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浣颜,一直住在这里吗?”我转身同红络离开了苏浣颜的住处。
她紧跟在我身后,似在懊恼自己不该大意地将我带到了这里,听我突然问话,略为一愣,方才幽幽回道:“也不是,苏姑娘毕竟是女族的传人,往日里要处理的事情多,来府的次数不是很多。”
来府的次数不多,这我也算心安了。
“不过……”
不过?
我撇过头去看她,“不过什么?”
“不过苏姑娘最近,好像一直都住在府中,未曾离开。”
……
未曾离开,往日里少有的事,她此次这样反常,想来……必然是因为有我在府中的缘故了。
我与苏浣颜如今已成水火,我巴不得躲她远远的,她也巴不得能杀了我,倘若她真打算日复一日的留在府中,我必然也是命悬一线的。
看来,我平常闲来无事还是在我自己院子里溜达得好,毕竟如今寄人篱下,收敛些总是没错的。
“呀!这不是咱们的夫人嘛!我记得,夫人自新婚那日起便被少爷禁足了啊,怎么……如今少爷同意夫人出来了吗?”蓦地,脑后传来一阵讥笑声,乘着寒风直刮而来,扎得我耳朵生疼。
这熟悉到耳朵里都快生茧的语调,不用看,也知是红缨那丫头了。
我蹙了蹙眉,欲回头去,反被红络一扯朝我轻声细语道:“夫人,外头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红络不让我与她争,必然是怕我同红缨的关系愈发恶化,毕竟红缨是她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她又待我如主,相逢两端,确实难以均衡。
也罢,就算与她争论了几句,亦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倒不如给红络个人情,省的她日愁夜愁,左右为难了。
只是事情为免被我想的太简单,我这前脚踏出去,后脚便觉得膝盖一阵刺痛,倏尔身子一倒,若不是红络急忙将我扶住,铁定是要摔个四脚朝天的!
“你可看清楚了,这回是她硬要找我麻烦,可不是我找她!”我恼火地站稳了身子,将红络一把推开,然还没来得及去同那红缨理论,眨眼间一道身影便落在了我的身前。
苏浣颜!
还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
她此刻正立于我身前,满脸恨意地望着我,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我此刻定是要死上千百回了。
“苏姑娘。”红络一向聪明,见她突然蹿到了我的身前,依旧不慌不忙,仅将我向后一拉,朝前踱了几步,挡在我的身前向苏浣颜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过只有几天没见,苏浣颜就消瘦了许多,性子也没往常那般讽刺刻薄,然她一向不安好心,要说她是因为自己养了数年的蟒蛇宠物死了而食不知味,那我宁可相信她是想杀我不成而积累了不少怨气。
“你们可真是好兴致,大白天的闲逛云府,还逛到了我的宅院来,怎么?可是觉得你现在成了翊的夫人,便想着自己有本事能赶我走了?”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怎得如今做些什么,落在她眼中都能被曲解地如此不堪呢?
我心知斗不过她,但惹不起我还躲得起,犯不着同她多费口水,我拉着红络便绕过她匆匆往回走。
“红络这是把你们家少爷的仇都忘得干净了吗?”谁知,还没走得多远,苏浣颜又开了口。
红络的身子一愣,定在了原处。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知道苏浣颜这话不仅是说给红络听的,也是说给我听的,她无非又是想拿我前世罪孽的故事来说,自打第一次遇见她,那仇啊恨的也没见她少说。
“我以为你早就与红缨一样发了毒誓要护着你们少爷一辈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激将法?
想以此挑唆红络与我之间的关系。
呵……她苏浣颜果真见不得别人待我丁点儿的好。
“苏姑娘说笑了,红络侍奉少爷,一切以少主意愿行事,即是少爷吩咐的,红络觉得如此,并无什么不妥。”好在红络不是那般容易曲离的人,她能这样回答,也算叫我心安了。
“那你呢?”似乎是知道红络的性子,苏浣颜并未多说,只是突然将话语转向了我,我被她问得云里雾里,只得低头轻笑一声反问她:“我怎么了?”
她向我走近了些,继续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上一世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
我撇开眼眸,冷然得看向一旁,“不过就是个害人无数的女妖罢,你们早已对我说过百遍。”
“那你前世做了什么?害了多少人?翊为什么要娶你?他变成如今这幅非人非妖非鬼非魔的样子到底同你有没有干系!这些,你应该更想知道吧!”
我收起面上神色,怕被她看出什么来。
苏浣颜说的没错,我想知道,十分的想知道,虽然一直以来我都不想与女妖扯上关系,更不想承认自己上一世是否害人无数,欠下无数冤债。
但世人不就是这样么?
越是不能知道的事情便越是想知道,更何况上一世犯下的罪像是已经开始报应到了今生,不然……又怎么会频频多出这么多波折,频频惹鬼近身,不得安宁呢?
我动心,就是苏浣颜最想要的,即便知道这些,仍控制不知自己内心的渴望,深吸了口气,无力地开了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笑,像是胜券在握,“我可以让你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代价呢?”我不傻,自然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饭食。
“我要你——离开云府!”
笑话!我不禁被她逗乐,“离开云府?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吗?要不是云翊他……”
“我可以帮你!”她一语打断我。
“帮我?”我可不信她会有这般好心。
苏浣颜撇头看了红络一眼,随后一手抓住拉我的衣角,将我拖到了一旁,“你知道我恨你,是因为翊执意要舍我而娶你为妻,他此刻不让我杀你,我却见不得你日夜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悠!而你,又不爱留在这云府之中,所以我帮你离开,也等于是在帮我自己。”
我半信半疑,对她说的话实在揣度不出真假。
她蓦地直起身子鄙夷地瞧了我一眼,又道:“信不信由你,我只当告诉你这云府中的西北角有一间封锁的院子,院子里置了一口棺材,棺材里有个人,而关于你前世所发生的一切,只要见了那个人,就都会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