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段对话的若敏一只手用力地握着自己的胸口,人已经退靠在安毅杰的怀里,整个人的力量都落在安毅杰的身上。
安毅杰看着若敏已经憋得通红的脸,忙伸手把若敏的身体扳过来,想要阻止她,就在这时,若敏的嘴里发出了轻如风一般的声音:“抱我走。”
安毅杰把若敏抱到了电梯上,才在她的要求下,把她放了下来,一路追随她走到了医院的小池塘边儿上,若敏在地上坐了下来,两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腿,暗淡下灯光下依然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惶惶不安。
安毅杰此时恨不能转进若敏的心理,看看她在想什么,至少这样能知道怎么安慰她,可是根本没有办法,任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恐怕都难以平静自己的心吧。
一直到晚上10点多,若敏才站起来,安毅杰看到若敏动,立刻上前问:“你想明白了。”
若敏苦笑:“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想明白的,我清醒了,现在对我而言照顾仕俊更重要。”若敏抬头看着一直站地这里陪着自己的安毅杰,眼睛里充满了感激的色彩,此时心理也能感觉的他的不安,于是什么都没有说,拉着他的走一起往仕俊的病房方面走着,在进病房楼前,若敏松开手道:“你回去吧。”
“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安毅杰担心地说。
“放心吧,我也有睡,也有吃,我不会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倒下去。”
“我送你到病房门口。”
安毅杰如约离开,若敏再一次回到了病房里,从这一刻开始,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天天陪在仕俊的身边儿,照顾着他,而石予亮与柳珍也是天天跟在仕俊的病房前。
一个星期的时间对于等待的人来说何其慢长,这期间柳珍跟医生都红过几次脸了,若敏却只是静静地等着,小心地看着仕俊,期待着他的动作,但是等来的只有失望,因为他基本就不活动,医生说要不停地给仕俊安摩身体,防止他睡来之后因为萎缩而推动正常的能力,若敏从不让护士近前,都是亲力亲为地做着,柳珍也会经常帮着忙,后来柳珍都被他母亲强行接走了,只剩下若敏和予亮。
李庭海几次心疼若敏要动强,可是都无法动摇她,而一直替若敏隐瞒高金龙与穆振风的安毅杰,这段时间也不太敢太多地往高金龙那里去,毕竟高金龙不是一般的人,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好骗,他的心里都没有底,到底能哄骗多久。
这一个礼拜里,来俊是除若敏之后守在这里时间最久的一个,毕竟母亲后来因此而一病不起,只剩下来俊有时间了,有一次在予亮离开之后,若敏问来俊:“在哥心里我跟仕俊谁比较重要?”
“一样重要?”
“如果是跟父母比呢?”
“也一样,都是我最至亲的人。”来俊毫不思考地干脆回答。
若敏不经意间冲着来俊一笑,来俊反问:“你怎么突然要问这个。”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仕俊真的醒不过来,会不会有人愿意与我一起陪着这样的他。”
“傻瓜,我们是他的家人,别胡思乱想了。”
若敏释然一笑。
今天的医生照例来查房,若敏同样的问题:“医生,他有什么变化吗?”
医生同样地摇头,来俊过去扶过若敏道:“10天了,你天天都问,我知道你心理着急,如果有变化医生会立刻通知你的。”
若敏平静地又开始给仕俊按摩胳膊,医生走后,李庭海与来俊也一起走出了病房,李庭海看来俊急着要从自己身边儿逃走的样子,立刻叫住了他:“来俊,你还跟我别扭到什么时候?仕俊现在这个样子,你到雁翅筹建新医院的计划也暂搁置吧,回来李氏帮我。”
“我不是仕俊,我从一开就说过不会不会接李氏的任何业务,你可以试试让若敏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于爸爸拿我一生的幸福还债的做法,我已经做得够好了。”来俊说完就走。
李庭海的身子却也随着来俊的转身晃动了,幸好身后的助理的眼急手快,扶住了他,助理不解地问:“董事长这又是何苦呢?”
“两个都是我生的,难道要让他们反目吗?仕俊已经这个样子了……唉……”
“院长从小就疼爱若敏小姐,说不定不会太责怪于她也说不定呢?”
“可我不想冒这个险,毕竟,我认回这孩子不容易,她现在不太反抗我了,我不想再横生枝节呀。”
“可是这么一来,你跟院长的误会可怎么办呢。”
李庭海疲惫地低下来头道:“毕竟是父子,再怎么恨我,也不致于太过份。”
助理苦苦地摇着头,扶着李庭海回到了集团公司,接下来李庭海开始应付着公司各种工作,兼任总经理一职可没有那么轻松,看着他常常很晚才能回去,人也因此而憔悴不已,助理没有呆住,而是转身离开大厦,走进了沁李园,进门时管家不明白地望着助理,助理笑笑道:“我来见李院长的。”
“哦,院长正在屋子里休息,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嗯。”助理坐到了客厅里,随意拿起了一本书开始翻看。
管家再次来到助理身边儿道:“我要去医院送饭了,您随意。”看着管家离开,助理往楼上而去。
管家到医院之时,若敏和予亮刚给仕俊擦洗过,若敏看到管家,示意予亮先去吃饭,自己给仕俊把被盖好,又梳理起头发来。
管家眼尖地上前对若敏说:“让我来吧,小姐您快去用餐。”
若敏抿嘴一笑,刚要说话,就听见门重重地被推开,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望向了门儿边儿,楚歌华进到病房内,一眼就看见了若敏的位置,气乎乎地往这边儿而来。
若敏把梳子放下,奇怪地问:“歌华怎么会过来?”
“我看我非常有必要来见见若敏姐。”
若敏听着歌华的语气,感觉到一丝的不安,于是问:“是毅杰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杰,他现在是没发生什么事儿,可是如果你们再这么发展下去,他就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儿。”
若敏听得糊涂:“我不明白歌华的意思。”
“我今天刚听说李仕俊总经理的事儿,听说可能会一直昏迷,一个深爱着你的男人变成这个样子。”歌华看了看病床上的仕俊叹息了一声儿,才接着说:“若敏姐,别怪我迷信,郑嘉宇爱你,却病入膏肓,危在旦夕,李仕俊爱你,就躺在这里,变成植物人,这就是爱你的结果,那么我求求你,别再害了杰,他现在已经是安和唯一的顶梁柱了,妈妈的在天之灵也肯定不想现在见到他。”
若敏听完一笑,对于迷信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淡然若水一般地表情回答:“歌华多虑了,郑嘉宇是去了德国,并不是你说的什么病入膏肓,危在旦夕,还有,仕俊会醒来了,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非常不高兴,如果你只是为说这些话,那么我已经听见了,这里是病房,请您离开吧。”若敏说完,转身继续为仕俊整理起被子。
“多虑了,会吗,你永远是那个被人捧在手掌心里的人,我始终不明白,你并没有惊天的美貌,为什么他们要为你付出这么大的心力,甚至是生命,直到今天你还以为郑嘉宇是因为不爱了而离开吗?我告诉你,并不是这样的,他是因为得了不治之症而离开的,而你呢,却逍遥快活地在享受着你的新恋情,这说得过去吗?李仕俊现在躺在这里,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到现在仍然死抓着杰不放心,在你的心理真的有爱过吗?”楚歌华步步紧逼地问。
若敏不等楚歌华下面的话,便接话问:“关于郑嘉宇的事儿,你从那儿知道的?”
“杰啊!他早就对这件事儿做了详细的调查,人就在李氏医院里,因为那是罕见的病,至今医学仍没有突破,所以李氏专门成立专家组,进行着试验和研究。”楚歌华一字一顿地说着。
若敏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楚歌华,又顺着那个方向望向了门口站着的安毅杰,不再理楚歌华,而是望着安毅杰问:“这是真的?”
安毅杰怒目横眉地瞪着楚歌华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儿,我回来再说。”接着一把抓住了楚歌华的胳膊就往外走。
若敏看着安毅杰把楚歌华强行拉走,人也转了回来,望着管家继续问:“她说的是真的。”
“我不知道这件事儿,小姐。”
若敏的目光又望向了石予亮,还不等问,石予亮冷冷地回答:“别问我,我只关心仕俊的事儿。”
若敏转回头来看着仕俊,良久,对着管家道:“你先在这里照顾他。”若敏人走出了病房,到医院总服务台问:“这里有一位叫郑嘉宇的病人是吗?”
“您稍等,我帮您查一下。”
小姐在电脑上查过之后回答:“对不起女士,医院里没有这位病人的登记,你可能找错了。”
若敏点了点头,又去了来俊的办公室,问秘书:“医院里有一位郑嘉宇的病人是吗?”
秘书看着若敏一愣,当即又回答:“有什么样的病人应该去总服务台查询,我这里并不登记。”
“专门成立了专家组,有针对性的病人,你院长秘书真的不知道吗?”
“对不起您,医院确实有专家组,但是专家组里的一切研究,都是非常保密的,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参与其中的。”秘书公式化地回答。
若敏知道问这些人都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得苦笑道:“那么,你们院长总会知道吧,他人在那里?”
“院长昨天晚上值班,现在已经回去休息了。”
若敏看着秘书点着头,道:“谢谢。”说完人离开了办公区,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往沁李园而去。
路上,若敏拿出手机来,直接打到了新汉的手机上,语言简单地说:“帮我去查个人,郑嘉宇,我要知道他人在那里,情况现在怎么样,总之所有的信息,我全部要知道。”
“怎么突然要查他?”新汉把‘他’音拖得很长问。
“你别管了,照做就行了。”若敏说完,挂了电话。
出租车来到沁李园门口问:“小姐,你确定是来这里,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呀。”
若敏没有回答,付了车钱直接下了车子,在门口拍了一下门,出租车司机没有走,果然看着里面出来人,把若敏请了进去。
并把若敏送进了楼前,若敏走进屋子里时,正碰上柳珍拿着行礼往外走,两个人碰上,柳珍讽刺地说道:“这下你如意了,我真的走了。”
“你离仕俊远点儿,我感激不尽呢。”若敏说完不再理她。
“若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若洁从后面出来责备地说着,此时的若洁俨然一幅主人的姿态。若敏看了看若洁,只是往里走着道:“我是来见来俊哥的,帮我叫一下吧。”
“你来见来俊?”若洁跟过来问:“有什么事儿要追到家里呀,他可是你姐夫呀!”
若敏苦笑道:“原来是姐夫啊!如果只是姐夫那该有多好!”若敏感叹又似自嘲一般地说。
若洁立刻对着旁边儿的保姆道:“去书房看看,来俊跟助理谈得怎么样了,告诉他若敏来了,有事儿要见他。”
保姆应声而去,若洁才问:“你也别天天呆在医院里了,安毅杰嘴上不说,心理肯定会见意的,可别因为这件事儿,再让你们两个人的婚姻出问题呀。”
“放心吧,如果连这点儿事都不能体谅我,他就不配与我共赴此生。”
“但是……”若洁刚要走说话,却看到了急匆匆赶回来的李庭海。若洁立刻迎了过去道:“爸爸,您回来了。”
李庭海轻“嗯”一声儿,直接走到若敏的身边儿,装着惊讶地表情问:“你怎么会过来?”
若敏神情不变地问:“你既然赶回来,应该是给我回答吧?”
“若敏——这件事儿……”
“你不知道没关系,来俊哥肯定知道,让他出来见我。”
若敏说完,李庭海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若洁,若洁忙说:“已经让人上去叫了。”
“去坐着等吧。”李庭海带若敏在客厅里。
直到来俊一步一步走下来,一边儿下着楼,脸上用从未有过的匪夷所思的神望着若敏,走到若敏身边儿的时候,来俊冷漠地问:“你找我有事儿?”
若敏站起来,直问:“我想知道嘉宇哥的事儿,哥哥毫不保留的告诉我吧,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希望在哥哥这里得到最全面的证实,还有嘉宇哥如今人在里,我要知道。”
“你知道了想做什么,去指点江山,顺便再安排嘉宇的人生吗?我竟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有随便安排别人人生的嗜好。”
“来俊,你说什么呢?”李庭海也听出来俊话中的讥讽和不悦。
“我说错了吗?从小到大,我们都怜惜她,爱护她,可她呢?她有替别人想过吗?她最大的本事不就是利用亲情,利用别人的爱吗?”
“哥——”若敏不知所措地叫。
“哥?我真是庆幸有你这个好妹妹,你简直就是上帝,凭着一句爱,指挥着所有爱你的人的人生,我们是不是都应该感谢你,像月老一样的指导别人的人生,婚姻,我在你的眼里到底算什么,只是公平交易等价交换的筹码儿吗?”
“哥,不是这样的。”若敏看了看若洁摇头道:“我们单独谈谈。”
“不用了。”来俊吼道。
“来俊。”李庭海不高兴地叫了一声儿。来俊接着接话道:“爸,你不觉得你也可怜吗?为了一个根本就不想认你的女儿,你葬送的是你儿子一生的幸福呀,我该说你是可怜的父亲还是可悲的父亲呢?你付出这么多,她认你了吗?”李庭海只着来俊的指责,也低下了头,不再回话。
“还有你。”来俊指着若敏道:“你除了利用爱你的人,伤害爱你的人,你做什么了,你不喜欢柳珍,就千方百计地阻止她进到仕俊的心理,你自私地不想放开安毅杰,却又牵着仕俊不放,你不觉得卑鄙吗?”
“来俊——”李庭海这一次喊来俊的声音已经不似前一次般愤怒了。
“让我把话说完。”来俊继续说:“凭什么你一时的喜好,就可以对着别人的人生进行决策,仕俊也好,我也好,指挥起来真的就那么过瘾吗?”来俊一边儿说着,若敏的泪水都顺着两颊开始流淌,只是无力地辩白道:“我只是希望哥哥和姐姐都能给彼此一点儿机会,或者可以爱上对方……”
“或者可以爱,如果能爱,现在孩子都可以上小学了吧,你知道在逼父亲回来应接亲事儿的同时,父亲是怎么跟我谈条件的吗?医院一项新研究的全部经费,你知道这项研究为谁吗?……”来俊话说得很快,刚说到这里,李庭海终于坐不住地大喝一声儿:“来俊,你疯了吗?”
来俊深深地闭上了眼睛。若敏看着这个样子,立刻猜到了,于是摇着头问:“是嘉宇哥,是吗?”
来俊不再说话,看着那一脸的气愤的来俊,若敏又把头转向了李庭海问:“是嘉宇哥,是吧?他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告诉我,告诉我嘉宇现在人在那里?”
“你知道了干什么,再去逼他、去伤害他吗?”来俊责问后,甩开了若敏抓住的衣袖。
“不,不是的哥,我没有想过去伤害任何人。”
“没想过去伤害别人,是啊,你做事都打着爱的旗号,你多无辜啊!可是你假以别人的手去做着伤害别人的事儿的时候,你的双手当真干净吗?有件事儿,估计也不会让你知道吧?因为你的一时喜好,仕俊全力收购海情大酒店,害得海情大酒店的前老板中风入院,你以爱的名义做完了,自然有人替你善后了,这种血淋淋的事儿,我们可怜的父亲当然会一力担下,怎么忍心让你知道呢?现在,我只求你别再去找嘉宇了,那只能伤他更深,还有仕俊,如果他醒过来,请看在同根生的份儿上,放过他吧!”
若敏两臂抱在胸前,人一点点地蹲了下去,扒在膝盖上哭着,嘴里还呢喃着:“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从没有……”
门口电话进来问:“安和,安毅杰总裁到访。”得到允许之后,才去打开了大门,安毅杰进到屋子里,看着若敏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缩在那里,立刻跑了过去,抱住了她问:“这是怎么了。”若敏本来就没有力气了,直接倒在了安毅杰的怀里。
李庭海看着安毅杰,暗暗叹了口气,这时门口对讲问:“郑嘉宇先生来向董事长辞行。”听到门口的声音问来,若敏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望着大门,人也突然像是得到了力量一般。
安毅杰与身后的李庭海互望了一眼,也是一幅心领神会的样子,而来俊却是一脸诧异地望着门,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郑嘉宇果然从门外走进来,脸上笑盈盈地表情一如往昔,进门的时候,还跟保姆开了一个玩笑道:“李嫂越来越年轻漂亮了,看来沁李园很养人呢?”
当进到门内看着那一张张惊慌的脸时,嘉宇的表情才凝结下来,眼睛也盯住了若敏,先是一愣,之后,笑着走向了若敏,表情自然地问:“丫头,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嘉宇哥,真的你吗?”若敏不相信地望着郑嘉宇,手缓缓地伸过去,想要碰一下试试看,但是也怕,自己的手一伸出去,直到真地抓住了嘉宇的胳膊,才相信了眼前的人,依然是帅气地分头,头发清清爽爽地飘逸着,一身的休息装束,仍然给人干净清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