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下来,努力拭去眼眶里晶莹的泪珠。起了身。
“那你想要什么梦?”我把香炉里的香灰清理干净,问她。
“我想和苏子祺在梦中完成一次婚礼。”
我点了点头,取下她脖子上的项链,那吊坠中间白色的花已经变得火红,就像一滴眼泪。妖冶地绽放着。
“报酬我会叫人给你的。”她整理着自己的襦裙,虽然泪痕已干但眼中红色的丝痕还是将她的苦涩记录下来。
我也起身,将吊坠放进某处的一个匣子里。这是忆昔坠,她记录下了谢芷颜的故事。
“你看着给吧。慢走,明夜子时,我在这等你。带着苏子祺的一个信物。”
待她离开,我也出去了。我并不认为谢芷颜的故事就这么简单,也许是我的好奇心作祟吧,我想在这一天半的时间内,我可以还她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知道她会早来,但没想到她来的比我预想的还要早。但我依旧会等到子时,把一场美丽的梦给她。
天幕上月亮快走到中间了,我带着谢芷颜走进内室。从另个个木匣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红黑锦盒。并点燃了一种散发着幽香的香。名字潦梦。
子时到了,她依旧躺在当初中间的那个软榻上,穿着妖冶的红服,化妆精致的嫁妆。她正期待着嫁给自己爱了十八年的男子。
我从锦盒中取出一枚枣红色丹药,喂她入口。
我轻轻问她,感觉味道怎么样。
很苦。还带着一点酸涩,余味有清甜的感觉。像。。爱。
我露出微笑,用柔夷抚上她的眼眶,让她闭上眼睛。然后用一种若有若无的声调,慢慢在她耳边说话。
你爱的人,叫苏子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很爱他,想和他完成一场婚礼。你知道他犯了一个错误,你很纠结,但是这场梦,我不会让你嫁给他,因为,真相,并不是如此。
我知道她有了些诧异,但已经没有力气睁开双眼,她进入了一场梦境,一场我为她编织的美梦。
她想和苏子祺完成婚礼,但是,我认为,知道真相后,她也许会更开心。而这个梦,不过是一个爱他致死的男人的独白。
我叫辽忌,准确来说,是苏子祺,至少我十六岁前,是他。
我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女孩,天真烂漫,有时也会有点小傲慢。但我准确无误的知道,自己爱上她了。
她叫谢芷颜。
我为了她可以放弃生命。为了救她,我患上了顽疾,大夫说后遗症怕是治不好了。不过,我愿意。
但是哪一年,我十六岁,那天是元宵节,街上很热闹,回家时我被人劫走了。他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当着我的面给自己带上了和我长相一般的人皮面具。然后我晕了过去。醒来时,只发现自己在一处简陋的山洞。旁边有位男子。
他的脸很美,可以说比女孩子还要漂亮。我第一次如此美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腰间別着一把碧色的长笛。
他告诉我他是路过看见我才救了我的。我发觉自己的手脚已经不能动了,还有无力地疼痛。
他说自己是个阴阳师,听了我的遭遇他决定帮我,只要我愿意,他可以把我的魂魄转移到一具完好的身躯上。不过代价就是,青丝变白,死后,我的心脏也要给他。并且不能把自己是苏子祺的事告诉别人,否则会口鼻溃烂而死。
不过这些又如何,我同意了,只要能在见到芷颜。
于是我改名辽忌。回去时,我才听说父母和家中几口人都被杀害。
我悲痛欲绝,我想报仇。我知道是哪个冒充我的人杀我全家。但我知道他住进丞相府后,我便想找机会偶遇芷颜,替我家报仇。
我本想报完仇便自尽,离开芷颜。
害怕那人伤害芷颜,我便与同为换魄人的帘约定,我帮她,她帮我去提醒芷颜。
如今我报完仇了,但我还是想吧真相告诉那个我爱入骨髓的女子。尽管,会口鼻溃烂而死。
那天有个女子找到我,我告诉了我芷颜求她织梦的师。我把一切告诉了她,我知道,我会死的。但是,只要我爱的人不要难过就好。
梦境结束了,谢芷颜醒了。
她哭了,原本的红妆也哭花了。
她匆匆告别我后就走了。
后来我听说,她回家后发现辽忌溃烂的尸体抱着他痛苦,然后,服毒自尽了。
我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了,因为,真相早晚都要知道,为了爱的人,什么都愿意做。最起码,我做到了让谢芷颜在死的时候是快乐的。
然后我便去找辽忌地尸体了,我知道那人回去取他的心脏。
果然,我到的时候他刚好取走。
我没想到他和我一样被困在这里了。我的师兄,阴阳师,灼炙。他从我识事开始便成为了我心中唯一的羁绊。
我恐怕阴阳师里只有他会用人死后的心脏美容了。不过一定是辽忌答应的,如果不是别人愿意给他的心脏他不会用。不要以为他有多么善良,那只是因为-充满怨念的心脏并不美味。
但即使因为如此,我还是爱着他。
谢芷颜和苏子祺的故事结束后,我常常夜不能眠,一闭眼,思绪就被苏子祺占据,我和他是多么的相似,为了爱的人可以放弃一切,又和谢芷颜如出一辙的痴,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依旧苦苦执着,这就是心底的执念吧。
我痴痴的爱着那个绝美的男子,他傲慢而狠毒,他爱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