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大巴车是专门走夜路的卧铺车,车内用铁架格开了许多的小空间,刚好容一个人躺下睡觉,借以度过漫长的夜晚。深夜的这个时候,即使是再不习惯这种环境的人,由于生物钟使然,依旧让车内的乘客们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整个大巴车内除了轻浅的呼吸声,没有人说话。
安静却在一瞬间被打破,司机猛的踩下了刹车,让全速前进的大巴在最短的时间内停了下来,其后果就是车内的乘客们全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惯性带着往前冲,撞到了铁架之上。一时间,各种惨叫声在车内此起彼伏。
“嗷——司机,你怎么开车的?”
“娘的,痛死老子,不会开车不要开啊!”
“司机你找死是不是?”
“你到底搞什么鬼?不会开车就把位置让出来。”
各种叫骂声从司机的身后传来,有些冲动的乘客甚至直接撸起袖子,准备上前把司机揪出来痛打一顿了。
司机对乘客们的抱怨统统充耳不闻,只是死死扒着方向盘,头抵住车的前窗玻璃,双眼圆瞪的望着那个紧贴住车头的赵素婷,然后,情不自禁地从嘴里冒出了一句粗话:“我靠,老子见鬼了!”
任谁看见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路中央,还是悬空坐在那里不动,都会被吓破了胆。虽说司机是个大男人,身后还有那么多的“难兄难弟”陪他见证这场诡异的画面,他也不敢贸然下车去查看那个女人的情况,更不要说去问问她到底是什么人了。
他也是人,他也会害怕啊,看见了她身后的影子又怎么样,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以这样怪异的动作出现在眼前,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下车,好不好。
乘客中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几个大步走到司机的身边,伸出蒲扇般的大掌,揪住了司机的衣领正准备下手揍他,听了他的话之后,立即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对之后,疑惑地转过头,顺着司机的视线往下看。
一望之下,高大男人也被镇住了,手下一松,放开司机的衣领,自己转身趴在车窗上,学着司机的动作以头抵住玻璃,大张着嘴巴望着前方的赵素婷,不说话,也不敢动,如同被点了死穴一般定格不动了。
有一就有二,其余跟在高大男人身后,闹哄哄想趁乱上前拉司机下来揍一顿的乘客们也好奇的顺着司机和高大男人的视线往下看。紧接着,他们的表现就和高大男人一样,十几个人一字排开,死死趴在车窗玻璃上,大张着嘴巴望着赵素婷,全然把准备找司机兴师问罪这事儿给忘记了。
整个车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让人情不自禁的放轻了呼吸,仿佛害怕车外的赵素婷听到,然后发生什么让他们承受不了的事情。
让人说不出的窒息之感把大巴车内所有的乘客都惊醒了,他们几乎全部挤在车前头,一个个僵在那里,全都望着赵素婷眼都不眨一下。有些胆小的人已经从最初的好奇当中清醒过来,慢慢的后退,悄无声息缩回自己的铺位,用息事宁人的做法来逃避之前所看的一切。
饶是车内人再多,也无一人想到要下车去察看一下,看看是外面怎么一回事,因为他们害怕,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赵素婷这边的情况和大巴车不同,被吓到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个。至于车里的另外三个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大牛的身上,根本没有受到差点撞车的惊险场面影响。
大牛正一门心思放在如何启动“废铁”上,不停地点着火;而大宝和三婶,则一个劲儿的盯着他,仿佛没有发现一分钟前有一辆大巴车几乎与他们所坐的面包车撞上了,更加没有发现大巴车司机脸上那震惊的表情,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当然,如果赵素婷留意的话,会发现三个人的眼睛会不时溜向大巴车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遗憾之色。
可惜此时的赵素婷没有心情去关注车里的其他人,她被狠狠吓了一场,劫后余生的恐惧让她的脑海中没有多余想法,只是喘着粗气,死死的瞪着那辆大巴车,与车上的司机大眼瞪小眼。
很快,她又被大巴车内那一群一窝蜂拥上来,趴在车前琉璃上,露出了与司机如出一辙的表情的乘客们给闹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什么大巴车里的人全部用一副见鬼了的瞪着她,而且那些人似乎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瞪着快凸出来的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她有那么可怕吗?
赵素婷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会动!”大巴车内,有个女人喃喃开了口。“是活人吧?”由于担心被外面那个可怕的女人听到,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如果不是车里太静了,恐怕不会有人听她在说话。
“活人会这样坐着?”立刻有人低声反驳她,车内大多数人用行动无声地支持那人的说法,用力地点着头。
“不会是鬼吧?”高大男人颤巍巍的接口问道,其余人立即再次用点头动作继续附和。
虽说这个时代是唯物主义作为主流,一切都以科学解释为准则,将鬼怪之说列为封建迷信,但民间仍然有不少人接受了这种说法,每当出现古怪难解的事情时,总会往鬼怪一说那方面猜测。
“要不你下去看看?”有人坏心的提议,用眼尾挑了挑高大男人。这车里最高最壮的人就是他了,要出面自然是非他莫属。
“哇靠,怎么不是你下去看看?”高大男人转过头,狠狠地给那个提议的人一记眼刀子,压根不怕被人冠上“胆小如鼠”的帽子。在生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狗屁!
提议人胆小的缩了缩脖子,决定继续充当隐形人,不然被人揪出来充当那个出头鸟,踢他下去看看那个女人就惨了。
被高大男人的利眼一瞪,所有人都识相的闭紧了嘴巴,然后用眼神互相推诿着,既希望有人下车看一看,又害怕这个名额落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