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不知为何,长达三年的战事在李凩菫的队伍到达之后不到几月便停止。四方国愿意同北苍建立友好交往关系,并将本国的公主送来联姻。火凰军和其他死在战场上的士兵的尸体都被送回来,李凩菫们也不得不将俘虏送回去。他们不知,他们的俘虏中,有一位是四方国的皇子。
在送回来的尸体中,李凩菫一眼便认出了夜玉琅。他身穿李凩菫出江城时所穿的金色盔甲,却没掩盖住身上满满的伤口,尽管如此,神态依旧威风凛凛。谁也不会忘记那天,尸体紧挨着摆放,足足放了一座福海县呢么大的面积,因为无法将那些士兵都运回江城,所以唯有埋在福海县,整整埋了两座山,一步一个坟墓。大雨倾盆而下,福海县笼罩在迷雾之中,异常凄凉。
李凩菫抱着夜玉琅的尸体反锁在房中,没有任何声音,就连刚见到夜玉琅尸体时,末尚阎胥和尚颜夕都以为他一定会大哭,却没想到,他一脸平静。尚颜夕对他说,若是忍不住就大哭出来吧。他却淡淡一笑道:“我怎么能在他面前哭啊。”他身体颤抖的厉害,强忍着不肯哭出来。大家都知道李凩菫是最伤心的人,可是没办法安慰他,唯有静静的看着他。后来他上前去拉着夜玉琅的手凄惨的笑道:“我们回家吧。”
尚颜夕捂住嘴,泪水止不住哭出来。末尚阎胥侧脸,不愿意去看。就见他艰难的将夜玉琅扶起来背上,末尚阎胥和亚赋想上前去帮忙,却被他拒绝。而后就见他沉重的走着每一步,跌倒了又起来,起来对大家笑一笑,继续走。尚颜夕多想和他说,别笑了,我们都知道你是最难受的人。
李凩菫将夜玉琅背回房,身后跟着一群人,大家都很担心他。却见他拿着一柄剑,插在房外柱子上两眼无神道:“谁人敢踏一步,格杀勿论。”
而后,没人敢上前,也没人敢喊他。之后,李凩菫就和夜玉琅的尸体在屋子里呆了三天,不吃不喝也没有声音。尚颜夕担心过,曾去叫喊李凩菫,安慰他,也骂过,可是都无法让李凩菫出来。三天之后,大家终于按耐不住,不怕李凩菫下令砍头,直接踹门闯进李凩菫房内。
而李凩菫就坐在门后,靠着柜子,抱着夜玉琅的尸体,双目无神,已是三日未合眼,三日未饮食导致面黄肌瘦,满脸胡渣十分憔悴,仿若老了十岁。夜玉琅的尸体已经发臭,阵阵恶臭传来,众人往后一退,看着李凩菫那般样子皆沉默了。
柳嫣儿愤了口气,冲上前拽住李凩菫的衣领道:“你给我起来,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他已逝去,不可能再回来,而我们还在,你就不能顾顾活着的人吗?仲夏先生,他,你忘记他了吗?你就这样对待你身边替你担心的人,你算什么男人。”
李凩菫用手拽开柳嫣儿的手淡淡的说道:“出去。”
“我不走,你想跟这个尸体在一起,我就偏不给你们在一起。”
说完便伸手去扯夜玉琅,李凩菫紧张的瞳孔放大,站起来将柳嫣儿推开。柳嫣儿踉跄几步被尚颜夕扶住,才没跌在地上。看着李凩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两眼怒视众人大吼道:“出去!”
“李凩菫,你醒醒吧,他已经死了!”
“给我滚!”
“你好好看看,我们还在啊,他已经是死人,你再怎么悲伤,他也不会起死回生的,你这样子,他看见了,如何安心投胎啊。”
“滚啊!我让你们滚。怎么,我说的话已经不算命令了是吗?你们不走,不走...”李凩菫晃着脑袋四处查找东西,众人看着他的异举不知所措,就见他抬起凳子砸过去,还好大家躲得快,否则就砸到了。李凩菫边吼着滚,便疯狂的砸东西,众人招架不住,便退出屋子。屋外大雨依旧,柳嫣儿愣的站在雨中,雨水打湿全身,她知道李凩菫伤心,可是不知道他伤心到何种地步。尚颜夕举着伞走到她身边轻轻叹了口气。
李凩菫而后慢慢后退,身体仿若被抽空,轻轻坐下来抱住夜玉琅,笑了笑说道:“没人打扰我们了。”
再后来,大家没办法,只有去请仲夏木凉。花翕本不愿意,因为仲夏木凉已经这样了,还要为别的事操心。亚赋深知何事比较重要,便将事情轻重和花翕说一遍,花翕虽不情愿,但知道不与仲夏木凉说,是对仲夏木凉的不尊重。于是,花翕便将事情写在仲夏木凉手上,仲夏木凉面色十分紧张,便拍着花翕,示意自己一定要前往。屋外的大雨没有停止的征兆,仲夏木凉身体本就差,还要冒雨前去,着实让花翕担忧,但也无可奈何。
仲夏木凉和花翕进入屋子后便关上了房门,大家只能在屋外静静的守候。时间一点点流逝,仲夏木凉进入屋子之后,时间好似比往日流逝得慢了几分。大家焦急的等待着,一切都看仲夏木凉了,如果仲夏木凉也不行,那就无人能说服李凩菫。渐渐,雨也慢慢变小,直到最后,雨,停了。屋檐开始滴水,福海县的水雾也开始消散。
就在大家都等的绝望时,花翕打开了门,亚赋赶紧上前将仲夏木凉扛下楼梯。花翕走出屋子向众人点点头道:“给殿下沐浴更衣,收拾屋子,并给夜将军换洗衣物。”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叫仲夏木凉来是正确的。李凩菫的悲伤,大约只有仲夏木凉才能化解。尚颜夕激动的抓住柳嫣儿笑着道:“李凩菫好了,他好了。”柳嫣儿对其莞尔一笑,还好李凩菫好了,若是他死在里面了,自己还不成了一个寡妇。
李凩菫收拾好了之后便在厅中用饭,与其说是吃饭,还不如说是吞饭。他狼吞虎咽,基本不给自己嘴巴停歇的机会,这本是好事,可看李凩菫吃相,仿若要将自己噎死。尚颜夕和柳嫣儿不止一次对他说吃慢些,可他视若无睹。肯吃饭已算不错,大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偶尔他噎到呛到,尚颜夕便为他拍背,柳嫣儿便将水递给他。
尽管现在李凩菫收拾的像些样子,可他满脸的憔悴依旧无法遮掩。尚颜夕望着他那般样子,心中波涛涌动,唯有暗自忧伤。
亚赋快步走进饭厅,跪下行礼道:“殿下,一切安排妥当。”
听见亚赋叫他殿下,柳嫣儿惊讶的看向停下吃饭的李凩菫。尚颜夕为起抹嘴,看见柳嫣儿一脸震惊的样子,皱着眉头疑惑。李凩菫猛地站起来,绕桌子到亚赋面前。李凩菫的声音在亚赋头顶传来:“前面带路。”亚赋闻言,便站起来,做了请的手势,带着李凩菫出门。
尚颜夕要跟上,却被柳嫣儿拦下,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方才那人叫李凩菫什么?”
“殿下,怎么?”
“殿下?.....怎么会叫殿下...李凩菫是皇子?”
“他是北苍的九王爷,你不正因为这个原因才嫁给他的吗?”
“不....”
柳嫣儿从始至终都不知李凩菫是皇子,怎么会因为这个嫁给他。还不等柳嫣儿从思绪中回神,尚颜夕已经踱步出门。
院子里,夜玉琅的尸体放在火葬用的柴堆上焚烧,柴堆包围着摆放尸体的地方,李凩菫抖动这手,悲伤又如何,终究要放下,故人已逝,江河依旧。李凩菫手一松便在柴堆点燃火,火焚烧了木材和其尸体。大火燃起,火光映在李凩菫脸上,晃动的火光犹如李凩菫的心情。后来,李凩菫因为三天没闭眼,终于耐不住晕倒。
大火烧了两天,终于烧尽夜玉琅的尸体,而后亚赋将其放置在白玉瓷罐中。终于,福海县的事情已经解决,众人返程。柳嫣儿早就知道自己会和李凩菫远离自己家乡,却不知道自己将去呢么远的地方,便回乡同父亲告别,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和李凩菫上路。
李凩菫从夜玉琅火葬之后便再没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一概只穿白色不艳的衣裳,身上永远带着一个泥娃娃,偶尔拿出来看看。
这年,仲夏木凉只能动手,已算废人。这年,夜玉琅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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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久违的江城,李凩菫又回到了这个伤心地。每一个街角、每一个屋瓦都有夜玉琅的影子,仿若夜玉琅还在自己身边。若没在江城遇到夜玉琅该多好,也不至于今日,故人西去,活人悲痛。
那日,九王回城,没有骑马威风,而是一身丧服缓步前行,手里抬着牌位,上面没有刻字。人们知道,那个牌位不代表任何人,代表的是那些保家卫国而逝的将士。那日,满街的人都格外安静,最后不知道是谁带头,所有人都慢慢的跪下。皇帝站在皇宫城门上,看着李凩菫一步一步走近皇宫,最后他停下,抬头看着皇帝,而后携开衣摆,沉重的跪下。
战争,让多少生灵丧命。九天之下,何时安宁。
那日之后,九王府设了灵堂,没人知道是谁的灵堂,有人说是李凩菫的知交,也有人说是李凩菫为死去的将士设灵堂。
李凩菫跪在夜玉琅灵牌前为其焚冥币,轻启齿道:“在我对你说过的话中,大约只有个好字是你半生所求吧。”夜玉琅曾对李凩菫说过无数次想带他离开的话,可是不知为何,李凩菫都没答应过。若是李凩菫真的答应,夜玉琅会不会现今还在?只是,没有如果了。
红夫人缓步走到李凩菫身边,四下无人,只有李凩菫烧纸的噼啪声响。红夫人点了香,向灵牌拜了拜,将香插上之后跪在李凩菫身边帮他一起烧纸。
“红夫人....那日,你告诉我,我会平安回来,是否也知道了其他人的命运?”
“是。”
“为何...为何不告诉我,这样我就不会让夜玉琅去,他就不会死!”
“此乃天命。”
“天命?笑话,你的预卜先知难道不就是为了逆命而行吗!”
“老身曾预言圣城将坠大海,永不存在。可圣主却不愿意相信老身,因为只有老身一人预言到了圣城的灭亡。后来,老身不愿同圣城一起毁灭,便带着九十四逃出了圣城。因为违抗了天命,我们被天雷所劈。九十四伤的最重,全身被烧毁,勉强活下来,后来慢慢调理才能行动自如。而老身,面目全毁,无脸见人。因此,老身明白,不能违抗天命,一切因顺应天意。活下来之后,老身又看到了预言,预言让老身去救李凩菫。为了能活下去,老身一直在顺应天意。”
“天意..呵...若是这般,你大可不必出现,我们的进程也是在天道之中。”
“老身必须出现,梦中预言,老身必须死在江城中。”
“你不是怕死?竟然会因为天意而来送死。”
“老身不是怕死,而是害怕自己扰乱天意,导致九十四一同受难。”
“我真是不懂你,你究竟是为了抗命而来,还是为了顺承天意而来?”
“殿下,顺天道也罢,逆天道也罢...一切非你所能掌控,你若执意,终究会自食其果。”
“我执意...我早该执意的,这样仲夏木凉不会变成现今这样,夜玉琅也不会死。我真是蠢,我的顽固用在了什么地方。”
李凩菫紧咬下唇,双手紧紧捏着冥币。红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该说什么,起身离开。红夫人出了厅堂,仰视着天空,叹了句天意弄人。
许久之后,李凩菫已经舒缓,就见牥阳跑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李凩菫匆忙起身,出了灵堂,在院子里就见到三个人。一个看着知些礼数,一个胆小的躲在身后,一个面目凶狠四处瞎看。三人看见李凩菫愣住,许久明了的一笑对着李凩菫行礼,李凩菫点头,知礼数的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叶柯,这是小弟阿毛和阿强。”
“你们...是夜玉琅的兄弟?”
“对,我们此次前来,是找当家的,因为许久未见了,甚是想念。听说他上战场去打仗了,大家都很担心,不过也很骄傲,我们当家的一向稚嫩,竟会做此等大事,真让人刮目相看。”
“他....”
阿毛躲在叶柯身后探出个头看着李凩菫道了声:“你...不是嫂子吗?”阿毛这话失礼,叶柯便使劲睹了他一眼,他吓得将头收了回去。李凩菫微微颔首,双目紧闭调整心态之后才睁开眼淡淡一笑。
“小弟失礼,望九王勿恼。”
“无妨。”
“不知当家的在何处?我们可否能见他一面。”
“他....你们随我来吧。”
李凩菫没想到会有人来找夜玉琅,若非他们来找夜玉琅,他就快将夜玉琅当做是无亲无故的人。进入灵堂,三人惊奇的四下一看,李凩菫静静的站在灵牌面前默不作声,叶柯三人不识字,不知上面写着夜玉琅的名字,便问李凩菫夜玉琅在哪。李凩菫缓缓抬手,指着棺材说在里面。三人愣的往后一退,阿毛哇的大哭出声,叶柯只是叹了口气默默低头,至于阿强,他气愤的冲上前拽住李凩菫的衣领怒骂道:“当家的本过得好好的,若不是你迷了他的心窍,他怎会舍下山寨跑出来,若他不出来亦不会死,都是你!”说完,便一拳打在李凩菫脸上,李凩菫翻到在地,嘴角出现血渍。牥阳吓得跑上前护住李凩菫,就见阿强还要下手,叶柯赶紧制止住莽撞的他。
“阿强!小弟鲁莽,望殿下勿怒。”
李凩菫吐了口血,用袖子擦拭嘴角之后缓缓站起,这时牥阳还紧张的扶着他,他微微一推,将牥阳推至一边。李凩菫向前几步,走到阿强面前,猛地跪下。
“殿下!”牥阳震惊的吼出来,想上前扶他,却见李凩菫伸出一手制止。
“我,李凩菫!愧于重生之恩,愧于众人扶持之恩,更!愧于夜玉琅。”说完,重重得向三人磕了头。
“九王殿下!”叶柯惊呼出声,赶紧对着李凩菫跪下,伸手想扶起头磕地上不抬起的李凩菫。阿强见李凩菫如此,再见叶柯也跪下,便不由的也跟着跪下。两位哥哥和王爷都跪下了,自己不跪肯定不行,阿毛便也跪下。
“九王殿下...一切乃是当家的的命数,不怪你。还望你勿太过自责,与其你如此自责,倒不如使天下归一,永无战事,方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人。”
“大嫂...额,王爷。我们当家的在你走之后,便在一座山上中满了紫薇花,若你愿意,下次紫薇花开,我们来接你去看看。”阿毛偷偷看着李凩菫小声说道。
“如此,我们便将当家的尸骨带走了。”
三人已将夜玉琅的骨灰罐带走,而李凩菫,却依旧跪在那,静静的不说话,头一直磕在地上,毫无动静。牥阳想和李凩菫说话,想安慰他,可是无从下口,唯有静静的看着李凩菫。
紫薇花....对啊,我和夜玉琅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山寨里,而是青楼紫薇花下。那夜,他对我伸出手说:“我带你走,如何?”我只好字答他,而后他才将我带出了江城。我怎么会忘了这事呢,明明是我答应和他走的。——安妮
李凩菫与夜玉琅的第一面,并非是山寨中,李凩菫醒来所见的第一面。而是青楼紫薇花下,美人醉卧紫薇,花瓣迎风而落,此情此景引得月隐乌云。夜玉琅不过楼上无意一睹,便被那人儿深深吸引。瞧着他受难,心中甚紧张,便跃到他面前问他是否和自己走。夜玉琅永不会忘,那人开口只个好字,虽只一字,却若蜜糖。将他带回山寨,即使知道他为男子,亦深陷情中不顾。
李凩菫突然起身,缓缓走出厅堂,形单影只,仿若要乘风而去。牥阳站在他身后,并不上前,因为他知道,现在让李凩菫一人安安静静的待着最好。而李凩菫摇摇晃晃的走回院子,踏上绿草行至红堇树下,伸手颤抖的摸上树干。好似夜玉琅还在身边,他们一起在红堇下晒太阳,偶尔夜玉琅给他舞剑。李凩菫一手紧握,慢慢抬头看向屋顶,屋顶也有夜玉琅的身影,他坐在那总是盯着李凩菫看,偶尔咧嘴一笑,傻傻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与他同笑。李凩菫慢慢走进屋内,扶着桌子,双眼紧闭,屋子里,也有夜玉琅的味道。不管哪里,都有夜玉琅的身影。可现在,李凩菫脑中,只有夜玉琅死去的样子,他双目紧闭,脸色僵白,身上千疮百孔。夜玉琅受了很大的痛才不甘的死去,即使最后一口气,他也想爬回李凩菫身边。他死前望着李凩菫所在的位置,伸出手,渴望李凩菫出现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大约阎王也心疼他,他死时,看到了李凩菫的幻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道了声:“夜玉琅,我们一起回家吧。”
李凩菫拿出怀中的泥娃娃,那是夜玉琅上战场前给他的,那泥娃娃虽没模样,但李凩菫明白,夜玉琅捏的是李凩菫的样子。心里想念着夜玉琅,身子有些撑不住,手一松,泥娃娃摔在地上。李凩菫没反应过来,泥娃娃已经摔断了头,而头也滚到床底下。李凩菫慌张的跪下,拿起泥娃娃的身体拍尽灰尘,而后紧张的探向床底寻找泥娃娃的头部。越是没摸到,李凩菫越心急,慌张的拍打,想整个人钻进去,可他钻不进床底,头一次次磕在床沿上,方才重重磕在地上的红肿,现在更是磕出血渍来。李凩菫终于摸到东西,不过不是泥娃娃的头,而是个匣子。他疑惑的打开未上锁的匣子,就见里面是几张书信,细细看了内容,方才发现并非书信,而是真正李凩菫记录下来的一些事件。例如他发现林丫头被太子所杀却不得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还有就是他与太子初见秘戏图,胁逼一宫女初尝云雨,而后将图册埋藏于御花园的莲池边夹竹桃下之事。此后还有种种,但都非大事,李凩菫也就不在意,依旧探下身子去寻那泥娃娃的头。
终于找到那泥娃娃的头,他深深松了口气,而后将地上的纸张收回匣子中起身。就闻敲门之声,门是开着的,那人先敲门得应才入,李凩菫便知是刘管家。府上只有刘管家才会如此知礼数,其他人看到门开着,自己就会进入。李凩菫应了一声,刘管家便走进来,向李凩菫行礼而后道:“殿下这些日子忙于丧事,都未去看望过银夫人,银夫人即将临盆,若不去探望以安她心,只怕对胎气不好。殿下归城,银夫人就想来看望您。老奴怕其动了胎气,且殿下也心无旁骛,老奴便未让她前来。”
“你说,银姬她...你先出去吧,我想见她自会前往。”
刘管家看了一眼憔悴的李凩菫,叹了口气退出房间。听到自己有孩子了,李凩菫本该高兴才对,可李凩菫现在根本高兴不起来。他手里捧着夜玉琅的泥娃娃,淡淡一笑:“一失一得,半梦半醒。呵呵...哈哈哈..”李凩菫仰天苦笑,双手紧握泥娃娃。
这年,李凩菫的孩子出世。是个女儿,小名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