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谈话之后,若敏都尽量避免再与母亲见面,即使见了面,也只是礼貌性的点下头,没有语言,母亲和姐姐也会意了若敏的意思,并没有再去为难若敏。
上帝也好像对若敏的遭遇心生了怜悯之心一般,接下来一连两个礼拜,一直都是阴雨绵绵的天气,每天看着窗外淅淅沥沥地小雨,使本来就痛苦着的若敏又填加了一丝郁闷。不过虽然没办法出门却给了若敏更多时间来想关于父亲去世到现在所发生的事,这期间存在多少无法解释的疑惑,是谁让父亲去卖掉工厂买西郊地的,父亲这样精明的人,怎么可以仅凭一句话,就会毫无顾虑地用毕生的心血做赌注呢,冯家的几间工厂一直经营都很不错,怎么会突然就濒临倒闭呢,父亲白手起家,打拼出今天的冯家,不能说是商场的老手,但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就走下坡路线呀。
父亲是在怎样的状况下卖掉那几间工厂的,现在应该尽快到仅有的一间工厂去看看,并且拜访一下厂长,那应该会有收获,母亲所说的冯氏危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公司现在的财务状况又怎么样呢,去公司问一下吗?不,不能,如果现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工厂或是公司的话,那无疑是给自己平填了三层重压,母亲和姐姐该认为是为争夺财产而来的了,这顶帽子扣下来,那会焦头烂额的,还是等婚礼以后再去吧。
…………
“若敏……要好好的活着,父亲会看着你的……”
“爸爸……爸爸……”
睡梦中的若敏呼唤着,睁开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慢慢从刚才的梦里走出来,
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直直地被窗外灿烂的光芒刺迷着眼睛,若敏立即又闭上了眼睛,慢慢试验性的对着阳光,等到适应后,才睁开了眼睛,上帝终于收拾走了几天的坏心情,把太阳还给了大地,大概是别的地方出现了比这里更美好的事,使上帝这会儿顾不上若敏的不幸了吧,总之太阳的光顾,也略微带动一下若敏的情绪了;若敏伸手打开窗户,立刻有一股泥土的清新扑鼻而来,还夹杂着香草味,深深的呼吸了几口空气的若敏,又想起了刚才的梦,从父亲去世至今,几乎每天都在梦中与父亲会面,每个梦都是那样的真实,想来父亲也是最放心不下自己的。既然答应父亲会好好的生活,那就不能让他失望,终于好天气了,出去走走换换心情吧。
若敏换上衣服,悄然无声地走下楼来,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应该依然在睡梦中,走下楼才发现,原来张嫂已经在准备早餐了,若敏为了不让她发现,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离开家之后,沿着小区这里的一条小路向大门跑去,一路离开了居住的小区,继续向前方跑着,跑到唏嘘喘气的时候,停了下来,前面好像有人在排队买什么东西,若敏好奇向那个方向走去,现在这个年代还能让人排着队买东西,可真是不易呀。
若敏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一家早餐店,看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吃东西,想必是非常好吃的吧,好奇地若敏也走进去,原来是做炸糕,金黄色的炸糕看看就有食欲,这几年在法国可是吃不到这东西的,于是就选这里用了早餐,对着老板赞扬了一翻之后离开了小店,又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两年来听涛市又有了很多新的建筑,变化还真是大;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海边的经海大桥边,看着这一座全国闻名的跨海大桥,仿佛回到了那一年大桥初建成时,装小大人的来俊哥带若敏到桥上来玩,但是当时的来俊哥只有8岁而自己也只有5岁大,又是在冬天,迎着风,感觉走了好久好久……终于走到这里时,两个人欢呼跳跃着互相拥抱,一种成功的喜悦是无法言语的。
想到这里若敏走到写着“经海大桥”的桥石边,回想被风吹得路都不能走了,来俊哥却真像哥哥一样地让若敏蹲在这边挡风,然后还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给了若敏,结果若敏倒是没事,来俊回去就大病了一场,而且还被……现在想来虽然感觉幼稚,但却还是能感觉到当时的满足。
来俊哥……
若敏几步走到路上,招手揽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李氏医院,这是本市最豪华的一座私人医院,是李来俊的父亲,听涛最著名的李氏企业董事长李庭海投资建成的。
若敏从北门走进,一进来就在一个白求恩雕像跟三座大主体建筑,中间的楼上写着门诊楼,而下面入口的地方,却有一个小侧门上写着急诊室,另一个的大门才是门诊楼,两边的两座楼上都写着住院楼的字样,两座住院楼分立在门诊楼的两边,好似两个护花使者守护着女神一般守护着门诊楼,若敏向前走进了门诊楼,这里是个大型的接待厅除了接待护士,还有一个个的服务窗口,若敏走到一边挂着咨询员绶带的护士小姐面前,护士小姐立即上前热情的打招呼,若敏正好问了问办公楼的地点以及来俊的办公室,小姐热情周到为若敏指引了路,若敏道谢后按着小姐的指引,向后走去,医院的门诊部跟其它医院的都差不了多少,我们就不多做说明,从门诊楼另一边的大门走出来,又见到了另外一片天空,在大门口先是有一个大喷水池,前面是几个小孩子在戏耍,后面有刚才小姐说的办公楼,另一边还有两栋三层楼,都是朝南的房子,所以从外面都可以感觉到里而应该阳光充足,而且周围做了精心的布置,感觉好像是在家庭别墅区一般。在左边的住院楼的旁边还有一个池塘,池塘边种着各色各样的树木,在池塘上面有一个长廊,长廊的中心还有一座凉亭,是个闲来散步的好地方,池塘里还有莲花,只是已经过了开放的季节,只有莲叶还散布在池塘的中央,在池塘的周围还养着一些花,但是也没有开放,不过整个池塘到目前为止还是绿油油的,并没有因入秋而有任何改变迹象。
若敏走进了办公楼,这是一个6层的建筑,进门是一个敞亮的大厅,大厅里只有迎宾台,跟迎宾台前的几组沙发,前台小姐很客气的微笑问若敏:“您好!小姐,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你好!请问,我想见一下李来俊院长,该怎么走呢?”
“请问你有预约吗?”
“哦,没有,能不能帮我通知一声。麻烦你。”
“好的,请稍等。”小姐接着拿起手边的电话拔号询问后。转身对若敏说:“对不起,小姐,院长现在去为一位病人看诊,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回来,你如果有急事可以留言,院长回来后,秘书会转告他。”
“哦,谢谢,那我可以等他吗?”
“当然可以,你请那边坐一下吧。”说着小姐带着若敏到了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为若敏倒上了一杯水,并拿出几份报纸来交给若敏。
职业的本能,使得若敏选择了商报来看,报纸头版的最大图片居然是:“‘安’‘冯’联姻的背后”。而且最显眼的是父亲与安志峰的照片。看到这里若敏打开了这一个版面看到副标题是:儿女联姻的背后是安和收购冯氏。若敏看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但是整个内容都没有提到联姻的当事人,而只是在评论两家企业的事。看来关心是谁跟谁要结婚的人并不多,而大家关心的还是企业的经营状况,可是自己要嫁的到底是谁,连自己都不知道,要是说出来肯定会有人笑歪了嘴的。对这样的报道不屑一顾的若敏没有再去看这一张,转而翻看着别的东西。
9点、10点、11点、……
“若敏……”
听到这声叫喊后,若敏抬头看向了门口,一位身穿医生工作服,长身玉立,面目清俊的人小跑往若敏这边来,若敏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站了起来,歪着头,俏皮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看着若敏微笑着直直地看着自己,他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感觉并无不是,然后疑惑的眼神看着若敏问“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若敏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着眼前的来俊,染得亚麻色的头发,帅气的发型,把本来就已经很帅的来俊修饰更出重了,加上来俊的性格本来就很爱笑,看起来也永远是那么亲切的样子,一看就感觉他是个大众情人的典型。
直到来俊推了一把若敏,她才点着头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几年不见了,来俊哥是英姿更盛当年,一定迷倒了不少女孩子吧?”若敏略带挑衅地音韵。
来俊一听更是笑得灿烂了起来,故意对着若敏翻了翻白眼,然后痛惜地问:“看到你能说笑了,我真高兴,葬礼那天看到你的样子,我……”说到这里若敏本来笑着的面容一下子又消失了,而来俊话到这里也更住了,一会儿沉默之后,来俊转而说:“走罢参观一下我的新办公室吧。一会儿再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医院。”说着拉起若敏往电梯口走去。
这是一间很简单的办公室,装饰主要是用得黑白色调,进门对着的是办公桌前面有两把椅子,后面则是老板椅,斜地着正门,后面还有几组书柜,办公桌的右边放了三组沙发,沙发的后面是一面形象墙,上面的金色的医院的标志,别一边是一扇门,整个办法室就这么简单。
“坐下我有礼物要送给你。”来俊示意若敏到沙发上坐,自己走向了办公桌后面的柜子去取礼物。
若敏并没有按照来俊的指示去坐,而是转到了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很顺势地转了个圈,来俊见到若敏的行为后,见怪不怪地笑着说:“来这是给你准备的手机,这样联系起来就方便了。”
“哦……谢谢”若敏拿出手机来把玩着问:“来俊哥这间办公室好大呀,就是简单了点儿,不像是个大老板的办公室,不过跟我走时候的那间办公室比已经有天壤之别了……”
“当然要越来越大了,你难道希望来俊哥一点发展都没有,两年多的时间还是那么一间小诊所呀?”来俊说着走到若敏的对面坐下来。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不发展,我倒情愿那样,那么我和……”若敏说到这里低下了头,看着手里不停的翻转着的手机。
“已经两年了,还是忘不了嘉宇吗?”
若敏抬起头来看了看来俊,然后目光转向窗外顿了顿说:“怎么能忘记,又怎么可以忘记呢,他是生活在我生命里的人,不是时间可以抹掉的……”
“那……你还恨他吗?”来俊不确定的看着若敏。
“恨……”若敏的嘴里很轻的发出了这个音,然后转过头来对来俊苦笑了笑说:“两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明白很多道理,只要嘉宇哥能够幸福,那——我们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恨是对敌人的,而嘉宇哥是我爱的人……更是我的亲人,从幼年至今甚至到以后都不会改变,他做不了我的爱人,但也是我的哥哥呀。”
听若敏说到这里,来俊以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若敏,这一刻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敏的话使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一阵酸、一阵苦……本想劝她忘记嘉宇,但是现在看来,再说什么都将是多余的,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若敏转过头看了看愣在那里的来俊,知道他是被自己的话惊呆了,于是故意嚼着小嘴说:“我还发现了来俊哥一个更大的变化。”
“哦……是什么?”来俊大惑不解地问。
“就是变得好小气呀,都快12点了,却只是跟我说话,也不说请我吃饭,我的肚子都已经唱了好久的空城计了。”若敏半撒娇地说着,眼睛责问地看着来俊。
来俊无奈的摇摇头笑盈盈地拉着若敏向外走去。边走边讨论着午餐问题,走下电梯来之后,若敏看了看大厅里只剩下一位值班的小姐,门口有一位护士小姐正推着一个身穿病号服,还戴着一顶毛线织的帽子的病人向着大门走来。若敏正奇怪,现在天也不会太冷,怎么还戴着个帽子呢,正在若敏奇怪的时候,来俊突然把走在前面的若敏向后面扳了过来,并大声地喊:“若敏——”
若敏被他的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眉头微皱受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来俊问:“怎么了啊,来俊哥?”
来俊放在若敏两肩上的手有些发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慌,声音略微发颤地回答:“哦……我看到你的头发有些乱了。”说着轻轻给若敏理了理头发。这时间眼里的恐慌也被很快收了回去。
若敏疑惑的看着来俊,想不通为什么来俊哥会这样,却能预感到这样做是与自己有关的,难道来俊哥看到了不该看的人。想到这里若敏立刻回身去看,大厅里还是只有接待的小姐,刚才护士小姐推着车子转向右边的小楼走去,其它并没有什么人,两年了,若敏在这个城市里的朋友很多都已经联系不上了,而且还是个病人就更是没听说呀,更何况还要是来俊哥不想让我见的人。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到底会是什么人,无奈只好先不去想它了,应该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勉强知道会让自己更痛苦的……