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大雪悄然落下,压弯了光秃秃的树枝,片刻功夫,原本有些凄凉的景物都被洁白的世界覆盖,平添了一丝喜庆,这是冬季里迎来的第一场雪,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人们自然是期待的。
御风皇朝的丞相府后院,几株寒梅不知不觉间冒出了几朵花骨朵儿,寒风不时地吹过,冷得刺骨。
柴房里隐约可见一个瑟瑟发抖的身躯,身上一件残破单薄的衣服,蜷缩在枯草堆上,瘦小的手臂紧紧抱住自己,努力让自己暖和一点儿。
她是陌倾诺,御风皇朝陌丞相的三女儿,生母是丞相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丫头,不曾想却怀上了陌丞相的孩子,还未等到一个应有的名分就因难产而死了,一出生就没了生母,丞相夫人更是视她为仇人,在丞相府里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
另一间精致暖和的房间里,上好的蚕丝棉被里,传来温柔的声音:“残月?怎么突然这么冷了?”
一旁候着的丫头残月听到主子的询问,轻声走到窗边,开了一丝小缝儿,一探究竟,此时院子里已然是白花花的一片,寒风又起,残月赶紧关上了窗,来到床边对主子说道:“小姐,是外面下雪了的缘故,要残月去拿被子吗?”
一听是下雪了,被窝里缓缓伸出一个小脑袋来,乌黑的秀发散落在软枕边缘,屋内摇晃着微弱的烛光,依稀可见一张稚嫩却美丽动人的脸,小手揉了揉睡意朦朦的眼睛,打量了四周。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掀开被子,仅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就跳下了床,赤着小脚丫子来到窗边,打开窗户,院子里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除却偶尔刺骨的寒风和冷得发抖的感觉,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待残月回过神儿来,小姐已经到窗户边赏雪去了,借着窗外大雪和屋内的烛光,分明看到了小姐冷得瑟瑟发抖,赶紧拿起了床边的披风走了过去。
残月把披风披在小姐身上才去关好了窗户,“小姐,这样的冷,您这是干什么?快回床上躺着去,离天亮还早着呢!”说完拉着小姐快步走向床去。
这小姐也是被冷得没了知觉,任由着残月将她拉回了被窝里,好一会儿才觉得暖和了,轻声问道:“残月,我这屋子里还有棉被吗?”
残月听刚刚小姐估计是被冷醒的,急忙回答:“有啊,小姐,前些天夫人怕您夜里冷到了,特意让人多送了些,残月这就去给您拿去,这天也怪冷的。”说着就去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床棉被。
正打算往床上放,床上的小姐却用手制止了她,残月正纳闷呢,小姐吩咐道:“你把这棉被拿到柴房去,天快亮了再偷偷拿回来,记着,别让人发现了啊,快去快回。”
一听是拿去柴房的,残月也没多说什么,她只是个小丫头,小姐吩咐了什么自己照做便是,“那小姐还需要棉被吗?柜子里还有呢!”这小姐对自己挺好的,自己自然是担心她的身子。
被窝里的人儿只是摇摇头,催促着:“你快些去吧,这个天儿她也够冷的。”见状残月这才离开了。
这小姐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府里的二小姐陌倾嫣,她一向心地善良,也不枉费自幼读的诗书了,至少她能辩是非。
知道此刻屋里没其他人了,陌倾嫣无奈的叹了口气,柴房里的三妹如今也不过十一岁,娘亲却对她比下人还糟糕,就因为三妹的娘亲是个下人而已。
自己也是一个孩子,不敢为了三妹跟自己娘亲吵些什么,而且最主要的是,父亲从未重视过三妹,所以这些年来,自己只是暗地里能帮的就帮一下而已。
平日里三妹就吃不饱穿不暖的,白天又因为娘亲的刻意为难没吃上饭,想想也怪可怜的,自己屋子里不知比柴房暖和多少,还盖着棉被都被冷醒了,那三妹还不知道有多冷呢?于心不忍,这才让残月拿了棉被去。
好一会儿残月才抱着棉被出现在了柴房外面,打量一番眼前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塌了的柴房,寒风袭来,残月缩了缩脖子,这才用脚踢开了门,说是踢开的,倒不如说是碰开的,这哪像门啊,轻轻一碰这木板便朝屋内倒去。
柴房最里面稍微避风的墙角,有一堆枯了的草,三小姐陌倾诺正蜷缩在上面,残月上前看了一眼,这位三小姐已经被冻得不行了,全身都在发抖,脸色也苍白的很,赶紧把手里的棉被盖到她身上。
刚刚来的时候,她把手暖袋放在棉被里一起带来了,那是用兽皮做的,小姐从不用这东西,说是怕开水漏出来了,此刻正好给三小姐,来的时候也刚换了热水,此刻塞进了陌倾诺怀里。
“来,快喝点儿,喝了身子暖和些。”残月将带来的食盒打开,盛了一碗汤递给陌倾诺。柴房离丞相府的厨房不远,残月经过那会特意去为她煮了一点儿白菜汤,此时冷得没了知觉的陌倾诺感激涕零。
不管碗里的汤是刚刚煮熟的,一连喝了好几口,在加上怀里的手暖袋和身上的棉被,立刻觉得暖和多了。
在残月没来之前,有那么一瞬间,陌倾诺觉得自己似乎要被冻死了,还曾自嘲着想着,若是丞相府庶女被活活冻死的消息传出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呢!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陌丞相府的族谱哪有里,哪有陌倾诺的位置啊?就算是被冻死了,恐怕也只是偷偷仍到荒郊野外吧,呵呵,若真是如此,自己这一生也算是解脱了。
双手捧着淡淡的白菜汤,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残月姐姐,谢谢你。”除了说声谢谢外,陌倾诺不知道还能怎样感激她了。
“要谢就谢小姐吧,残月只是个丫头,听吩咐做事的,残月先走了,天亮那会儿来拿棉被。”说着就离开了。
陌倾诺含泪点点头,她知道这个二姐是个好人,这些年若不是二姐护着自己,就算自己没被折磨死,也恐怕早就被冻死了吧!二姐这么帮自己决不能让夫人知道了,否则还会连累二姐。
一路上都避开了夜间巡逻的家丁,残月匆匆回了屋子,轻声在陌倾嫣耳边说道:“小姐,残月回来了。”陌倾嫣微微点头,残月做事她一向放心,残月没说其他事就证明三妹无性命之忧,陌倾嫣安心了不少,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