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路是一条幽静的、年代久远的林荫小道。
这条小道在城市的边缘,小道两旁的房屋显得都很陈旧。
叶莺的家就在山阴路上,这是一间陈旧简陋的小屋,大约只有八九个平方。虽然仅有陈旧的衣柜和小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更没有家用电器,但整洁干净。临窗的小桌上,搁着一盏很陈旧的老式的台灯。
江南跟随叶莺到了她的这个家。
走进家门,两个人顿时感到了温暖。
江南激动而紧张:“小叶,半夜三更我到你家,你,你不觉得,不怎么……”
叶莺扑到他的胸前:“我愿意做你的保姆,永远永远做你的保姆。”
江南颤抖起来:“我们,我们永远在一起?”
叶莺愣愣地:“江南老师,你愿意吗?你愿意吗?”
江南紧紧拥抱着她:“我愿意,我愿意!可是,我一无所有,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叶莺抬头望着江南:“江南老师,如果你不嫌这里贫寒,这里就是你的家,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江南老师,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南激动的点点头,两个人拥抱着哭泣起来。
这间小屋的四面墙壁上糊满了报纸,还贴上了时髦的宣传画。一只镜框里是江南与叶莺的结婚合影照片,而旁边朝着门的地方贴着******的画像。
一张单人床上铺上了崭新的被褥,并排放着两只崭新的枕头。临窗的小桌上,放了冒着热气的两碗小菜,一瓶黄酒和两只小酒杯。
煤炉上的铁锅里正煎一条小鱼,江南和叶莺幸福的偎依在一起。
这是江南和叶莺即将迎来的新婚之夜。
忽然,有人敲门。
叶莺开门以后,一个穿便服的和两个穿警服的走了进来。
江南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穿便服的人瞪了江南一眼:“江南,穿上大衣跟我们走吧。”
叶莺仿佛遭遇晴天霹雳。
一个穿警服的人:“下雨天,你们这个破屋漏雨吗?”
叶莺望了他一眼:“漏。”
穿警服的人冷笑笑:“毛主席画像没有镜框,你们的破照片倒有个镜框。阴雨天让毛主席画像淋雨,你们安安稳稳的躲在镜框里。江南,只有你能干的出来!”
穿便服的人瞪着镜框:“给它砸了。”
穿警服的人抄起锅铲举起来,敲碎了放着江南和叶莺结婚合影的镜框,破碎的玻璃洒了一地。望着满地的破碎玻璃,叶莺和江南都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江南穿上破烂的大衣,取下手腕上的手表递给叶莺:“小莺,这只手表,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财产。”
叶莺接过手表捧在手心里:“我会保存好的。”
江南拥抱了叶莺一下,望望这个温馨的小屋,转身走了出去。
叶莺孤苦伶仃的伫立在门口,任凭冷风吹打,久久地望着江南的背影。
远郊劳改农场。
江南和其他人一起站在冰冷的水里,割着枯萎的芦苇。
芦苇的尖茬刺破了他们的腿,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腿边的河水。
一个机械工厂的车间里,叶莺和其他工人一样,聚精会神的操作着车床。
阴雨绵绵。
叶莺独自走在崎岖的小道上,翻过一道山岗,前面就是戒备森严的劳改农场。
这是犯人和家属见面的日子,在一个开阔地上,犯人和家属坐在地上团聚。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低声哭泣。
江南很是憔悴,精神状态也很消沉:“小莺,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获得自由,你就这样一直孤孤单单的等着我?”
叶莺同样十分憔悴,她握着江南的手:“我已经准备就这样等一辈子了,虽然不能朝夕相处,总比跳进地狱要好多了吧?”
江南紧紧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