:”走,去哪里啊?“”大石林。“
大石林并不是真正的石头林,这个世界的石头并非是死物,而是拥有一定的生命力和繁衍能力的,和植物一样,石头也是从地上吸取大地之精华来发育成长的,其形状和树木一般,只是没了绿莹莹的叶子,其枝干躯体也不是单一的灰色,而是七彩斑斓,呈现多姿多彩的形态,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侵染颜料的彩色森林,美轮美奂,拥有摄人心魄的自然美丽。
云雨晨看着这巍为壮观的景色,不禁看得呆了,每株石树****几丈,高不可攀,树冠错出繁复茂密的枝条,和其他树枝交织缠绕在一起,色彩艳丽的无数交错的树枝就像一张巨网把天空给铺陈住,即便是相隔很远的石树,也至少有一根树枝延伸过去。
梦遗道,“大石林的这些石树就像是连在一起的一个系统,每根石树之间都有些微妙的联系,所以你看这些石树,形状、大小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果然,大石林的每一棵树直径高度几乎毫无差别,就连生长的位置也是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像是人工栽种的一般秩序且规律,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每棵石树的树身颜色都是不尽相同的,有些三原色绚烂,有些则单调的只是石头的灰色,走在其中仿如置身彩锻堆砌的染坊中,云雨晨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其中,怕自己不小心会惊扰这自然美景的和谐。
走不过多久,穿过一处被石枝延伸的深隙上,拨开一团彩色石枝天然屏风,前方隐隐听到些人声喧沸,而且有不少的人影攒动,梦遗和云雨晨陡一出现,喧闹的人群便停了下来,定定的注视着突如其来的两人。
云雨晨被注视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低着头,眼光一览,发现这是一处较为宽大的空地,石林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半圆见方的形状,没有一丝杂草野花,倒是有不少砂砾堆在各处,后方有一块两人多高,几米宽度的巨石,突兀的立在石林边,场中约莫有几十个人,虽然站位松散,但是却泾渭分明,因为每个群体的服饰相差比较较大。
有背着剑的,有几个黄袍袈裟的,还有衣饰上绣着流云的,看到两人的出现,两个俊俏的小和尚兴奋地大叫一声,“是大师兄来了,”
连忙迎了过来,其余的和尚也都是一派涌动,梦遗大笑一声,“至尊无量,还好赶得及时,我还以为错过了这次盛会呢。”小和尚看着身旁的云雨晨,问道:“师兄,这位小施主是?”梦遗便道:“他呀,是我在行进途中偶尔救下的一位小施主,之前曾有过一饼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报,明智啊,待会你就把他护送回小镇里去吧。”一名小和尚双手合十,谨遵指令。
这时,一道清冷幽然的声音响起,“梦大师的到来真是为我们下了一副定心剂,只是是否带了一些奇怪的的人前来呢?”
云雨晨看去,华顺的黑色绸缎长发如星辉一般半披散在高耸秀峰上,半披散在盈盈一握的柳腰上,鹅蛋小脸清新脱俗,绝美无暇,深潭的眸子光波流转,一袭洁白似天鹅飞羽的裙袍被一根细细的缎带扎紧系在身后,仿佛轻轻一捏就可一睹芳彩,虽然腿上缠着厚厚的白色护腿,但是依然掩映不住那浑圆修长的姿态。
这莫不是那个追杀过他们的月霞还能是谁?云雨晨下意识便有想要逃跑的冲动,但是现如今善恶已分晓,伊人也早已远去,云雨晨也是不再有任何动作。
月霞道,“当日我追杀那妖女的时候,本以为你是受害的人,后来看见她携了你一同奔跑,现如今又安然无恙的混来这里,这其中定有蹊跷,便是魔道妖人卧底也不无可能。”听着月霞一番话语,所有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
云雨晨虽然想分辨,但月霞说的句句属实,如果说杨甜儿放了他他们会相信吗?云雨晨不知该如何言语,一时间竟然愣在当场,气氛又凝固了起来。
突然一个娇蛮的声音响起,“哼,我看这小兄弟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小百姓,月霞你仗着势大欺负一个普通人算什么本事。”“唉,师妹,你少说点。。”一个憨厚的青年人拉着一旁有些傲娇的少女,连连劝阻,那少女却是理都不理。
“你说他是魔道妖人,那我吃了他做的饼子,今个儿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梦遗也随即双手合十,道:“无量天尊,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也曾品尝过小施主的美食,当真是人间极品,希望大家莫要害了无辜。”
月霞半信半疑,但也没有了先前那般盛气凌人,“但这小兄弟身份不定,要完全放了也是不可能。”月霞又道,此时,一名持剑青年接过月霞的话头,“不如先留在我们身边几天细细观察,待查明身份无疑之后再放了也不迟。”众人纷纷赞同这个行为。
云雨晨心中无比郁闷,自己实力低微,不管是正道也好,邪魔外也好,都是任人摆布,没有半分反抗之力,但自己又有设么办法呢,一个普通的半步修炼者,没有任何优秀的天赋,就算拼命地努力,终其一生,也最多达到入气境而已,更不用说见到那个远在云端上的晴韵了,想到这,云雨晨突然无比的颓丧起来,面容愁苦,感叹这个世界的残酷。
这时面前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香味,只看见那个火红色劲装的少女正俯下头来,细细打量着他,近在咫尺的少女脸蛋儿可爱乖巧,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圆圆的大眼睛明净清澈,静淡如海,辫子上的两条粉色小流苏落在云雨晨的面颊上,轻柔如水。
云雨晨心跳稍快,他低下头,脸色绯红,不敢看她,少女咯咯笑了起来,她拉着师兄宽阔的臂膀,笑道,”这小兄弟好生怕羞,连我都不敢直视啊,真有趣。“
云雨晨更是心中呐呐,少女又道,“喂,小兄弟,你做的那个肉饼真的好好吃,以后还能做给我吃吗?”云雨晨才敢抬起头,轻轻的点了点头,少女笑了,如春天辍满花蝶的鲜花绽开了颜,明艳动人。
待她拉着师兄的臂膀走了之后,云雨晨还愣在当地,心情久久不能平息,这时,一声奇怪且熟悉的的声音从云雨晨身边传来
小白正趴在云雨晨的脚下,”呀——呀“嘶哑的叫个不停,云雨晨心中大喜,他抱起小白的双臂,让它躺在臂弯里面,“小白,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些日子都找不到你,真是急死我了。”小白伸出舌头,眼中有些期盼之色,云雨晨揉着小白稀松的毛发,道,“贪吃鬼,过些时日在做给你吃。”小白不满的咕哝一声,把头钻入云雨晨衣服里,就这样睡着了。
云雨晨抬起头,此时所有人都似前边那般注视着他,只不过不同的是,都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场中静谧无比,似乎针落响声,云雨晨小心翼翼道:“你们也想吃肉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